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烛火摇晃,陆璇拖长着影子走到他面前,青葱玉手伸出,将倒过来的折子转了过来,嘴角含着笑意:“折子反了。”
李淮脸上也不见尴尬,索性走到一边,拿起治水的折子再装模作样的看。
陆璇不由觉得好笑,“你又在耍什么脾气。”
“皇后在医馆外很逍遥快活啊。”不阴不阳的声音吐出,陆璇都替他酸得慌,嘴角咧开的笑更大了。
索性绕过去,站在案侧,倾身看着他手中的折子,笑容戏谑:“早就处理过的折子还看得这么入迷,皇上对麟国百姓用心良苦啊。”
被揭穿的李淮注意看了眼折子,发现这水灾折子已经处理过,还实行的案例。
李淮眉梢一挑,将折子放下,抬头盯着陆璇,那眼里全是酸得冒泡的气。
陆璇身子一侧,顺着这个位置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李淮眼神暗沉,幽幽地盯着陆璇主动勾引自己的动作。
“璇儿……”声线低沉沙哑。
陆璇两手侧环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倾向他怀抱,将自己挂住。
“是因为他?所以你才心神不宁?你还在害怕。”
一个个问题抛出来,李淮心里一紧。
他以为那个人不会再出现,不会那么厚颜无耻,是他低估了祁塍渊的厚颜无耻。他以游历之名出现在陆璇的面前,忍受不到两年的时间。
祁塍渊对陆璇太好,他怕她仍旧受到蛊惑。
“你还真是个大傻瓜。”
陆璇低头吻了吻他的俊颜,“我明日约见了他。”
话落,陆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个瞬间就被他转换了体位,将她圈在椅子里,气息直逼着她。
“不许去。”
“只是单纯的见一面,之前没有做完的事,趁着这次的机会了结。你不用担心,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现在是麟国的皇后。”
“我的母后就算贵为皇后,仍旧不属于我的父皇。”李淮哑声提醒前车之鉴。
陆璇默了好久,愤愤道:“你拿我和你的母后相比根本就没必要,我不是蒋皇后,我是陆璇。”
所以他一直这样想自己,随时可以背着他出轨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淮,你真是个混蛋。”陆璇一拳冲到他的心窝处。
“我知道你不会成为她,祁塍渊比我想像中要执着于你,”李淮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没必要,可是越在乎一个人,心里边就会忍不住一直在假设,在担忧。
陆璇眼瞅着他纠结的样子,轻叹一声,主动捧住他吻了上去。
李淮夺住主动权,将她的呼吸夺取。
主动的后果是,陆璇次日又睡了一个三竿。
这次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陆璇也没有抱怨,起身后带着东西离宫。
大国寺。
正与大国寺主持大师讲佛道的佛迦院主,忽闻一小和尚脚步有些匆匆进来,在主持大师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退离。
主持大师阿弥陀佛一声,转身对佛迦院主道:“寺中有女施主要寻见佛迦院主一面。”
不等主持大师说完,佛迦院主已经起身,步伐带着几分着急。
禅室内的大师齐齐诵一声阿弥陀佛。
禅室外,陆璇一身普通男装打扮,正站在那里看着他,祁塍渊上前行了一个禅礼。
陆璇还一礼。
两人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礼来礼往。
祁塍渊手一摆,陆璇自动跟着他一起往寺院后面走去,那处有一凉亭,两人落坐,有小和尚带上温温的茶水。
陆璇自行给他倒一杯,静坐。
祁塍渊并未先开口,拿过她斟好的茶水抿了一口,静观着她详和的表情。
面对他,她眼中仍旧无波动,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真正的陌生人。
祁塍渊缓缓开口道:“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已经是这个时辰了,他以为她不会来。
陆璇道:“佛迦院主放心,我这个人最讲的是诚信。既然说要来找你,自然不会食言。”
“你……”祁塍渊想要说出口的话顿了顿。
“佛迦院主不在佛迦院,出门游历,就不怕佛迦院出什么意外?”现在的他已不是炎国能控制大局的人,单纯的只是一个念经的和尚而已。
祁塍渊轻声道:“佛迦院乱不了,麟国却不可能一直太平,炎国不是我在做主,必然会生事。我阻得了一时却不能一世,虞国休养生息,阻止内讧后,必然也会向麟国报复。你……多加小心才行,不要逞强。”
陆璇知道,只要那些人敢来,她就敢站出来。
麟国不只有李淮一个人,他还有很多可利用的力量。
“我会。”陆璇将视线定在他的身上,“你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
“我只是想看看麟国到底能不能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如果麟国没有这个能力……我会……”他会什么,他并不清楚。
如果李淮没有那个能耐保护她,或许他会卷土重来,或许会做得更绝对。
“祁塍渊,到底你瞧上了我哪里?不论哪里我都不认为值得你这样,”陆璇以为他真的全部放下了,做他的佛迦院主。
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祁塍渊只是看着她笑了笑,突然道:“不过是想要看到天下太平罢了,不需要多想,方才那些话只是一个玩笑,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担心我会再像从前那样。”
真的是这样吗?
陆璇觉得有点不对,但一时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不管哪里不对,陆璇今天来见他的目的是另外一个,想到这,陆璇将放在一边的盒子放到了石桌上,推到他的面前。
看到盒子的纹路,祁塍渊眼底不起半分波澜,很平静地看着她。
“这是属于你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保存太长时间了,也该物归原主,”陆璇见他没动,继续道:“那个人说让我交给最合适的人,若说合适,这世间只有你了。”
祁塍渊这才抬手打开盒子,里边散发着金色泽光的佛指安静的躺着,等着它的主人认领。
“金佛指,他直接交给你的意思你不明白吗?”祁塍渊突然含笑看向她,笑意有点怪。
“意思?不是佛迦院主的标志吗?”
“事实上,它是个情物。”祁塍渊慢声说。
陆璇一愣,突然觉得头顶一串乌鸦飞过,“情物?你在和我开玩笑?”
“佛的情物。它代表着的意义,事实上没有几个人能懂,儿时,曾听他提起过一次。世人都称佛指为佛迦主子的信物,只不过是他们不明白罢了。”
“所以他将这东西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代表他早就接受你是他儿媳妇的意思,同样,也代表李淮将它送予你。”祁塍渊将东西推回来,“这是佛情,我不能收。佛迦院主不需要任何的信物,每一代佛迦承位前,都会受到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那个痛,就是每代佛迦院主的信物。”
说罢,祁塍渊将自己半旧的僧袍拉下一些,在他的肩头位置,能看得见一朵暗蓝色的莲花……
莲花?
陆璇的脑子突然被撞击了一下,倏地睁了睁眼。
她在李淮的身上也见过这种东西,只是李淮身上的莲是隐形的,只有在某种刺激下才会显现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祁塍渊的表现,不像是知道李淮身上秘密的样子,同样的,那个人只怕也不知道。
“这下你该明白了。”
“我还是不明白,”陆璇的眸色沉了沉,心中飘起了另一个疑惑。
祁塍渊看着她。
陆璇收住自己的情绪,说:“我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搞这些多余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我不会收回。”
祁塍渊讶异地看着陆璇推过来的东西,“你要将佛情赠与我?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却还执意赠与我?”
陆璇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的打断他不该有的想法:“一女不侍二夫,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东西你毁了也罢,送人也好,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祁塍渊看着陆璇轻轻一笑,似乎已经悟了她的意思。
手心灌入内力,捏着佛指,一串金粉从他的手指间漏掉下来,落在盒子里的金锦布上,铺了一片金粉。
毁掉佛情,从此他就该断了情念,做真真正正的佛。
佛情毁,两不相干。
身后,有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沉淀的气氛,双双回头,便能看到站在那处的李淮。
一身明黄的锦服,怀中抱着小太子,正不断的挥舞着手,朝他们这边过来。
看着不怒而威的李淮抱着孩子的画面,陆璇的嘴角不禁牵起,这一幕,落在对面的祁塍渊的眼里,却是释怀和祝福。
“孩子取名了吗。”
“李暮。”
“李暮……暮光……”
“暮鼓晨钟起,江山夕阳行。”陆璇接过他一句。
祁塍渊笑意深深,“你这名儿取得到是有些不伦不类,却也……”符合她的脾性。
陆璇知道他想说什么,望着那对父子,嘴角化开了一抹笑容。
只有在李淮的面前,她才能这样放肆吧。
如果换成是他,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给她这些的。
“小心虞国。”
祁塍渊放下这句话,转身背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
李淮走到她的身边,紧紧盯着那远去的身影,像是怕他回头将身边的女子夺走般,面上有些紧张。
陆璇从他的手里接过儿子,“他走了,就不会再出现。”
李淮却不这么认为,世间虽大,总会有一天碰上的时候。
“都和他说了些什么,”李淮酸溜溜地揽过她的腰身,带到自己的怀里,‘逼’问。
陆璇笑而不语。
看到她这个样子,李淮就心里痒痒的,“真不说?”
“你想知道什么?”陆璇仰着笑脸,看着无理取闹的男人:“如果是不好的话,你想听?”
“不想,”李淮很诚实地承认。
陆璇闻言,清笑一声:“所以,我们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永远会是我的。”
李淮被陆璇霸道的一面弄一愣,低头看着主动环上自己腰身的手,嘴角一勾。
“是,我永远属于你的,而你也不可能逃得掉。”
看,李淮虽然不可理喻,还是很好哄的。
“他说了些东西,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陆璇突然晴转多云,眯着眼盯着李淮。
李淮没反应过。
“虞国又有动作了?”陆璇直接问。
“还是瞒不过你,虞国被我们搅乱了内乱,现在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们心里记恨。到现在,他们依旧认为麟国是他们虞国的附属。”
陆璇眉一皱:“所以他们打算卷土重来?趁着春季来麟国逼供?”
往年无能的麟国主要是用给他们虞国的供奉存活下来,说白了,就是要他们虞国来保护。
但没想到的是,李淮和金医公子联手在虞国制造混乱,弄得他们虞国损失惨重,还差点国家离散。
这样的大仇,他们怎么能忍得下去。
得知金医公子就是陆璇时,他们更加的愤怒,认为这根本就是麟国的阴谋。
“放心,我心中早有良计。”
“你打算怎么做?”陆璇忧心道:“一个不小心,可能会造成生灵涂炭。”
两国要是打起来,谁吃亏都不能定,而且陆璇没忘了祁塍渊的提配,炎国不会罢休,趁着机会跟虞国合作,那简直就是麟国的恶梦。
麟国虽然经过李淮的接手,好了些。
但仅是好了些而已,这才是顺明第二年初春,也就是说,李淮才继成大统才足一年。
陆璇担心不是没有根据的,麟国这些人低头低得太久了,很难再抬起来。
有一个好的统领者还不行,还得看统领者的子民。
“如果非要到那种地步,我也不会退一步,璇儿,麟国已经忍耐这么多年了,到我的手里,不可能再退了。”
陆璇点头,“我知道,我会和你共进退,你不退,我也不会退半步。”
“璇儿,”李淮将母子二人紧箍在怀里。
小太子被夹在中间,咿咿呀呀的挣扎着,这对无良父母完全无视。
祁塍渊离开并没有多久,虞国的祝贺的使臣就到了。
李淮已经登基一年了,现在才来祝贺,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
与往年不同,此次使臣队中的人不是金樊,更不是什么皇子,而是一位郡王。
新帝登基,这位郡王很得看重,这会儿领着一名神秘女子进麟国王朝。
陆璇做为李淮的皇后,见使臣这种活儿必然不可少,在这点上,麟国特意摆出一个‘低姿态’来疑惑虞国。
站在齐郡王身边的蒙面女子约莫着十四五年岁,眉眼含烟,柔情似水,煞是惑人!
齐郡王带着笑献上礼物,也就是身边的蒙面少女。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更当着陆璇的面给李淮送女人,不得不说这位齐郡王的勇气可佳,麟国的大臣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齐郡王却不自知地夸着蒙面少女,能琴棋书画,武艺更是超群,更赤祼的夸大伺候人的功夫一流。
李淮听得黑眸寸寸成寒冰。
“邬昭悦见过麟国皇上!”少女在齐郡王的示意下,扭着水蛇腰上前,深情款款地偷瞄了眼俊美无俦的李淮,语音柔似水,要酥到了人心坎里。
陆璇眉一蹙,冷冷地看着这个少女当着自己的面前勾引自己的夫君。
李淮一摆手,带着自己的皇后入殿,并没有多看一眼那名神秘女子。
不得不说,对方用这种神秘的法子吸引李淮的注意力,手段还不错。
齐郡王见李淮没有直接收下这名女子,带着笑一摆手,自顾自道:“你已是麟国皇上的人,还不快跟上。”
邬昭悦立即会意,加快脚步随行在前。
厚着脸皮做出这种事,确实是虞国的行事做风,陆璇再次不得不佩服虞国皇帝,竟然派了这么一个更厚颜无耻的人来谈事。
陆璇冷眼扫过跟在李淮另一边的少女,明显感受到她的冷意,少女却仍旧视而不见,更是厚脸皮的跟到皇座身边。
大家都看着,不时的为这个女子捏冷汗。
千万不要在这种地方惹恼了皇后,否则有得苦头吃。
万万没想到的是,陆璇没有介意,还在坐下之际吩咐一声:“给这位邬姑娘加一个位置,既然已是皇上的人,就不能厚此薄彼。”
齐郡王闻言爽朗一笑,把陆璇好一通夸赞,无非就是麟国皇后贤良淑德,大方得体之类的好话。
可惜,陆璇并不爱听这些。
李淮眉宇一拧,倏地看向陆璇,她竟然把这种女人推向自己?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殿之中,李淮忍住了,不冷不淡地招待了一下这位虞国远道而来的郡王。
至于那位被送到李淮身边的邬姑娘被陆璇安排了下来,就放到了以往淑太妃所居的关雎宫。
让安置了那齐郡王后,李淮阴着一张脸来到后宫,碰上陆璇就将人纳到怀里,紧紧的。
陆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一愣,“你这是在干什么?”
“别把我推开,璇儿,我受不了。”
“你……”陆璇幽暗的黑眸一闪,想到了他的心里想法,不禁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要将这个女人留在眼皮底下,虞国想要干什么,我们必须弄清楚。”
陆璇知道他不想开战,一旦开战,就会受到两方的压力。
给麟国带来生灵涂炭的生活,并非她所愿。
或许在这一刻,陆璇有些了解了蒋皇后的做法,因为她心中有大义,有麟国这个国家。
一个女人尚且能做到这地步,可见得多难得。
或许陈氏就是因为看到了蒋皇后这一面,心中那股不输男儿的气慨被激发了,所以才会为了麟国牺牲了自己。
这种大义或许会受到子女的痛恨,可是她们在活着自己,为了心中那个目的活着,这就足够了。
李淮无疑是自私的。
为了她可以不要江山,可以牺牲别人,但她不想让别人认为他不好,认为他是个昏君。
“真的只是这样吗?”李淮不信她。
陆璇被质问得有些无语,他不想想,看着别的女人成为他的妾,分享他,她会高兴吗?她不亲手杀了对方就已经很能耐了。
所以,现在他们这种各自不安的做法,实在有些可笑。
“只是这样,不然你还以为我会大方到让你娶另外一个女人?”
大臣们若是听到他们二人的话,定然控告他们的自私。
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
“你打算将那女人留到什么时候?”李淮总觉得那女人留在宫里不安全。
陆璇认为那女人留在眼皮底下,才是最安全。
虞国明知他们二人相爱,却硬要将一个女人送进来找死,不,或许不止是这样,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阴谋在酝酿着。
留住那个姓邬的女人,陆璇主要是想要探清楚他们真正的目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想到对策避免这一战,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这让陆璇很不爽。
虽说他们麟国可以随时出战,却经不起长久战,因为身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炎国。
“留到她露出狐狸尾巴。”
……
独霸后宫的皇后竟然主动接纳了一个外来女子,没等陆璇召见,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进宫探个究竟了。
陆璇在正宫见那位邬姑娘,并不介意的将那些探听真伪的世家女眷们一并请了过来。
其中就有瑾王妃,半年前,五皇子李谨被封为王,皇子妃自然也就变成了王妃了。
韩冰容今年刚诞下麟儿,蒋家有了后继,彼时同蒋玉惜坐在一处,同时拿眼去瞧那边的蒙面少女。
蒋玉惜在李淮登基的那年就嫁了某个世家公子为妻,夫妻二人到是平平顺顺,没有什么麻烦出现。
“这是邬姑娘。”
皇后娘娘一句不冷不淡的介绍,大家都愣了一下,褚府的余氏先回过神,夸了一句邬昭悦,规规矩矩的,并没有什么过逾矩的话。
这个姓邬的少女却是个不省油的,陆璇开了一个头,她就直接先入为主,站出来给大家见礼,将自己介绍了一个遍。
陆璇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
她就是看着这位姓邬的女人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顺便试一试这女人是蠢的还是有城府的。
“邬姑娘真是好福气,能得皇后娘娘青睐,邬姑娘可是头一个呢!”
说这话的人,嘴巴有点酸溜溜。
以为这姓邬的姑娘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李淮后宫缺得只有一个皇后,入宫为妃,那是何等的荣宠。
麟国这些大臣们坐不住,就请他们的夫人进宫探皇后的意思,都以为皇后娘娘想通了,准备给皇上选秀。
要真是那样,他们的机会也就到了。
家里调教的那些女儿,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陆璇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无非就是向权看齐嘛。
“既然邬姑娘琴棋书画精通,那就给大伙儿展示一遍,让本宫瞧瞧,邬姑娘是不是真的有那等本事。”
幽幽的声音传来,大家都收敛心神,盯着前面的蒙面女子。
邬昭悦似乎早就有准备,并不觉得为难地点点头,“既然皇后娘娘想要看,昭悦就献丑了。”
看到这里,大家不禁回想起一年前某位李玉姑娘的大胆行径,惹怒了当时还只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最后那位李玉姑娘是直接被送到了刑场处死的。
李国公府嫡系一脉,总归是逃不过那一劫。
也不知道这位邬姑娘会不会步李玉姑娘的后尘,年纪轻轻就要香消玉损。
陆璇并不知大家的想法,她专心观察着前面那个少女的动作。
不得不说,邬昭悦的琴棋书画确实是精湛,连陆璇这个外行人看了都觉得很不错。
一场试探过,陆璇并不多留,让人将邬昭悦送回了关雎宫,各世家的女眷则是急急回府和家人商议送女入宫的事宜。
后宫一直空着,难免会给他们一种假的希望。
他们都在等皇上腻了皇后,然后可以在后宫做点文章。
“皇后娘娘,”原本该离开的韩冰容突然跟着过来,到陆璇的面前行了一礼,说道:“这邬姑娘有些不妥,皇后娘娘将人留在宫中怕是有什么危险。”
陆璇看着有些气喘的韩冰容,“所以你是想让我将人放出去。”
韩冰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而是从身上拿出一把改良过的匕首送到陆璇的手里,“这是我亲自设计的机关匕首,它可以……”
不等她说完,陆璇已经打开了旁边的按钮,咔嚓的一声,陆璇手中的匕首就跟活了似的,变起了形。
看着‘开花’的匕首,陆璇笑了笑,“杀伤力极致的匕首,不得不说,你是这方面的天才。”
难怪当初这么多人争要把她娶到手,这个女人的脑子不一般。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还请皇后娘娘收下。”
“那就多谢了。”陆璇含笑收下这礼物。
韩冰容松了一口气,真怕陆璇不会接。
“听说蒋将军下个月就要去御城了,”陆璇想起蒋文高之前的执念,忍不住的说了句,“其实在帝都城内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韩冰容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他喜欢外面的天空,只有在那里,才能发挥他真正的实力,他志在将营。”
“那你呢。”
“我?”韩冰容没想到自己还能这样和陆璇说话,就像是回到了当初和章若迎三人的相处日子,轻松,信任。
那个时候,韩冰容就以为她们三个人就会这样成为好朋友。
天意弄人也罢,彼此的信任达不到也好,最终她们只是陌生人。
“我会陪在他的身边,”韩冰容面上笑容真了几分。
“枢密使的位置看来是真的留不住他,”陆璇看到这里就明白了,她要和他一起携手共进。
以韩冰容手中改良的冷冰器,一定能够帮助蒋文高更加的壮大,在那一片天地,才能让蒋文高活得更恣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受缚在区区一个枢密院里,这一年来,韩冰容的贡献也不少,让蒋文高在枢密院乃至是军机处有着一定的地位。
“现在虞国虎视眈眈,炎国那边需要他去镇守,我希望可以出一份力量。虞国那边,你们自己小心些,我哥哥他会帮助你们……做他应该做的事。”
“谢谢。”
被陆璇道谢,韩冰容有些不自在,“其实就算没有韩家,你们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去对付他们。”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们并非无所不能。”陆璇指了指虞国的方向,“那片天,已经开始变了,炎国那条道路也不会太安全,你们自己万事小心。”
“陆璇。”
“曾经的我没有朋友,我不相信别人,你不信我也是理所当然。”陆璇缓缓地道,似乎已经变得释然了。
韩冰容听了又是一愣,突然也释然一笑,“如果我们迈出一步,或许也不会冷漠了这么些年。”
陆璇手腕一动,看着手里的匕首道:“其实,你这里可以更改一个步骤。”
韩冰容疑惑地看着她,“怎么改。”
陆璇走进殿内,让人准备了纸墨,在原有的机关上画了几笔,将自己想像的东西画了一大概。
盯着图纸的韩冰容倏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盯着陆璇:“这,这……”
“我只是将自己想像的东西画出来,至于怎么弄,还得看你自己。”
“皇后娘娘,您简直太神了,这些我为何没有想到,”韩冰容惊喜得无以复加,觉得陆璇才是真正的天才,“皇后娘娘,可否让臣妇拿回府研究一二?”
“当然。”
“谢皇后娘娘!”
韩冰容带着图纸,兴致匆匆的离开皇宫。
陆璇自认为自己对这种东西没有达到韩冰容那种水平,只是她脑子里多了一个世界的记忆而已。
……
瑾王负责齐郡王那里,李淮处理国事。
陆璇在后宫让人盯着邬昭悦,一旦有什么动作,他们第一个牵制住。
一连好几天,邬昭悦都准时来她这边请安,规规矩矩的就像是一个后宫妃子,可见,她也真的将自己当成后宫一份子了。
陆璇黑眸闪着阴霾,将怀里的小太子交给奶娘,招来冯嬷嬷问邬昭悦的情况。
“绿袖在身边盯着,一直都是的安安分分的,不曾踏出关雎宫一步。”
绿袖被派到了那边伺候,随时汇报那边的情况。
每次得到的都是这个回答,陆璇不信他们这么沉得住气。
这天夜里,于江突然亲自过来说皇上要晚些回来,说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脚步。
陆璇并没觉得有什么,等到了亥时一刻,陆璇坐不住,自己沿着关雎宫的方向过去,身边并没有带上任何人。
她是直接一个人在后殿离开的。
“谁?”
守在关雎宫外的几条身影突然窜了出来,拦在陆璇的面前,看清楚来人,暗卫一惊,“参见皇后娘娘。”
“那边没有动静?”
“回皇后娘娘,并无动静,姓邬的姑娘一直很安分。”
“没异样证明这个女人另一方面的可怕,好好守着这里,”陆璇话落,身形跟着飞快的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陆璇的武功他们是见识过的,隔了这么久再次看到,仍旧感叹。
李淮静坐在御书房内盯着靠近虞国边境的折子,正沉思间,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道轻响,倏地冷然抬眸。
一道纤细的身影自殿门处缓缓走进来,手里正端着热食。
李淮放下手里的折子,漠然的看着深情款款而来的女子,视线落在毫无动静的殿门,黑眸眯了眯。
御书房重地,竟然能让她这么轻而易举的进来了,这女人……
在那盅热腾腾的补汤放到案头之际,李淮倏地捏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往旁边一甩。
蒙面的邬昭悦忍不住娇声一哼,碰到了旁边的栏柱,抬起楚楚可怜的水眸子,“皇上……”声音娇媚如水,撑起玲珑身子走回到桌案前,“妾只是看皇上日夜操劳,心疼不已,想要给皇上送些……”
“砰!”
李淮毫不犹豫的将桌案上的补汤丢到地板上,暗处的人一直盯着这一幕,只要皇上一个手势就会冲出来将这个女人弄死。
“谁给你胆子,敢在朕面前耍花样。”
邬昭悦似乎被吓得不轻,哆嗦着道:“是,是皇后娘娘……让妾来伺候皇上。”
“啪。”
李淮毫不怜香惜玉的将手里的折子丢到了她的脸上,震怒道:“皇后娘娘?你当她会这么大方?”
“真是皇后娘娘……”
“滚出去。”李淮眯紧了双眸,冷喝。
“皇上,妾只是想要伺候您,给您分担一些压力,妾知道您在为虞国的事烦恼,妾可以帮您!”邬昭悦试着取得这个无情的男人同情,身子不停的哆嗦着,显示出她的柔弱和害怕。
李淮不喜欢这种柔弱如水的女人,可以说,除了他的璇儿外,他都不喜欢。
“让朕动手。”
“皇上,”邬昭悦没想到自己都这样表示了,他仍旧不心动。
难道他就不害怕虞国的报复吗?如果有她协助,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为什么不能接受。
“皇后不杀你,不代表朕不会动手,”李淮已经是在警告了。
邬昭悦虽不死心,只能先平息这个男人的怒火,带着狼狈退出御书房。
邬昭悦离开,李淮就阴着脸让人出去查一查怎么回事,他肯定,那个女人会某种致命的技能,竟连他的御书房都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好得很。
让他联想到的是金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媚术吗?
陆璇站在宫院的小道边上,看着前面的倩影靠近,身子侧了侧。
邬昭悦抬头看见前面静立的陆璇,愣住,随后就像是个没事人般走过去,规规矩矩的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呃?”
话还未落,咽喉的位置就被扼住,身子被抵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皇后娘娘?”
“你本事到挺大,敢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迷惑宫里的人,如果不是亲自确认,还真的被你给骗了过去,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璇扼着她的要害,直逼上来。
“我,我是郡王送给皇上的女人……”
“还嘴硬。”
陆璇另一只手的手腕抖了抖,银光闪烁,从邬昭悦的眼前晃过。
邬昭悦脸色一变,想要挣扎,陆璇手劲加重,几乎要将她扼死在墙根上。
“你不会杀我……虞国……和麟国……要开战责任在你。”
陆璇冷眸狠狠地一眯,“那就开战,我不介意现在就弄死你。”
“你,你不会。”
“你说得没错,我现在不会弄死你,如果真的到那一天,你只有死路一条。”陆璇并没有被她激化,将人松开,手中的银针却疾射出去。
邬昭悦下意识的避开,动作迅速如影。
陆璇冰冷的眸子眯得更紧,这女人的武功还不弱,很好,又让她发现一点。
想想也有理,虞国不会派一个柔弱无能的女人进来搅事,这样的女人最容易生事,看邬昭悦刷白的脸,就知道她并不打算露出这些,无意间被陆璇给逼露了出来。
“邬姑娘的反应不错。”
“你……”邬昭悦想说些什么,对上陆璇戏谑的眼,立即改口:“昭悦并非有意瞒着皇后娘娘这些,实在是昭悦太喜欢皇上了,所以才不惜隐藏自己来到皇上的身边,请皇后娘娘看在昭悦对皇上一片真心的份上给昭悦一个机会。”
“给你勾引他的机会吗?你觉得本宫会那么大方?”陆璇背着手,漠然看着天真的邬昭悦,或许她是真的喜欢李淮,可那又有什么用。
李淮只能是她陆璇的,没有人可以分享他的爱。
“他是皇帝……莫说是一般门第的老爷,就是寻常百姓中多为三妻四妾,皇后娘娘您这样独占皇上,就不怕上天惩罚您吗?”
陆璇眸色一沉,“将邬姑娘送回去。”
静默的空气突然传来两道厉风,两道黑影落到邬昭悦的面前,将人架走。
深呼吸一口气的陆璇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刚到殿门口,就看到有宫人将打扫好的残渣拎出去,黑眸一掩,迈进去。
于江看到陆璇,连忙行礼,没想到自己刚从皇后那边回来,皇上这边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没得皇上的示意,暗中的人是不会动的,所以才让那修习邪术的女人钻了空子。
想到其中的利害,于江冷汗直抹。
“璇儿?”
心情不郁的李淮看到陆璇,直接放下手里的公务,走下来自然的揽住她的细腰,眼里,脸上全是喜悦之色。
陆璇心里边突然有点异样闪过,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对李淮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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