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老就提醒过珍月公主莫要将主意打到宓妃的身上,也莫要将主意打到宓妃所在意的人身上,她偏偏不听,现在才知道后悔为时已晚。
更何况,从她踏出第一步,就已是再无后悔的可能。
而镇南王相信,现在还不到珍月公主真正后悔的时候。
镇南王妃虽然昏睡多年,但她却是一个极有头脑,眼光也很毒辣的女人,初见宓妃之时,她便有一种直觉。
此女,若能为友,切莫为敌。
即便是彼此之间不能成为朋友,那么也最好不要得罪,否则将再难脱身,再难得安宁。
“你......”喷火的双眸望着面色沉静的镇南王夫妇,珍月公主气极反笑,罢了罢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与其她在这里反复的挣扎折磨自己,倒不如向上天诚心的祷告,盼着宓妃死在阵中,那样即便怀疑到她的身上又如何,宣帝难不成还真的敢杀她。
再说了,她项映雪又不是傻子,只要将宓妃的死同时归结到三国的身上,难不成宣帝还真能像他说的那样,不惜以一国之力对抗三国之力,那纯粹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以卵击石。
温宓妃不过只是一个丞相之女,她凭什么?
想明白这些之后,珍月公主算是彻底的平静下来了,她不气也不恼了,端着公主的架子,双眸含笑的望着宓妃,笑意不达眼底,眸底却是涌动着淬了毒的丝丝寒光戾气,“温小姐不愧是出自药王谷的,胆量还真不是一般千金小姐能比的。”
以宣帝为首,出席赏梅宴的人都聚在寒梅殿外的广场之上,此处居高临下,可将整座夕颜行宫的梅景都尽收眼底。
广场之下,有一方呈扇形的梅林大道,种着整座夕颜行宫唯一的一片绿萼梅。
绿萼,花呈白色,萼片绿色,重瓣雪白,香味袭人。外围则是由花形极美,亦花香浓郁的红梅层层叠叠的圈围起来,红与白,相映成辉,强烈的色彩对比,令人眼前一亮。
整座行宫除了必经的青石板路上的积雪被宫人清扫得很干净之外,其余地方都保持着被积雪覆盖的模样,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晶莹剔透的白雪上,那雪消融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偶尔一丝寒风袭过,梅香阵阵,暗香袭人,却是保留下了最原始纯真的自然之景。
宓妃手里握着陌殇送的匕首,好看的眉头拧了拧,在这个时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收下一个男人送的东西,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麻烦事在等着她。
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即便相隔很远,宓妃依旧能感觉到爹娘兄长投射在她身上紧张关注的目光,心里暖暖的,不管前路如何艰险,她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一定。
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似是那个美如画卷一般的温柔男人就陪在她的身边,她并不孤独,前行的路上似是有人在保驾护航。
“送你。”
“防身。”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陌殇向她详细解释十八木遁神光阵的由来,宓妃不会知道,原来他竟是那么一个惜字如金的家伙。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莫名让她对他心生好奇,莫名的想要靠近他,甚至是试着去了解他。
这种感觉对于宓妃而言是陌生的,同时也是让她极为排斥的。
就好像宓妃明知道陌殇很危险,她应该要果断的避开,但却有些不由自主,不管是意识也好,身体也好,偏还就想向他靠近,这让得宓妃倍感矛盾与纠结。
不过,此时此刻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宓妃纠结烦恼这些,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破阵。
左手紧握匕首,莲步轻移,宓妃抬脚踏入阵中时在心中对自己默念‘加油’两字。
随着宓妃入阵,扇形的绿萼梅林斗然发生变化,一个一个虚幻的场景依次呈现出来,梅林还是原来的梅林,唯美,梦幻,但却悄然变得诡异阴森了几分。
梅林的变化,坐在广场上的众人肉眼可见,不得不感叹这个阵法的精妙与神奇,同时也不免替宓妃担心着急,不知道呈现在她眼前的情景是否跟他们一样。
如果一样,尚且还能有所防备。
如果不一样,身处在这样的险境,不能动用武功就等于是在找死。
几乎就在宓妃踏入阵中的那一瞬间,她便敏感的察觉到了梅林的细微变化,嘴角的笑意敛尽,整个人变得警惕起来。
她并非是盲目自大,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人,也从不会小看自己的任何一个对手和敌人,集琉璃,北狼,梦箩三国之力,共同出谋划策专为她布下的这个局,怎么可能那么简单,那么普通。
哪怕他们不会取她性命,自当也不会让她好过,别说是受些皮外伤,重伤或是致残都有十之六七的可能。
长长的似是没有尽头的梅林中,宓妃将匕首放在腰间,不紧不慢的走着,将自己的五感都放开,探查这整片梅林。
拓跋迟对她的要求是从起点走到终点,夺得帅旗便算破阵。
抬眸朝前望去,那黑色的帅旗就在梅林的尽头,距离宓妃其实并不远,只要加快脚步,最多也就两盏茶的功夫便能拿在手里。
然而,事情当真如此简单吗?
不,当然不。
那条通向帅旗的路,依然是笔直的,中间没有任何的障碍物,但它的方向却在不停的变化,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一会儿在南,一会儿又在北,唯一的共同点唯有一个。
便是那通向终点的路,从始至终都是一条笔直的路。
方向在变,路线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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