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道德的层面不说,青檀觉得自己混的还是相当不错的。
吃皇粮,住皇宫,睡皇帝的女人,游走于名门望族之间,放眼整个京城,除了皇帝和他师父白眉,任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喊一句青檀道长。
谁也不敢在明面上得罪他,因为他知晓太多的秘密。所以即便与腌臜龌龊的血腥为伴,青檀也觉得自己活得很成功,不是每个人心里都能这么没有底线的。
他暗暗窃喜,这些秘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极富价值。
这是他的资本,亦是他的保命符和催命符,这一点青檀心知肚明。他不过是在出演一场华丽又刺激的谢幕,他是齐家的长子长孙,他有权利决定齐家所有人的命运。
包括...齐延福。
青檀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青源遇到齐延福,还有他的好三婶,这场戏,齐家活着的人算是尽数到齐了。
很好,青檀只要一想到他们齐家正在齐心协力的做同一件事,心潮就澎湃的不得了。
修了这么多年的道,他深知天灾无力乏术,人祸却是可以避免的。
这一回,换他来做齐氏一族的掌舵人。若赢,便可改换门庭;若是输了...
青檀站在山顶上遥遥望着山下的青源村,谁能想到,命运是如此的巧妙,无量天尊竟把他渴望得到的一切都安排在了这儿。
他想起了临来青源之前,陈秀珍暗示过他的话。
“三皇子也是同你这般瘦弱...”
怪得了谁呢,是谁一听说贤德妃生了皇子就迫不及待的吃催产的药把未足月的孩子生下来的?
“那日他穿了一身道袍,白眉竟将他错认成了你...”
那么瘦弱的孩子也难怪,当初...白眉的手段可不算光彩。不,他手段什么时候光彩过,别说心,他的整个下水都是黑臭腐烂的。
“皇上虔诚修仙,前朝的事我们女子又不懂...”
你不懂?别开玩笑了,是谁亲亲热热的喊隔了八代祖宗的陈夫人婶娘,有了陈家在前朝保驾护航,即便皇帝立马死了,三皇子也会顺顺利利的继位。
“你倒是说句话呀~!”陈秀珍急了,不过即便此刻的她,娇嗔中仍带着一股迷人的妩媚。
“淑妃娘娘想让贫道说什么?”青檀不假辞色,在他看来,皇宫是全天下最贱的地方,只要你有值得别人利用的地方,你就是神,哪怕高高在上的皇帝、嫔妃,也像个最下贱的婊子一样舔白你。
“皇上派你去青源所谓何事?”陈秀珍眉梢挑俏,丹蔻滑过唇角。
“修庙。”青檀不卑不亢。
“哦?”陈秀珍露出一个自以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听说...青源有座姑娘山,那山里有一种神草...”
青檀垂下眼,心说你都打听清楚了还来问我干嘛。这女人,以为男人只要跟她上过床就成了只会听命于她的傻子?
“那草...”陈秀珍抛了个媚眼,青檀一动不动,他早对这个女人死心(免疫)了。
刚开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青檀也付过真心,可皇宫是什么地方,他的那点子真心,还比不上白眉那个老*货的一句谗言。
再看陈秀珍,他总会想起白眉在她身上驰骋的样子,叫他直犯恶心。
“传言罢了,贫道也未曾见过。”
陈秀珍蹙眉,她的这个表情受到过很多男人的肯定,他们说这个表情会让他们心疼。
可此时,青檀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娘娘,贫道负皇命在身,若娘娘没有其他事...”
“...阿祖,”难为陈秀珍还记得两人床底间的呓语,她起身抚上青檀的肩膀,“此番南下,你要多加小心,郭仪那个囊货,只会往自己兜里捞钱...”
接下来,青檀不意外的听到一大堆人名,各级官员的都有,显然,淑妃娘娘的目光并没有整天盯着男人的裤腰带。
不知成帝哪天发现自己的枕边人整日无时无刻的监视他、算计他,会怎么想。
成帝并非外人看起来的那么逍遥自在,权利,他从未放下过分毫。他为什么总是表现出一副一心向道的假象,不过是为他已经不能人道的事实做掩饰罢了,他以为只要得到神仙草就能...再次享受敦伦?生下皇子或者长生不老?
别他么做梦了!
那都是美丽的扯。
早在几年前,他的饮食就被李康华的人做了手脚,也是那个时候,李康华把青檀收麾帐下。
不得不说,李康华的价码太过诱人,他实在是太会收买人心。
就像这次,青檀偷偷去北地,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他的小叔齐世轩。
二十多年的时间,把当初那个执拗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心思深沉的政客,叔侄再相见,短暂的激动过后,更多的不是亲情,而是试探。
“这么说,你一直待在皇宫?”
哪怕齐世轩隐藏的再好,青檀还是察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红光。
“是。”
“好,好,”齐世轩握紧侄子的手背,“听说南面那位醉心于修道,看来传言非虚。阿祖啊,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青檀扯了扯嘴角,最后一句,怎么听都像是在找补。“这些年叔父过的可好,祖父祖母太奶他们...”
“唉...”提起亲人,齐世轩脸上浮现出少年时的影子,“北逃之后...没熬过去,他们走后,我侥幸被岳父一家收养,才没抛尸荒野。”
还真是幸运呢。青檀悻悻的想。“如今叔父身居高位家睦和美,想来爷爷奶奶泉下有知,一定会为叔父高兴的。”
齐世轩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青檀低头啜了一口茶,嗬,点心居然全是素的,难道叔父有预知能力,早就知道自己当了道士?
还是...
虽说北地也不太平,二十多年前的天灾和人祸让朝廷大伤元气,加之这些年来边境常有外族侵扰,齐世轩一个堂堂三品大员,一年的薪俸才不到三百两,就这朝廷还常常发不出来,拿布匹柴杂来抵。
但齐世轩的岳家是豪门贵族,他夫人又是独女,再穷也穷不到他吧?
午膳仍是一桌素食,青檀忍不住问:“叔父...茹素?”
齐世轩愣了一下,不自在道:“是啊,你祖父祖母去后就一直...不觉也习惯了。”
“叔父,”青檀撂下筷子,兀自抿了一口酒,“我见到阿福了,他们一家子都在青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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