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茶楼,依旧是看见韩冰容和蒋玉惜同坐在等着她,陆璇心里觉得韩冰容和蒋玉惜走近走得太快,转念想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看见陆璇,蒋玉惜首先扬起笑靥,忙道:“太子妃请入座!”
陆璇不客气的坐在两人对面,面前茶香袅袅,刚好韩冰容斟上一杯香茶,彼时刚过一月,二月的帝都城还是有些偏冷,一口带沙的冷风从旁边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正好落几粒沙尘在她手端起的茶中。
吹一口气,陆璇瞥着里边的沙尘,慢慢放下杯,听韩冰容说:“实在麻烦太子妃了,如今就等着父亲和大哥来京了,但爷爷的意思是父亲和大哥不能住在外边……还是想请太子妃能够给家父和兄长安排地方……”
按理说,韩冰容这么能干,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论不到陆璇亲力亲为。
问题就在蒋老看不惯陆璇,想要在这点上使劲的折腾她,先是说韩冰容是新娘子不宜操持这些事,蒋玉惜是妹妹,体弱多病不能操劳。
对蒋老的行为,陆璇也没计较,从去年强行见过一面,再后来她说要去见没见成,一直隔到现在。蒋老爷子发话都是由韩冰容或是蒋玉惜带来,连脸都没露一下,也没再请她到蒋家去。
心知蒋老已经生自己的气,陆璇也知道去了蒋家未必能见得着人,所以,一老一少就这么倔着。
“太子妃这段时间的能耐,大家都看在眼里,爷爷是相信太子妃的安排的!”蒋玉惜窥了陆璇一眼,忙笑道。
陆璇到没有觉得委屈之类的,淡淡地点头:“也好,替太子谢过蒋老了。”
纵是聪明的韩冰容一时也没明白她这话的用意,“谢?太子妃这话从何说起?”
陆璇笑看蒋玉惜,说道:“尽管这样说就是,你父亲和兄长那边我会安排好,只是不知皇上给不给这个机会,若是皇家揽了这任务,那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蒋玉惜原本就被陆璇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此一听她说,就明白了:“还是爷爷想得周到!有太子府在前面挡着,太子妃这任务也必须是得接了,后面还要辛苦太子妃!”
陆璇定定看了蒋玉惜一下,道:“辛苦谈不上,也不过是安排好,后面也是由他们男人来招待,到时候最辛苦的就是蒋将军了。”
提到蒋文高,韩冰容清丽的脸染上几分红晕,“还是要多谢太子妃为我和文高所做的一切!”
陆璇道:“韩姑娘客气,里边也有我一分责任。”
听她说责任二字,对面两人的表情有点古怪。
陆璇继续道:“韩姑娘如果允准的话,他们后面的联系就由我来做,等到了帝都城直接安排到太子府别院。”
实际还是安排在太子府,所谓的别院也不过是几座院子的距离。
蒋玉惜闻言,眸光闪烁了起来,道:“韩家和其他两大家族似乎不太和睦,太子妃还是让太子殿下注意一下帝都城的动静为好。”
陆璇深看了她一眼,道:“这种事自然不用我们来提醒。”
太子精明着呢,到现在都没有其他两大家族的消息,想必其他家族派进来的人被太子的人给拦截下来了。
联想到他最近白天离开,三更半夜才回城的习惯,陆璇下意识的伸手去端起冷茶抿了一口。
喝到异味,才想起刚刚自己茶水上浮着的一层沙,重新放回,柳眉微蹙。
陆璇的身影由近远去,坐在茶馆中的蒋玉惜瞥了眼就收了回来,对韩冰容道:“当初章姑娘的事我并不知怎回事,但……也有听过一些不利于太子妃的传闻。那时嫂子你又同太子妃亲近,三人感情甚好,怎的好端端章家就……”
韩冰容突然抬头看了蒋玉惜一眼,眼神有点古怪地道:“你不清楚……我亦是有些不清不楚,只知道若迎她后来疯掉了,现在人也不知被谁带走了……偶然听人说她发疯的从章家人群里逃出来,跑去挖什么坟……之后就打听不到她的消息。”
蒋玉惜道:“我并不是想说太子妃什么,只是她和陆家有着密切的血源关系,又是太子表兄的妻子……我只是担心太子表哥会被她连累,章家好端端的,就突然发生那样的事,而且太子表哥似乎对太子妃有些言听计从。”
端了眼蒋玉惜担忧的神色,韩冰容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道:“你是担心太子妃她会利用太子?”
蒋玉惜不忌讳地点头,说:“并非只有我这样担心,事实上,爷爷也是如此。”
韩冰容想,不怪蒋家担心,因为陆湘突然回来又要嫁太子为侧妃,当年本该要嫁太子为正妃的人就是陆湘。
最终还是逃不过入太子府为妃的结果,还以虞国公主的身份。
太子府里突然嫁进了两个原陆府的女子,对太子无益反而有害,太子竟然也没拒绝这样的安排,蒋家担心是应该的。
蒋玉惜皱眉道:“刚刚在茶馆下面,嫂子也听说到了吧。太子妃竟然言传太子克妻……”
太子妃分明是想让太子以后不娶妾,给太子抹黑,太子妃这股子的霸道实在太过了,更让蒋家担忧。
太子克妻这股风吹得飞快,韩冰容跟蒋玉惜上茶馆时就听到些风言风语。
陆湘出意外,跟太子克妻有何关系?
莫不是陆璇是想要独占太子?
韩冰容知道蒋家之前一直不喜欢陆璇做太子妃,只是碍于圣赐才不得不勉强接受,因陆湘受伤就传出太子克妻的话,蒋家怕是万万不能坐视不理的。
以后太子还要娶妾,繁荣后代呢,太子妃嫁了太子一年多了,肚子一直没消息。
早些时候就有人传太子病重不能有后代,但蒋家人清楚,是太子妃的肚子不争气罢了。
韩冰容道:“不如这样,让文高在太子面前多仔细看看,如果太子真的是宠着太子妃不管这事,我们也无可奈何。”
韩冰容的话让蒋玉惜更是皱眉了,话可不是这么轻松就说出来的,要是真那样,爷爷不得操心死了,“嗯,也只有这样了。”
见完韩冰容,陆璇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打扫别院,想着晚上随便问一下李淮的意思,看皇帝那边是什么反应,免得她这里白忙活。
蒋老让太子府来安排韩家的住所,也是想要太子跟韩家的关系亲近亲近几分,日后好行事,也让帝都城内的人看清楚,韩家支持的人是谁,太子以后的筹码也会多一分。
几天忙来忙去的李淮,竟中午回来了,跟寂离这边问话时,寂离就说太子刚回府,在书房里呢。
陆璇径直的进书房,看着一身幽冷黑衣的李淮说道:“太子殿下今日好闲情,竟在这个时间回府了。”
李淮收起冰冷的表情,笑道:“怎么听璇儿这语气,似在怀疑我在外边偷腥了!”
陆璇道:“正好我有件事同太子说,”撇过李淮的诨话,说了自己见了韩冰容的事。
李淮略一沉思道:“爱妃尽管去安排便是,外祖的意思孤明白。”
陆璇道:“太子到是悠闲自在,可苦了我。”
李淮当即笑着凑近,道:“爱妃要是不想操劳这些,时时刻刻呆在孤的身边也好!”
陆璇嗔瞪:“谁要时时刻刻呆你身边。”
“真伤人心,爱妃来看看是不是淌血了……”李淮单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唉声叹气。
陆璇:“……”
韩家的事暂且了,却有隐患存在,陆璇进来时就看到李淮桌上堆了不少折子,以及一张地形图。
李淮站在她的身边,指着地图上一处,说:“三大家族的分布极为均称,韩家正处于麟国以及虞国的交界点。现在却突然和麟国蒋家结亲,外人眼中,麟国向来以弱小标明。其他两大家族,或是炎国虞国等都会猜测里边有别的因素……”
陆璇接道:“他们一定会派人进麟国探事实,帝都城迎来这些四面八方的人必在会有很多麻烦事发生……你是担心他们之中有人借机生事。所以你这些天都亲力亲为的去处理这些后患,可……当真有用吗?”
李淮低头对她一笑,两人靠得近,气息都混合在一起,陆璇被这个笑容晃了眼。
被迷魂的会儿,李淮竟笑着凑下来,在她的嘴边偷了一个香。
陆璇猛地退一上,怒瞪:“给我安分些。”
李淮回答她前面的问题,并不把她的怒当回事:“自然是有用的,大用到是有些牵强……”
陆璇突然觉得李淮真忙,身为主事者,竟然还要亲力亲为这种脏活,虽然他每天晚上都换过衣,却没及进洗浴,身上还是有浓浓的血腥气味,一靠近,她就闻到了。
李淮拉着她坐到身后椅子上,他则是站在桌边,说:“混杂之地,总是有人要生事的,此后璇儿在帝都城内活动也要小心些,出门且将寂离带上。”
陆璇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何还要留着李洐以及陆湘。”
李淮笑道:“说到陆湘,爱妃不跟孤解释解释,克妻是怎么回事?”
陆璇冷笑道:“我可没那么说,是她自己害怕,传出这种话罢了,怎么,太子要洗清白吗。”
李淮道:“清白都被爱妃拿去了,哪里能洗得清!”
陆璇再瞪占自己便宜的男人,“你一天不占点便宜会死吗?”
“自然不会死,”李淮笑眯眯地道:“若是能死在璇儿的床榻上,到也不枉此生来一遭。”
陆璇道:“你现在抹了脖子,我照着样子让人把你抬到我床榻上去。”
李淮清笑道:“璇儿虽想得周到,但我所言的死,并非此死法,不知璇儿可有听过欲仙欲死……”
陆璇嘴角一抽,怒道:“没有。”
不再等他再继续,陆璇正色道:“说正事,你打算就这样不管李洐了?炎国那边似乎跟他有些往来,还害了霍长归……”
“爱妃如此在乎霍长归的死活?”李淮这话酸味极浓。
“正事,我们在说正事,”陆璇一手拍在桌面的地图上,压着一口恶气说:“我劝太子还是先将李洐控制起来,不然就直接了当的将人抹了,否则这其间会出什么意外,我们都无法估量。”
李淮叹道:“爱妃能事事为我着想,实在……”
“实在什么。”
“实在喜在心头,璇儿真是我的福星!”李淮嘴角一勾。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想出意外,”陆璇抬了抬肩,将李淮意图放下来的下巴抬开。
李淮也没继续往前靠,说道:“既然怕生意外,金医公子日后还是留在府里不出的好。”
陆璇皱眉,明白他的意思,到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为难的,“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我尽量缩着。”
李淮满意地抱了陆璇一个满怀,陆璇咬牙恨恨地拿手肘顶了他一下,一下子就退开三步,远离桌案的范围,“陆湘的事,我自有分寸,所以你也不用特地找时间来探我的口风。”
言罢,陆璇沉着脸出书房。
李淮一愣,无奈对着空荡荡的门口说:“我是忧你受了委屈,何曾探你口风了?”
欲要追上陆璇身影进暖阁歇息,脚步刚踏出两步又收回,对着偏门淡淡道:“寂离。”
寂离跟个鬼魂似的闪出来,恭敬垂首等命令,“殿下。”
李淮看了他一眼,依旧冷淡道:“老五那里没什么消息传来吗?”
寂离当即道:“有。五殿下前两天就来抱怨,说四皇子一直窝在皇后的宫里不进不出的,他很无聊,问殿下能不能换个具有挑战性的差事给他!”
李淮道:“让他现在过来找孤。”
寂离愣道:“现在?”
瞥见李淮阴沉的神色,不敢有异,忙去将睡得香甜的五皇子从被窝里扯出来。
五皇子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脸臭臭的,瞥见坐在他府中椅中的高大身影,所有的睡意和抱怨都消散,陪着笑脸上前道:“二皇兄什么时候来的?叫下人通报一声,皇弟亲自上太子府就是,不必麻烦二皇兄如此辛劳跑一趟。”
李淮抬起黑眸看他一眼,道:“去皇宫。”
李瑾一愣,奇道:“三更半夜去皇宫做什么?”
皇宫。
李瑾趴在宫墙上,偷偷瞄了眼旁人,再把视线放在某间香闺里,战战兢兢道:“二皇兄,你出来偷香,家里二皇嫂真的不知道吗?”
李淮淡淡道:“这里是皇后中宫。”
老女人的宫里,有什么香可偷的。
李瑾道:“其实刘皇后容貌还是挺好的,二皇兄莫不是想要借此羞辱刘皇后和四皇兄一番?!”
然后李瑾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一双眼闪亮闪亮的,差点就一手拍在大腿上,飞快回神,发现自己还险险站在墙上,压着激动的声音说:“二皇兄,你这招妙啊!”
李淮挑眉,道:“脑子又胡想什么。”
李瑾却觉得此计可行,颇为激动道:“不,不,二皇兄,皇弟觉得此计可行,若是此时二皇兄装作什么也不知,闯进皇后中宫把皇后娘娘这样那样污辱一番。不光是能气死父皇,怕是四皇弟也被气得发疯犯错事,到时候,二皇兄不旦报了仇,还能……”
李淮忍无可忍:“闭嘴。”
“好好看着这里,”李淮把李瑾丢下墙,自己掠向皇帝寝宫。
李瑾被丢得一懵,“咦?二皇兄?”
“嗖!”
一道道冷漠的身影掠过树梢,李瑾被头顶那道道黑影吓得往后一缩,他认得这种压抑的冷气息。
皇帝寝宫。
“嗬!”
短促的急呼,随着一道身影从明黄纱幔中直起身子,呼吸越发急促。
鹰眸一转,对着寝宫的门轻喝,“来人,来人。”
听到动静的守夜内侍连忙走过屏风来,对着龙床上的人问道:“万岁爷是不是又惊梦了。”
温公公的声音方响起,龙床上的人就下床,温公公忙吩咐旁人掌灯,自个上前伺候皇帝穿衣,一边惊讶道:“万岁爷您这是?”
“都出去,朕一个人在殿中坐坐,”皇帝鹰眸扫过屏风左侧,手一摆,将温公公等人都屏退到外边去。
温公公他们伺候好皇帝穿过外衣后,带着疑惑出殿了。
殿中万穗俱寂时,皇帝李覆对着屏风侧边冷冷道:“出了什么事。”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走出一半来,另一半遮挡在黑暗处,“是四皇子那边闹了些动静,方才有人冲着龙策军来,被挡了回去。”
皇帝眉头一动,拢上一股阴沉的黑气,“直迎龙策军来?”
黑影道:“直迎而来,显然是想要试探。”
皇帝冷笑道:“想破朕的龙策军守卫,必然是要对朕不利,再加强守阵。”
黑影恭谨道:“是!”
黑暗里,冰冷面具泛过一片冰寒,黑眸如深幽的寒潭染着霜色,直对着皇帝寝宫方向:“龙策军?他越发爱惜羽毛了,挨了一记,宫中守卫越发森严了起来。”
语调透着讥诮,听上去似对所谓的龙策军丝毫不放眼里。
背后走上来一道黑影,压着声说道:“主子,不可硬闯。”
李淮挑着嘴角的冷笑道:“孤何时说要硬闯了?”
也不过是来试探试探,没想到李覆当真调齐了龙策军来保护他的安全,可见得他自己清楚,光靠禁军是无法确保他在皇宫里安全的。
黑影张代弦道:“主子如今打算怎么做?要寻机会见机行事吗?”
李淮收回视线,嘴角掠过恶意的笑,张代弦瞅了一眼,背脊瞬间涌上寒气,只听太子说:“他以为躲在龙策军背后就能确保一切了吗?孤等了这么多年,精神准备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多等些时间。”
“主子所言甚是。”张代弦话语有点急切,生怕太子想不开直接冲进龙策军中给皇帝抓了个把柄。
太子若是失了民心,回头又被皇帝反咬说他想篡位,那就真的大不妙了。
好在李淮只是扫了他一眼,就带着人隐退。
李瑾做贼似的候在原地,呃,他也确实是在做贼。
肩膀被人一记拍过,李瑾胆子都要吓破了,恰巧那张冰冷的面具就闪到眼前,冰冷的眸子没看他,越过他看向中宫的深处,冷声道:“可有异动。”
李瑾拍拍受惊的心脏口,控诉道:“二皇兄,麻烦下次……行行,我不说了。里边什么异动也无,二皇兄可是算准了今夜会有人来?可我在此处盯了许久也未见有人进来……此处皇宫深院,谁能无声无息的跑进来……”说到此处,他自行闭嘴。
谁说没人无声无息进来了,眼前这位不正是吗?
听到这,李淮有些遗憾,那些人竟然没活动。
李淮当机立断道:“走。”
李瑾愣道:“走?走哪?”
李淮转身就走,“回府。”
李瑾不可置信地瞪眼,小声嚷道:“我们辛辛苦苦……不,二皇兄辛辛苦苦守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就走了?为何不趁着此机会给四皇兄一些苦头尝尝?或者干脆……”
李淮回头盯着他,冷淡道:“你很想取而代之。”
李瑾被这话吓得不轻,赶忙摇头,惊恐道:“二皇兄,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想。好好,我们走,我们走……赶紧走……”
李瑾不知道他们前脚刚出皇宫门道,后面黑衣骑就如鬼魅般往中宫掠进去,几个闷哼间,在不惊扰榻间的刘皇后情况下,有些人凭空消失。
比如藏在中宫暗室里的那些人,突然被闯进来的人当面掳了个正着,迷药扑出,所有人都不省人事。
领首的张代弦踏着黑靴走进暗室,看着躺倒一片的人,笑道:“金医公子的迷魂药果然好使!全部带走,小心避着那些人。”
涌进来的黑衣骑小声应是,将地上的人统统提了起来。
夜空下的百里之外,帐篷内,夜晚天寒,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缩在临时建起的帐篷内不出,两三道黑影如鬼般闪进一顶大帐中。
帐中的人慢慢坐了起来,锦衣黑发,面容俊朗,满身贵气,他抬起首来看着垂头站在床榻前的三道黑影,挑眉道:“失败了?”
中间那名黑衣人答道:“有人探我们的行踪,一次又一次的截杀潜入城境的人,殿下,只怕是麟国早知我们同四皇子有连系……”
祁塍镝道:“所以你想要劝本殿撤离吗?”
黑衣人忙道:“小的不敢,但是殿下,鸣凰馆中似有人不满,已经开始反抗了殿下的所做所为了,实在牺牲过大了。”
祁塍镝咬牙恨道:“难道你想让佛迦院盖过本殿的风头了再行动?祁塍渊就只会装神弄鬼,偏偏这天下人都信他那一套,本殿若再不行动,先夺了麟国的主权,巩固自己实力。到了那一天,本殿还有活命?”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等祁塍渊坐上了皇位,他会是什么下场。
黑衣属下不敢再多言,知道七殿下正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祁塍镝阴沉着脸道:“李洐这个蠢货。”
黑衣人一听李洐,就跟着皱眉:“会不会是……”
话没说完,又有一人匆匆掀帘进来,神色彼为不好看,一看竟是七殿下身边的谋士之一,他沉声对祁塍镝说:“七殿下,我们的人没有和李洐接上头,李洐的人来报说,就在刚刚,李洐失踪了!”
帐内的人大惊:“什么?”
祁塍镝阴沉着脸问:“知道什么人做的吗。”
谋士摇头,“不知。是在麟国刘皇后寝宫不见的,因是后宫,有些不方便派人盯着,是以李洐失踪并无人知是谁所为。”
祁塍镝气得想要摔掉旁边的东西,压住怒火,咬牙道:“我们的人也跟着一起失踪?”
因为前面给李洐派去数名鸣凰馆的人助益,没想到李洐会蠢到这种地步,被人在中宫掳走都不知道。
谋士沉着脸点头。
祁塍镝的脸色终于变了,寒声道:“先把盯着霍家的人撤出来,极力寻找李洐,刘家那里……罢了,就先将人找出来。”
黑衣人忙道:“韩家的人很快就到麟国帝都城了,殿下这个时候大肆寻找麟国的四皇子恐怕不妥,万一和麟国太子府的人对上,岂不是前功尽弃?”
祁塍镝咬牙,道:“那就偷偷的找,尽量避过李淮的人。”
无奈,目前只好这样做了,谁叫他们殿下太贪心,现在又不小心将筹码给丢了。
那些事情若是没有李洐在前面打头,根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好进行。
关键还在李洐身上……
有黑影蹿进后门,无声息的落在帐前,微弓的被褥内突然坐起一道身影,外边的李淮:“……”
陆璇揉揉眉头,无奈道:“太子殿下每天夜里不做一次贼,是不是就难以入睡?”
李淮笑着掀起帐子,隔着黑幕看着女子精致的轮廓,“是。”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陆璇黑脸。
已近黎明时分,这会儿屋内的光线慢慢的暗下来,听到陆璇的话,李淮越发得寸进尺的单膝落在床榻边,倾着一身寒气凑近里边的人。
陆璇感受到一股冷戾的寒气,挑挑眉:“又杀人了?”
李淮更凑近一些,道:“闻闻。”
陆璇一手推开他,嫌弃道:“冷,不想闻。”
李淮马上就把靴子一登开,娴熟地爬上她的床,三两下就将外边的黑衣给脱掉,掀开被子就拉陆璇一起躺下。
过程不过是半分钟的时间,看得陆璇一阵眼抽。
直到被拉到一个坚实的怀抱里躺着,陆璇才猛然回视,推了推不动如山的男人,“李淮,滚下去……”
李淮侧身一翻,在她身上滚了一下。
陆璇:“……”
李淮带着鼻音的嗓音透过她的耳膜传来:“不是说冷,这样就不冷了。”
紧紧抱住她,一丝缝隙也不留,勒到喘不过气。
被压又被紧勒,陆璇憋气憋得满脸通红,气得张嘴就咬在他胸膛肉上,闷声而出:“放开。”
李淮嘶的了一声,稍微松开了她,只是脚和手都紧圈着她的身形,侧过来的高大身躯半压着她,仍旧是完全不能动的状态。
黑暗里,银光一闪,陆璇纤纤玉手上扣着数枚银针。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陆璇要动的手倏地一僵。
睡着了?
慢慢地,冰冷的银枚抵在他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李淮挑了一下眉,嘴里轻叹:“璇儿别闹。”
说罢,轻轻搂了下她。
这种哄人的动作叫怀里的人咬住了牙关,良久才收起银针,窝在他的怀里瞪着黑漆漆的帐顶。
此时黎明已临,屋里伸手不见五指,万穗俱寂,陆璇听得他沉稳的心跳在耳边响,鬼使神差的往他胸膛轻轻靠了靠,环着她的手微微一动,将她搂抱了一下,拉近两人紧贴的距离。
两人相抵而眠!
早晨陆璇是被一道惊声惊醒的。
“啊……”半个啊字吐出,站在帐外的奶娘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着眼看帐前散落的衣物和鞋子,脸慢慢地煞白。
这都过时辰了,往常这时候陆璇早早就醒来洗漱吃早膳了,今日却奇怪的还在屋里睡。
奶娘禁不住的探着身子进来,哪知就看到眼前这惊悚一幕。
大着胆子上前,掀开帐子。
“啊!”
这回奶娘真的被吓得一张脸血色全无,里边的画面冲刺太重,吓得她叫了出来,很短的声音,不难听出她惊恐的压抑。
太子妃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躺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
怎么办,怎么办!
黑发,面容没看清楚,但奶娘却知道那张脸长得不错,绝对不是平常时见到的太子……
奶娘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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