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会……楼下的人一直在讨论什么重华会, 还说在什么大戏台报名……”
东楼客栈二层牡丹阁内,郝瑟扯着自己的“顺风窃耳”, 瞪大眼睛对众人道。
“重华会是什么?”江湖小白宛莲心提问。
“额, 这个……”郝瑟抓头。
流曦:“没听说过。”
尸天清、文京墨摇头。
“舒公子——我擦,忘了舒公子不在。”郝瑟懊恼。
“我知道。”炽陌突然冒出声。
众人目光唰一下射了过去。
炽陌轻轻一笑:“敛风楼举办的重华会, 是仅次于武林大会的江湖盛会。”
“小子你莫不是诓我们?若真是这般的盛会, 就算我、尸兄和莲心不知道, 难道文书生和流曦也不知道?”郝瑟一脸怀疑。
“不知道也不奇怪, 这重华会又不是年年办, 上一届乃是在二十五年前。”炽陌道, “如今除非是那些颇有底蕴的江湖世家和武林大派, 怕是早就无人记得此事了。”
“二十五年前?”郝瑟眼珠一转,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舒公子今年是——”
“二旬有二。”尸天清道。
“莫不是——”文京墨看向炽陌。
“没错,”炽陌用筷子沾了酒, 在桌上边写边解释, “重、谓之‘重中之重’,华、谓之‘百花之华’,简言之, 这重华会就是敛风楼为楼主举办的招亲大会!
“先人板板!真让我说中了, 当真是比武招亲啊!”郝瑟拍桌。
“差不多吧。”炽陌翘起脚,“若是我所料不错,江湖上有名有号有头有脸未出阁的姑娘都会受邀前来,到时可真是百花争艳, 眼花缭乱啊。”
说着,炽陌就朝着郝瑟一挑眉。
“嘿嘿嘿——”
郝瑟两眼弯弯,满面红光,整个脑仁都在激动嚎叫:
注意!注意!一大波美人正在接近!
“莲心,镜子、给我镜子!”郝瑟大叫。
宛莲心怔怔从随身包袱里摸出一面铜镜递给郝瑟。
郝瑟将镜子支在桌上,双手擦了酒,一边给自己的发髻定型,口中呼喝:“怎么样,老子的发型乱不乱?衣服拉风不拉风?造型帅不帅?”
流曦冷着脸移开目光,炽陌闷笑,文京墨暗暗攥紧珠盘,宛莲心默默看向尸天清。
尸天清笔直端坐,脸色黑得犹如锅底,低气压层层叠叠溢出,将整间牡丹阁压得阴云密布。
眼看屋内就要电闪雷鸣,一层大堂传来了小二呼喝声。
“贵客到——伺候着——!”
“嚯!”
“来了来了来了,美人来了!”郝瑟精神一振,噌一下蹿到雅间另一侧临靠大堂的窗边,探着脑袋望去。
但见有四辆马车缓缓停在客栈门口,第一辆黑色、第二辆红色,第三辆蓝色,第四辆灰色。
灰色马车上跳下六名膀大腰圆的武夫,列队将马车围成一圈,蓝色马车中跳下六名捧着书箱的蓝衣小厮,从正门沿着大堂顺延排排站立,硬是在熙熙攘攘的大堂之内,开出了一条通向二层楼梯的小路,又有六名红衣丫鬟从红色马车中跳下,分立在黑色马车两侧,其中二人上前,挑起了车帘。
一只纤纤玉鞋踏出,无声无息落下。
郝瑟双眼绷圆。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雪缎叠纱长裙,腰系霓彩素绸带,脚踏贝珠双蕊绣鞋,头戴南珠枝莲钗,耳挂滴水珍珠坠,长发黑如墨夜,肌肤洁白如雪,杏目秀鼻,柳眉樱唇,眉眼低垂,表情端庄,猛一看去,就如精致素雅仕女图中的美人活了一般。
整座客栈蓦然静了下来。
“哇哦,这美人是谁?”郝瑟抹口水。
“是四大山庄霜泉山庄的大小姐——萧晨月。”回答的竟是宛莲心,“莲心曾在江南诗会上有幸得见此人一面,其人诗书满腹,家学渊博,可谓是才华盖世。”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此人在今年的十芳图中排名第二。”炽陌环抱双臂道。
“美则美矣,可惜面部表情太僵硬,硬生生折去了几分姿色,我还是觉得咱家莲心更好看。”郝瑟朝着宛莲心一呲牙。
“小郝真会说话。”宛莲心羞涩。
旁侧几人的脸更黑了,唯有炽陌更乐了。
“是霜泉山庄的萧大小姐!”
“萧大小姐好!”
“见过萧大小姐!”
大堂内吃酒的众江湖客纷纷起身朝着萧晨月抱拳施礼。
“看来这萧晨月在江湖上很有地位啊。”郝瑟摸着下巴道。
“那是自然,四大山庄的庄主皆是顶尖高手,势力更是雄霸一方,江湖之上人人都要卖几分面子。其中,以神武山庄历史最久、地位最高,霜泉山庄和香云山庄也算是后来者居上,唯有碧龙山庄因为老庄主前年仙逝,少庄主年纪太小,暂居下首。”文京墨普及知识。
“别看这萧晨月一副弱质芊芊的模样,她家传的三泉剑法可不是吃素的。”炽陌道。
“我听无尤散人师父说过,此套剑法中有一招二泉映月,很是精妙。”尸天清也补言。
几人说话期间,客栈掌柜已经迎了上去:“萧大小姐,请二层寒梅阁入座。”
萧晨月眉头微微一蹙。
“寒梅阁?为何不是牡丹阁?”旁侧一个小丫鬟疑惑。
“这个……”掌柜干笑,连连鞠躬抱拳,“牡丹阁今日有贵客,所以——”
“贵客?”萧晨月开口,声音犹如冰凌击水,“是何人?”
“……是少楼主的贵客……”掌柜抹汗。
“哎呦,这可真是奇了!什么客人能比小珞青梅竹马的萧大小姐还金贵呢?”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犹如浸了美酒的杨梅,酸甜可口,软香四溢,令人垂涎。
又有一辆镶金嵌玉的华丽马车晃晃悠悠停靠门前,车内跃下十名纤腰清秀的少年,个个身穿锦衣,头扎金带,脚踏锦靴,看起来就如十名富家公子。
这十名锦衣金带的少年一下车,就迅速变为两列,同时跪地,双手高擎,口中高呼:“恭迎庄主。”
华丽马车车门一开,一道金灿灿的身形飞身而出,金色靴尖踏着十名少年的手掌掠空而行,映着午后的阳光,光芒万丈,险些闪瞎众人的眼珠子。
“卧槽,好刺眼!”
“什么东西?!”
客栈众人慌乱遮眼。
“香霞万丈,云光夺目——香霞万丈,云光夺目——”
少年齐声大喝中,那道刺眼的金光施施然落入大堂,没了阳光的反射,众人总算看清了此人的样貌。
只见此人,身上穿着金丝纹绣织锦缎,腰上系着鎏金镶翠玉带扣,肩上披着镂纱金缕雀羽衣,头上戴着薄金叠花辍蝶簪,耳垂挂着玳瑁金耳珰,全身上下,珠光宝气,艳光四射。
往脸上看,黛眉高挑,丹凤眼尾描绘金色眼线,鼻如悬胆,厚唇丰润点朱红,可是最抢眼的,却是此人的身材,当真是翘臀细腰,胸/涌澎湃,摇曳行来,前胸衣襟喷涌震波,看得众人同时鼻腔一热。
“卧槽,太火辣了……”郝瑟捂着鼻子满眼放光。
“咳!”尸天清和文京墨同时干咳。
相较所有男性生物的激动神情,萧晨月表情却是毫无变化,只是微微垂眼,向着来人抱拳施礼,礼仪姿势皆是无可挑剔:“霜泉山庄萧晨月见过黛庄主。”
“黛庄主?”
“难道此人就是香云山庄的庄主黛凝芷?”
“我的天哪,果然是人如其名,肤若凝脂啊!”
“何止肤若凝脂,简直是嫩若豆腐啊!”
大堂内的一众大老爷们立时眼冒绿光。
岂料话音未落,就见劲风一闪,几个口出不逊的大汉就已经口吐白沫两眼翻白躺在了地上,身侧还站着两名锦衣少年。
“不得对庄主无礼!”十名少年大喝,震得整座客栈嗡嗡作响,显然是内力不俗。
刚刚还怀揣粉红梦想的诸人立时缩脖埋头,夹紧了尾巴。
萧晨月叹气:“这些人不过是被黛庄主的贵气所震慑、一时失言,您莫要放在心上。”
“既然小月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黛凝芷挑眼一笑,摇着腰肢上前,目光在萧晨月身上打了个转,“小月几年不见,出落得愈发水灵了啊。”
“晨月自知不及黛庄主半分。”萧晨月不紧不慢回道。
黛凝芷皱眉:“就是这性子,怎么越来越像个小老头了?”
萧晨月面无表情,没做声。
“小月啊,重华会你报名的是文试、武试还是奇试?”黛凝芷见萧晨月不回话,又换了个话题。
“自然是文试。”
“果然不出我所料,幸亏我也报了文试,有小月在,老娘我肯定输啊!”黛凝芷乐道。
萧晨月脸上终于显出一丝诧异:“黛庄主不想赢?”
“废话,赢了老娘就要嫁给小珞了!小珞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我怎么忍心下嘴啊!” 黛凝芷不耐烦摇着手掌给自己扇风,“若不是那像蚊子一样的火长老天天在我耳边嗡嗡嗡的烦人,老娘我才不来呢!”
说到这,黛凝芷又朝着萧晨月一笑:“何况有你这个正牌青梅竹马在,其他人根本就是陪衬嘛!”
“舒哥哥的确与晨月有几分儿时情谊,但敛风楼既然重开重华会,那便只能依重华会的规矩。”说这句话的时候,萧晨月表情犹如被冻住,没有半分羞涩,仿若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唉——”黛凝芷长叹一口气,“你和小珞还真是像,一个从早到晚都板着脸,一个一年到头都挂着笑,从来都搞不懂你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黛庄主过奖了。”萧晨月抱拳。
黛凝芷一副要喷血的表情。
“咳,萧大小姐、黛庄主,不若先上楼雅间入座,让小店奉上茶水酒菜,二位再慢慢详谈如何?”一旁站得脚酸的掌柜见缝插针道。
“楼上雅间?”黛凝芷扫了掌柜一眼,“好啊,我们就要选牡丹阁!”
“诶?可是、这、这……”掌柜被黛凝芷看得浑身骨头发软,头顶却是嗖嗖冒冷汗,“牡丹阁今日有贵客……”
“掌柜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黛凝芷柳眉一竖,“二十五年前的重华会,东楼客栈牡丹阁中招待的就是那一年十芳图的榜首——老楼主的夫人、小珞的娘亲。谁能入座牡丹阁,谁就是内定的下任楼主夫人。”
此言一出,大堂之内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那窗口挂着卷帘的牡丹阁。
本来趴在卷帘后看热闹的郝瑟噌一下收回脑袋,瞪向炽陌:“还有这个规矩?”
炽陌脸皮抽搐:“我也是第一听说。”
“我擦——”郝瑟抓头。
尸天清皱眉、流曦瞪眼,宛莲心抹汗,文京墨扶额。
而楼下大堂里早就炸开了窝,满堂江湖客都激动起来,迅速交换八卦。
“诶?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
“八成是敛风楼内部不成文的规矩,我们这些外人,哪里能知道。”
“何况都二十五年了,上一次参加重华会的英雄,这一次大多都没来,这规矩大家早就记不清了。”
“喂喂,你们看清楚了吗?刚刚是谁进了牡丹阁?”
“好像是几个公子——”
“还有一个戴斗笠的剑客。”
“其中倒是有个姑娘,长得也挺俊,不过比起萧大小姐嘛,还是差了几分。”
乱七八糟的议论声是一字不落都传入了萧晨月和黛凝芷的耳朵里。
二人目光唰一下射向了掌柜。
掌柜满头冷汗,连连摆手摇头:“黛庄主您真是说笑了,绝对没有这种规矩!”
“是吗?”黛凝芷绕着掌柜转了一圈,“那或是我记错了。应该是,能入座牡丹阁的人,就是来年十芳图的榜首,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
“也、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啊——”掌柜几乎要哭出来。
“哼!”黛凝芷冷哼一声,提声大喝,“小月虽说是今年十芳图的榜眼,但明年定会夺得魁首,老娘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自不量力,敢与小月争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头衔?!”
此言一出,萧晨月和黛凝芷的一众手下都沉下了脸色,唯有萧晨月表情巍然不动,只是将目光移向了牡丹阁的窗口。
大堂内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们开始起哄:
“黛庄主说的对!萧大小姐在此,牡丹阁里的人,还不速速让出位置!”
“没错没错,这牡丹阁可是给天下第一美人准备的,你们就别蹲着茅坑不拉屎了!”
“哈哈哈哈,说得好,楼上的几位若是不服,就露个脸出来让我们瞧瞧!”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切,除非是蓬莱派的怀梦仙子,否则天下还有谁能美过萧大小姐?!”
“那是去年萧大小姐年纪小,还没长开,才让那怀梦仙子领了先,我看今年萧大小姐定能拿下十芳图榜首,成为天下第一美人!”
一时间,起哄的、吹哨的、冷嘲的、热讽的、叫嚣的,拍马屁的,乱成一团,顿将整座客栈弄得乌烟瘴气。
“老子不服!我家的美人才是天下第一!”
突然,牡丹阁内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一道紫色身影噌一下蹿了出来,撩袍踢腿一脚踏在了二层回廊扶栏之上。
紫靠华丽,金带缠腰,三白眼倒竖,满脸匪气,俨然一个暴发户。
大堂内静了一瞬,下一刻,就爆出震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这小子算什么东西?”
“就这副尊容,还敢自称是天下第一美人?”
“一个臭烘烘的男人?”
“还是个这么丑的男人!”
“哈哈哈,小子,就你这长相,连给萧大小姐提鞋都不配——嗷!”
最后一个嘲笑的汉子猝然急退数步,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巨响,而他的嘴里,竟是凭空多出了一只酒杯。
“谁敢再说阿瑟半字不是?”
哑音犹弦古琴奏鸣,震空荡音,音波惊人。
堂下众人面色大变,更有数人嘴角溢血,两大山庄的侍从家仆面色发青,黛凝芷和萧晨月同时脸色剧变,齐齐后退一步,抬眼定望。
只见那紫衣小子身侧流风一转,出现了一抹笔直青影,衣袂浮烟如云光,青丝盈舞风万缕,剑眉飞霜,清眸藏英,一身凛然剑气绝世立,气质高华如谪仙睥睨,令人不敢仰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萧晨月瞪大双眼,黛凝芷倒吸一口凉气。
“这才是天下第一美人的风范!我就问你们,服不服?!”郝瑟勾唇笑问。
众人神魂颠倒,愣愣点头。
郝瑟不禁叉腰仰首大笑:“哈哈哈哈哈——嗝!”
一板算盘飞出,敲在了郝瑟的脑门上。
“郝、瑟!”文京墨眸带凶光急火火冲了出来,“你又惹祸!”
“我觉得小子说的不错,天清美人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炽陌走出,回头,“你们两个说是不是啊?”
“公子最美!”流曦坚定。
“尸公子的样貌,天下的确无人可及。”宛莲心掩口轻笑。
“你们……”文京墨扶额。
尸天清侧目看了几人一眼,无奈摇头。
这几人一出场,顿时又将郝瑟周遭的颜值水平拔高了好几个水平线,莫说楼下一帮大老爷们,就连萧晨月和黛凝芷都看傻了眼。
大堂陷入诡异沉寂。
尸天清被众人看得犹如芒刺在背,不自在退后一步,道:“阿瑟,我们不如去重华会报名的戏台去看看?”
“老子正有此意!”郝瑟头颈高扬,一挥手,“咱们走!”
说着,就率领身后五人浩浩荡荡走下楼梯,趾高气昂越过萧晨月和黛凝芷,走出了客栈。
留众人呆立在客栈之中,两眼发直,如痴如迷。
萧晨月眸光闪烁:“天下居然有这般的人物……”
黛凝芷回神,立时恼羞成怒:“老娘怎么能输给一个男人!掌柜的,立刻马上赶紧发风竹信回香云山庄,老娘要把压箱底的衣服首饰都运过来,一拼高下!”
*
“郝瑟,不是我说你,尸兄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去争什么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这成何体统?!”一路上,文京墨戳着郝瑟的脑袋耳提面命。
“文公子,你的眼界也太狭隘了!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是女子,就断言说她做不了顶天立地的英雄,我们也不能因为一个人是男子,就认定他不能成为天下第一美人,这是赤/裸/裸/的性别歧视!我们要放宽心胸,摒弃性别的束缚和有色眼镜,从心出发,发现世间的大美艺术!”郝瑟慷慨激昂。
“狗屁歪理!”文京墨飞出一记算盘。
“可是,尸兄的确是天下第一好看、第一美的人啊……”郝瑟捂着腮帮子委屈。
流曦:“郝公子所言甚是。”
宛莲心:“小郝说的有理。”
“苍天啊——”文京墨崩溃。
四人后方几步外,炽陌挑眉看着郝瑟背影,嘴角勾笑,碰了碰旁侧人的肩膀:“天清美人,那小子的想法倒是颇为有趣……”
“阿瑟的话,向来都蕴藏天下大道。”
“什么天下大道,你也太夸张——”炽陌转头,顿时一愣,“喂,天清美人,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尸天清脚步一顿,慌乱转头:“没有。”
“还说没有,脖子都红了。”炽陌一脸狐疑。
尸天清身形一闪,冲到了前面。
“喂喂——”炽陌摸着下巴,挑眉,“难道是因为——大家夸他是美人——所以、害羞了?咳、不能吧……”
尸天清紧跟郝瑟两步之后,清眸定定看着郝瑟背影,嘴角不知不觉勾起。
阿瑟说天清是美人……
阿瑟说过……她喜欢的是……
绝美容颜之上,悄悄爬上两抹绯红,胜晚霞瑰丽。
*
一行五人在泰初镇内兜兜转转,问了好几位居民,最终,顺着居民的指引,到了河边的大戏台之前。
戏台之前,是一处宽阔石场,长宽皆超数十丈,上方挂着一条巨大的红色横幅,上面龙飞凤舞写着:“重华会报名处”。
戏台下方,竖着三面丈高花牌,每张牌面上都以苍劲行楷写了一个大字,从左往右依次是“文、武、奇”。花牌之下,分别支着三张大木桌,桌后分坐三人,桌上都放着砚台笔墨,还有厚厚一沓宣纸,个个奋笔疾书,满头大汗。
桌前,排有三条长队,人头攒动,摩肩擦踵,一眼望去,每一队起码都有五六十人,其中诸人,提刀跨剑,背锤扛枪,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
但是、重点是、基本上、全是——男人!
六人站在石场边缘,全都僵住了。
郝瑟捧颊、瞪眼、惊声大叫:“说好的招亲大会呢?这些男人是啥子鬼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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