“秀娘你怎么了,脸色怎的这般难看。”这几天的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林喜子因为着急上火,嘴角的泡上消了又长,长了又消,脸色也是腊黄而灰败,浑身似是都透着一股子死气。
他们一家人落在那黑袍男人的手里,即便就是没有被黑袍男人给喂下毒药,林喜子也不相信他们一家人还能继续活下去。
他虽是一个农夫却也不是个傻的,怕只怕那人离开村子之际就是他们一家丧命之时,可就算是他心如明镜那当能如何,难道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去吗?
村子里住的那世世代代都是农户,没有什么绝世高手隐世高人,他想求救都没有门路,难道真要宣扬出去然后连累整个村子的人给他们一家陪葬么!
林喜子跟他的父亲一样都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他们宁肯委屈着自己也不想牵连更多无辜的人卷进来,只是这么做就不得不委屈他的媳妇儿,还有他的孩子。
眼瞅着自家妻子的脸色难看成这样,林喜子的心就好似被一只手死死的拽住,他满目担忧又着急的道:“秀娘你别吓我,难不成是毒发了?”
他们一家人都被下了毒,那毒什么时候会发作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妻子这副模样林喜子能想到的也唯有秀娘她毒发了而已。
“不不是的,我我没有毒发。”她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被一股非常森冷的寒气笼罩住,浑身都僵硬了动也动不了,那种预感非常的不好,她完全就是被吓的。
当林喜子焦急的扶住她的手,秀娘为了减少心中的恐惧便死死将他的手给捏住,指甲都掐进了林喜子的肉里却半点不知。
不用秀娘多说什么,单单就从秀娘抓住他手臂,几乎要超出他承受能力的力气来看,林喜子就似是明白了什么,看向秀娘的眼神也越发的心疼怜惜起来。
“当家的我我没事。”
“秀娘,都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不不不,这不能怪当家的,要怪也只能怪我们一家人命不好,不然又怎么惹上这样的灾祸。”秀娘一边摇头一边落泪,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人,心里有什么都写在一张脸上,别人兴许瞧不出来可她的男人怎会瞧不出来。
听着林喜子的话,秀娘心如刀割,她懂他的意思,却也是不愿受他这句‘对不起’。
“是我没用,不但保护不了你,也保护不了我们的孩子,要让你们受这样的罪。”林喜子痛苦又无奈的拍打着自己的头,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红着眼眶眼泪更是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
“当家的什么都别说了,我都明白的。”开始的时候秀娘并不知道媚骨老人是带着来的,她只当媚骨老人是为何而闯进他们家的,慢慢的她便察觉到媚骨老人是受了重伤才藏来他们家的。
可像那样的人物即便就是身受重伤,也不是他们这等小老百姓对付得了的,哪怕想要寻求一个帮手都是无门,唯有屈辱的忍耐。
虽然媚骨老人住在林家小院的这些日子从来都没有服过什么药,但从某些地方还是瞧得出来,媚骨老人的身体在一天天的痊愈,这也就等同于他们一家五口在一天天的靠近死亡。
媚骨老人伤势痊愈之时,便是他们一家命赴黄泉之日。
起初秀娘是怕的,她也有想过要逃,可终究她没有那个勇气,在一日日的惊恐畏惧中留了下来,就好像是认命了一般,唯一觉得亏欠的就是两个年幼的孩子。
“我不怪天,也不怪地,只怪咱们命不好遭此大劫,你我夫妻一体便是死了又能如何,就是觉得咱们太亏欠两个孩子了,他们还那么小,人生还那么长,要是就这么随我们去了该是何等的可惜。”
“秀娘。”
林喜子使劲儿将秀娘抱进怀里,本是无声的流泪到现在根本就是控制不住情绪的痛哭失声,他怨恨自己这般的无力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这才使得他越发的痛苦。
“当当家的,你说我们可不可以求求他们,不求他们放我们三个大人一条生路,只求他们放过两个孩子。”慌乱迷茫中秀娘好似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她泪眼朦胧的仰着头望着自己的夫君,低泣着乞求道:“反正两个孩子都还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让我们的孩子对他们也造不成什么威胁的,你说他们会不会同意?”
有短短的那么一瞬林喜子听了秀娘的话,漆黑的眸子里是掠过一道亮光的,只是很快他就清醒过来,抱着秀娘的手更紧了紧,痛苦的道:“秀娘没用的,他们根本就不会留下活口,哪怕是两个根本还不太知事的孩子。”
焉能岂求恶人有一丝丝善心,倘若霸占他们家的人但凡有一丝良善之心,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对他们一家五口下毒的吧!
从那时起他们一家人就该知道,千万别奢望他们有慈悲之心,养好伤离开后还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唯愿他们除了杀掉他们一家五口之外,莫要再牵连更多的无辜。
“呜呜...那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救我的孩子,呜呜呜......”
“都别说话了,仔细把两个孩子吵醒吓到他们。”一直站在门外的老林头此时再也没能忍住开了口出了声,推开紧闭的房门就走了进去。
当黄衫将两个孩子放出来不再拘着两个孩子的那一刻老林头心中就有数了,他知道他们一家人就要死了,而罪魁祸首却就要潇洒的离开了。
“爹。”林喜子跟秀娘哽咽着一前一后的开口喊了老林头一声,接着就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爹知道你们不甘心,也舍不得,可咱们有什么办法呢?”说着,老林头又顿了顿沉声接着说道:“但凡咱们有一点点办法都是不会放弃给两个孩子求一条生路的,只是你们心里都明白,那个人他是绝不会允许的。”
“那爹的意思是......”
“爹心里想的也不瞒着你们,你们是两个孩子的父母,最后的主意还得你们自己来拿。”
“爹...”秀娘看着老林头惨白着脸声音尖锐的叫了一声又泪流满面的失了声,她能说什么,她又能做什么,不过都只是徒劳罢了。
“与其让两个孩子痛苦的死去,不如就让他们在睡梦中去了吧,等来世再投个好胎,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老林头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仿佛瞬间就苍老了十岁不止,那原来挺直的背脊此刻竟佝偻了许多,看起来格外的让人心酸。
“呜呜呜...”
“秀娘,咱们就听爹的吧,咱们宁可死在自己的手里也好过被他们屠杀致死。”
秀娘满眼含泪的摇着头没有说话,推开林喜子直奔到两个孩子的床前,看着床上熟睡的一儿一女心痛得难以抑制,颤着手一遍遍抚过两个孩子的脸颊,最后狠了狠心闭着双眼道:“爹,就按您说的办,只是儿媳实在下下不去手,您跟当家的来吧。”
让她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已经如同在挖她的心,她的肉了,她还如何能自己去下那个手。
“我是他们的爹,就让我来。”
“喜子你让开,让爹来,如果他们要恨就恨我这个做爷爷的,但愿来世他们还能再做你们夫妻的孩子。”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让老林头快疯了,一切的苦难就让他来背负,他绝不让自己的儿子双手染了血。
“爹。”
“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等送了我的两个乖孙上路,我就下去陪他们,莫要让人给欺负了去。”
话落,老林头的目光就自跪在地上的林喜子跟秀娘的身上收了回来,他深吸一口气再吩咐道:“你们夫妻都转过身去,爹不会让孩子们感到痛苦的。”
“当家的...”
“秀娘...”
夫妻两人崩溃的哭抱在一起,眼睁睁的看着老父颤抖着双手拿起枕头往两个孩子的口鼻压去,险些就失控的冲上前去阻止。
“孩子别怕,爷爷很快就下来陪你们,别走得太快,等着爷爷啊!”
“不,不要,呜呜呜...”
“秀娘不要过去。”
“啊——”
实在无法接受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幕,秀娘尖叫一声后两眼一黑就昏死了过去,林喜子将秀娘软倒的身体抱在怀里,尚未抬头就听老林头哑着声道:“喜子,你也别怕,带着你的妻子,咱们一家五口这就上路。”
“爹,我我知道。”
媚骨老人是个非常惜命的家伙,当黄衫将自己隐隐察觉到却又没有得到证实的情况说给他听了之后,他就知道十里村不能留了。
即便就是东方云虎没有要求,他下达指令之后就会立即离开,片刻都不会多留。
打发走黄衫他对东方云虎说那番话,无非就是还想再给自己多捞一张底牌罢了。
既然东方云虎丝毫不给他面子,一点都不想给他,那他就算心中觉得可惜也不会过多的强求。这就正如东方云虎警告过他的一样,在没有绝对强悍的实力之前,他若是条龙要卧着,他若是只虎就得趴着,否则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东方云虎前脚刚走,媚骨老人后脚就紧随而去,离去前媚骨老人关注着黄衫的一举一动,见他丝毫都没有违逆他的意思去解决林家一家五口的性命,他便很放心的走了。
至于村子里的那些个村民,媚骨老人也不担心黄衫会不听他的命令行事,毕竟不管他听与不听,他的第二手准备都会如他所愿的实施。
因而,黄衫出手也好,不出手也罢,最后的结果都会是媚骨老人想要看到的,那他何不多信任黄衫几分,也好将他套在身边套得更牢。
只是媚骨老人算准了黄衫不会背叛他,却没有算到陌殇来得这么快,赶在黄衫要推门进去杀人之时阻止了他,同时也恰到好处的制止了老林头捂死他的孙子跟孙女儿。
“楚宣王世子。”黄衫惊出一背的冷汗,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剑,黑帽兜下的脸有刹那的惨白。
他怎会遇上这么一个煞神,之前的感觉果然都是对的么?
“看到本世子你很惊讶?”陌殇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要说陌殇能及时赶到阻止房间里那要自我了结的一家五口还得多亏黄衫生了一丝怜悯之心,否则等他进入这林家小院看到的只怕就是五具尸体了。
“若能死在楚宣王世子的手里也是幸事一件。”黄衫要是没有站在房间外面迟疑那片刻,他根本就不会跟陌殇在这个时候遇上。
只因他在门外听到里面的一家五口要自我了结,他便略有犹豫没有直接闯进去杀人,倒是错过了绝佳的逃生机会。
“就凭你还没有与世子爷交手的资格,便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出手干净利落些,别浪费时间,也让本世子看看近来你有多少进步。”
“是,世子爷。”
黄衫虽为媚骨老人的影子而存在,但他却是一个很高傲的人,岂能容人这般侮辱于他。
陌殇瞧不上他也就罢了,他尚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陌殇的对手,也的确用不着陌殇亲手来收拾了结他,但无悲不过区区一介陌殇的手下,有何资格这般蔑视他的存在。
“院子里还算宽敞,你我交手生死各安天命。”
“如此甚好。”
院子里刀剑碰撞的声音激烈的响了起来,旋即也将熟睡的两个孩子吵醒,尖锐的哭声将怔愣在原地的三个大人给唤醒,秀娘从昏睡中惊醒睁开双眼就发了疯似的扑向两个孩子,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细声安慰,神情还很恍惚似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们一家人这是得救了?
这大概就是劫后余生的感觉吧!
“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林喜子在妻子跟孩子的哭声下缓过神来,他不敢正视陌殇有如天神般俊美绝伦的容颜,只得激动的跪在地上冲陌殇磕了三个响头,直把脑门磕红了他才出声言谢。
老林头毕竟是年纪大了,连番刺激下来身体老早就受不住了,此刻看着长身玉立背对着他们站在门口廊前陌殇,只觉是天神降临。
“谢谢恩公救了我们一家五口,谢谢恩公。”
“你们安全了,都起来吧。”
“谢谢恩公,谢谢。”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及这两个字能表达他们的心情,林喜子扶起老林头,对陌殇的话他是一点都不敢质疑。
老林头靠着自己的儿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陌殇,又看了看院子里战得厉害的黄衫跟无悲,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村子里目前还不安全,你们且先全都呆在家里不要出门以防不测。”
“是,恩公。”
“本世子既然出现在十里村,就必然会护着这里的村民不会让他们无辜丧生,你们只需照顾好自己就成。”
“是是是,我我们听听恩公的。”
一次次从他们的嘴里听到‘恩公’两个字,陌殇僵着嘴角直抽抽,他能说他一点都不想听到‘公’这个字吗?
“主子是要屠灭这整个村子所有人的,楚宣王世子以为杀了我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许是以前黄衫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高手,此刻与无悲一战他才会处于下风,随时都有落败的可能。
无悲不愧为陌殇的贴身侍卫,武力值远非一般人可相提并论,尤其是在浦兰岛呆了那一段时间,对他的助益可是相当的大。
因着得了陌殇的指令,无悲那是一点点的侥幸心理都不敢有,生怕自己出手慢了就会被收拾。
“俗话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以为你家主子想得到的,我家世子爷心中就没有一点成算。”无悲冷睨了黄衫一眼,出手的速度再次加快,招招都攻击向黄衫身上最为脆弱的地方。
他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取黄衫的性命,别的他压根就不管不顾了。
“你们做了什么?”
“这个你无需知道,反正世子爷也没想留下你的性命。”世子妃除了要生擒媚骨老人之外,就是活捉那什么东方云虎了,类似黄衫这样的人物死就死呗,他们一点都不会觉得可惜。
作为媚骨老人影子存在的黄衫虽说知晓媚骨老人的不少秘密,但影子就是影子,他知道得再多又怎么比得上媚骨老人自己知道的清楚。
拿不住媚骨老人的时候,兴许黄衫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但世子妃铁了心要抓住媚骨老人,如此一来黄衫就彻底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这样的人死了比活着干净。
“呵呵...你想取我的命,可不是光有这点本事就行的。”
“你有准备不假,但我也不能让你小瞧了,看招。”
两人新一轮的战斗再度拉开序幕,无悲眼角的余光扫到陌殇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杀杀杀,他一定要争取用最短的时间KO掉黄衫,否则该死的他会被送去回炉的,呜呜呜...那真是不要太惨,他怎么都不能要。
“噗——”
四掌相对,无悲跟黄衫同时被震飞,前者倒退数十步方稳住脚步,而后者倒退几步后就停了下来却压制不住胸口翻腾的血气,连连吐了三口血方才缓过来那么一点点。
“太慢了,再快一点。”
“是,世子爷。”
“我便是死亦要拉着你垫背。”腥红着双眼黄衫凶狠的抹去嘴角的血迹,甚至还伸出舌头尝了尝指间沾上的他自己血的味道。
如若今日他就要死在这里的话,那么他拖着无悲一同去死,应该会让楚宣王世子肉痛一把的吧!
“小爷看你是没那样的资格了。”
“呵呵,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你我战到现在还平分秋色胜负未定,你可莫要高兴得太早。”
无悲撇了撇嘴,冷声道:“杀你的法子有很多,小爷其实没必要只用这一种。”
看着绽放在无悲脸上邪气横生的笑容,黄衫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就好似被什么惊到了,黑帽兜下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而狠戾,“那就看看你我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话落,黄衫的目光扫向了陌殇,那双腥红的眼睛带着某种挑衅。
“呵...”陌殇轻笑一声,淡漠的道:“这是你与无悲的战斗,本世子没兴趣插手。”
他的贴身侍卫要是连媚骨老人身边的影子都对付不了,那还留在他的身边做什么,他们自跟随他陌殇的第一天就该知晓,他的手下不养废物。
“你在怕什么?”
“既然楚宣王世子不会插手,那你就下地狱去陪着我吧,哈哈哈......”
“痴人说梦,小爷要是连你都收拾不了还要劳得世子爷出手,那小爷还有何颜面跟随世子爷的左右,你受死吧!”
......
“你这个阴魂不散的丫头,你一路追着本宗主不放难不成是想替你师傅报仇不成?”
媚骨老人试探不出宓妃武功的深浅,又担心四周还有什么埋伏,因此,他压根就不敢冒然跟宓妃交手,真是憋屈得不要不要的。
“老毒物你伤本郡主师傅之仇自然是要找你讨要回来的,怎么你怕本郡主吗?”
“笑话,本宗主岂会怕你一个黄毛丫头。”黑沉着脸媚骨老人怒喝出声,“连你师傅都是本宗主的手下败将,你以为你能在本宗主的身上讨到便宜。”
“没有试过如何知道,老毒物你不妨大大方方的赐教本郡主一二。”宓妃冷哼一声,那轻狂张扬的神色是一点都没有将媚骨老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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