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颜东昂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把旁边的小童给吓了一跳。
小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半靠在圈椅上做美梦的某人时目光中浮现一丝厌恶,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又转过身去认真的当值。
对于颜东昂的各种无赖表现,家和斋每个人都已经习惯了,他们也知道这人是东家的亲爹,扔大街上去也是败坏家和斋的名声,还不如养在这里省心,最多管两口吃喝儿。
“唉,我说。”颜东昂独自一个人想了一会儿,又忽然开口:“小子,你几岁了?”
小童像是还没听见一样,头也没回。
“唉!老子问你话呢。”颜东昂从手边拿了个果子朝着小童丢过去。
小童没来得及躲开被砸了个正着,遂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沉默不语。
“哑巴了?”颜东昂不高兴的喝道,“你他娘的是不把老子当回事儿是吧?你们东家是我闺女!我就是你们的老太爷!信不信老子把你赶出去?!”
“您还是省省吧。何必说这些没用的?留着那口唾沫还不如润润嗓子。”小童轻蔑的瞥了颜东昂一眼。
颜东昂立刻怒骂道:“嘿!你个狗东西,敢这样跟老子说话?!老子告诉你,这天下的任何事情都打不过‘忠孝义节’这四个字!老子再穷困落魄也是你主子的爹!”
小童扁了扁嘴巴嘲讽道:“哟,您还知道‘忠孝义节’呢?奴才不知道‘忠孝义节’都替圣人觉得脸红!”
“嘿——你个天煞的狗奴才!”颜东昂转身又要找东西去砸小童,恰好院门被敲响,小童出去迎客去了。
颜东昂在门房里看着一个披着素锦披风带着纱帽的女子进门,顿时瞪大了眼睛,琢摸着原来还有女客来吃饭?小臻这生意做得可真是有意思了。
外边小童恭敬的把那个华服女子迎进去,颜东昂便耐不住心里的那点好奇,抬手把那条瘸腿搬下来,又伸手抓过旁边的拐,一颠一颠的出了门房,往院门外边去瞧——当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瞧什么,只是心里没滋没味儿的,想出门去看个热闹。
“唉唉——您这是上哪儿?我们姑娘可说了,您若是出了这个门客别想再回来。”身后传来另一个小童的声音。
颜东昂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头也没回就跨出了院门。
这是一条幽深的巷子,仅容一辆马车通过,所以来这里吃饭的客人都会把马车牵出巷子去后面的一片空地上停放,颜东昂出院门左顾右盼也只是看见一辆豪华马车的车尾。
“非富即贵呀!”看着那辆黑色的油壁车,颜东昂吧嗒了一下嘴巴,想当初自己出门也是坐这样的车,可是如今……“唉!如今为何竟然到了这等地步啊!”颜东昂仰无奈的叹了口气。
“您进来吧?不进来我可要关门了。”小童看着站在门口的颜东昂,脸上的嫌弃难以掩饰。
“我……”
“哟,这不是老叶么?几天不见,竟像是换了个人儿啊!”一声轻佻的笑,打断了颜东昂的话。
“这是……老罗?”颜东昂又遇见了熟人。
“哎呦呦,老叶!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样,还好吧?”老熟人上前来热情的跟颜东昂打招呼。
院门里的小童见颜东昂没有进来的意思,便准备关门。
“老罗,进来说话儿。”颜东昂忙邀请老熟人。
“哟,你在这儿住啊?我家就在隔壁啊。”老罗笑道。
颜东昂听了一愣,笑问:“你家在隔壁?你什么时候搬来的?”
老罗指着身后的黑漆大门笑道:“去不是去南边跑货么?发了点小财。就买了那个院子,这不收拾了一个多月了前几天刚搬过来,今儿刚好请了亲戚朋友过来一起吃个酒,算是贺一下,怎么样老叶,赏个脸过去喝两杯?”
“哟!乔迁新禧啊?!”颜东昂把手里的拐戳到咯吱窝里朝着老罗拱手,“恭喜恭喜了!”
老罗伸手拉了颜东昂的手臂,说道:“走,喝一杯去。”
“哎哎——”颜东昂回头朝着院门里面的小童喊道:“去告诉小臻,准备一份贺礼送过来。”
“什么贺礼不贺礼的,咱们还讲究这些?走了。”老罗不由分说拉着颜东昂就走。
院门里的小童皱着眉头看着颜东昂跟着那个一身赭色绸衫的人进了家和斋斜对面的一个院门,眉头皱了再皱,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方关上院门。至于贺礼什么的,他才不会去说呢,没得给姑娘添烦恼,那老不死的无赖,最好这回走了就别回来。
然而颜东昂出去喝酒这样的事情还是瞒不住颜文臻的,晚上戌时,家和斋的客人都结账走人之后,颜文臻方听许呈鹤说傍晚时分老爷子被斜对门的邻居一个姓罗的人邀请去家里喝酒到现在还没回来,问颜文臻是否锁院门。
颜文臻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该回去就回去吧。在等两刻钟,院门就上锁。”
许呈鹤忙道:“我还是留下来等一会儿吧,只留那些小的看门我回去也不放心。”
颜文臻也感觉有些不安,但这院子太小,像样的屋子都做了吃饭的雅间,也没办法给更多的人住,于是沉吟道:“那奶哥就留下来,让许叔和奶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行。”许呈鹤点头应道,“我就在门房守着,姑娘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颜文臻看着众人都各自收拾妥当了才转身回自己的小院里去洗漱休息。
当晚,颜东昂是将近子时才回来的,喝的醉醺醺的被人搀扶着送回来,满嘴胡话。
许呈鹤带人把他接进去丢在门房的小窄床上,转身吩咐小童:“你好生看着,我叫人去回一声,省的姑娘再惦记。”
小童答应着,许呈鹤又厌恶的看了颜东昂一眼,出门去跟颜文臻通信。
许呈鹤知道天晚了,也没进后院,只叫了一个粗使的婆子去颜文臻的小院把豆蔻叫出来,把颜东昂的事情说过之后便回门房去了。
颜文臻当然是担心颜东昂的,不为别的,她很担心这个无赖爹再去赌一场或者被谁弄去要挟一次,她这个小小的家和斋又变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所以听见豆蔻说老爷子回来了只是喝醉了什么事儿没有再门房睡下之后颜文臻的那颗心才放进了肚子里,打了个哈欠安心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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