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去吧。”徐知乎难听的话还没有骂出来,能不憋的慌吗!
戏珠看着皇后娘娘并不在意的样子,突然觉得娘娘的面色无恙中带了一些无所谓的空旷,就好像她已经不在乎了,失去了她从容的养分,有些东西不在了,她认,可她也不是她了,秘密被解开,她便是提在提在别人收的木偶,灵魂情趣这些奢侈的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
存在才是她的责任,尽可能的不连累别人,还有一点儿女没有长大的私心,否则娘娘是累的不想动了吗。
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娘娘的倔强和不服气了:“娘娘……”
端木徳淑回头:“怎么?”
戏珠急忙摇摇头,是错觉的吧……一定是错觉……戏珠没有回话,也没有敢看娘娘,匆忙间撤了出去,她不知道若是看透了,要怎样面对娘娘。
端木徳淑摇摇头:“天天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半个时辰后。
端木徳淑摘了凤钗,只简单的用了簪子,神情端庄的坐在上位,可能是少了维持尊严的那层皮,目光中惯有的温和大度少了一些,带着些平静的真实。
徐知乎冷肃的坐在下面的椅子上,不说话,她是来探病的,经了孙将军的眼,她很安静,不知是气色不错,还是用了胭脂,出其的安静,没有一点杀伤力,想是没有防备的软蛭。
她甚至没有给无虑上眼药的心思,无虑敢背着他闹到她这里,定然是让她受了些语句上的委屈,若依她的性子明着暗着也是要来两句,可现在她却没有说的意思,这不是他一贯的性格。
徐知乎一急便有些慌,嗓子有些痒,又磕了起来!
端木徳淑看过去,他气色很不好,身体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差:“听太医说你情况不见好?”
徐知乎不喜她现在的语气!为什么不告状!就算错了也不需要咽他这份委屈!但想想几天前他说的难听话,他又凭什么说别人,他不是也在怪她、恨她,下面的人有样学样不都是天生的吗!
“不舒服?要不要去传太……”
“不用!”他现在这幅样子能见谁,把她叫过来看他多狼狈吗,何况,他最不想见的就是她。这幅样子示与人前,他有什么可骄傲的吗!
无虑心疼不已,不过,会好的,皇后娘娘肯来看看,相爷一定就好了!
端木徳淑静静地等着徐知乎开口,她既然来了,便是抱着诚意来的,若是有些事真的有用,她也不会多看重她这点自尊心。
徐知乎压着翻腾的气血,冷静的回道:“没什么,本也没什么事。”
端木徳淑看他一眼,又看看无虑,你主子不耐烦了,你确定还让我在这里坐着。
无虑更着急,相爷您倒是说话啊,您行行好说话行不行……
戏珠不想看这主仆二人,她有些明白娘娘说的这才是开始是什么意思了,有些事,当你摊开了在别人面前,连尊严都会委曲求全,所以娘娘说不要犯错,老夫人常说行事要正!娘娘做的都很好,唯独……
让戏珠还能站在这里容忍那一对主仆的事,娘娘没有说她后悔犯错了,至少还有一样是娘娘不后悔的。
戏珠转身,任性的站到门边的屏风后,她不想看他们,就是不想。
端木徳淑看眼戏珠的方向,又转回头,这个孩子。
徐知乎不开口!他什么都不想说!“咳咳咳,咳咳……”
端木徳淑见他这样,是不可能张口了,心里叹口气,开口道:“本宫也没没什么立场来看你,可来了,也要说点什么,相爷的身体是自己的,没必要为不值得的人伤怀,相爷年少有为,有大好的前程抱负等着你,实在没……相爷若是觉得我乱说话,我也理解,可我也不是非要背负你的伤痛,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要说,我有负皇上,但我没有负你,但你却要我背负你这一份,您不觉得——”
“我有让你背吗!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愿意怎么待它就怎么待它!”
相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无虑很急!娘娘不要误会,相爷很努力的吃药,相爷没有停过吃药,只是身体不听话,娘娘不要这么说相爷啊。
端木徳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可能是病的久了,出口的话并没有什么气势。
“你说你没有负过我!你怎么知道你没有!你喜欢我的时候不就是约定的开始吗!你喜欢我!我让你看到我!这不是约定!否则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二哥去你家,你以为二哥的智商足够站在我面前天天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给你送过药膏,为你改策论,你喜欢的舞师也是我为你扫的尾,你拿船撞我,我可有说过你一点不适,我抽出大把的时间去踏青、赏花,连你大哥都来问我是不是太闲了!你说你没有负我!你怎么就没有负我!你就是负了我!”
无虑已经退了出去。
端木徳淑看着他,神色微讶,甚至带着惊异,他说的话,好像跟她生活在不同的时代,若不是某些无知的事她确实做过,她都怀疑她是不是记忆出错。
端木徳淑不想多谈以前,毕竟都是以前了,可看着他心中介怀的样子,开口道:“可你……也没有多看过我一眼吧,我记得你总是很不耐烦……而且我没有收到过你送的药膏。若是收到过……”
“若是收到过,你就会争取吗?!”
端木徳淑看着他:“当时吗?”
“对!”
“若是有一点点回应的话,会极力争取,毕竟你很不一样,很吸引人,但你的新策论我记得是很久之后发的吧?”跟我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才对?!你这样强硬的绑在一起是不是太牵强了。
“你说写的不好,我怎么可能还敢随便拿出来把策论示人,我也有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的自尊先,定然是要好好想想,反复推敲,确保再次送出去的东西是最好的,想需要时间,推敲需要时间,晚不是必须的吗!”
端木徳淑被她盯的脸上的深色有些不自然,是吗,原来那篇收录成书,让大哥等人赞不绝口的策论是为她写的,她不知道。
“你捡到的那块玉佩还记得吗……”徐知乎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嗯。”
“我怎么会丢那么重要的东西。”
“质地并不好。”
徐知乎苦笑片刻,不知道该怪徐家先祖还是怪她没有眼光:“徐家最讲究返璞归真,总是把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当宝贝,你那天捡的便是我的珍宝。”
端木徳淑扯一下嘴角:“是……是吗……是我有眼无珠了。”
“你何止有眼无珠。”徐知乎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目光里带了一丝笑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极尽温柔:“你还目中无人,你总表现的很喜欢我,却舍不得在我身上浪费一点时间,你和京中所有闺中女子一样,喜欢的不过是那份虚荣和徐家浮于表面的东西。
你与她们不同是,她们不如你漂亮,她们不敢追去,你敢,你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输,而我也一定会像京中那些少年一些只要你给个眼神,定然眼巴巴的跟你走,所以我怎么可能输,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与众不同的,也要让你对我永远上心。
只有得不到的,才会让你一再惦记,只有得不到,你才会跳脚想办法,你从小顺风顺水,虽然你母亲可能总是跟你念叨你长相如何如何,可你心里不以为然,你对自己很自信,认为什么人都是嫁得的,并且还要嫁最好的。
我成了你心里的最好,我也怕自己做不到最好,让自己更努力,更努力吸引你的注意,我发现我做了很多后,你却一点不了解我,你甚至不知道我流出的字帖很少,我出门的次数很少,我甚至不喜欢交际应酬,你只会因为我有没有看你而高兴,而不想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偏偏走了那条路。
你总要捧着宠着,给不了你一点回应,你便认为什么都没有,我也有错,我总想着时间还多,我母亲一次没有同意提亲,第二次,第三次的,跟我入仕了,字再更她谈第三次,谈的时候不能让她有逆反心理,不能让她觉得你红颜祸水,不能让她觉得你很重要,你们以后才能更好的相处,可你偏偏要跳那一舞……”
徐知乎突然不说了,停下了,仿佛这些话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发现时两位皇子已经在了。
端木徳淑第一次如此直观的听到别人口中曾经的自己,却发现对方说的很对。
她那时候小,并不知道什么是矫情,什么是骨子里的不把身边的人放在眼里的傲慢,也觉得少年们是她可以随便她挑的夫君人选。
她敢明目张胆的骚扰当时京中第一才子徐知乎,不可否认就是仗着自己容貌好,觉得他定然也要喜欢自己,只要自己稍微给他点甜头,他就要听自己的,事事让着自己。
发现并不是的时候,她更是铆足了劲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要等嫁给他后一一把受过的气讨回来,看他还敢不敢不理她。
也知道徐家门风严谨,挑衅徐知乎就和挑衅整个徐家和整个老学究下的制度一样有意思,何况他本人那好玩,逗不逗都没有情绪的,这么有意思的人,为什么不多逗逗,非要逗到他跳脚不可。
可……没有结果,他没有先说服徐母,她也成功闯了祸。
徐知乎想想而已不怪她,那两个人盯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珠子挖了都是轻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喜欢我会是三分钟热度,可你坚持了那么久,我便觉得你是真心爱我,我也真心为你谋划……”
“……”
“你远嫁后,我就一直想怎么能让你回来,你一定过的很不好,很痛苦,因为我很不好,那时候我想即便你嫁过人也没关系,只要我们心里有彼此,叛逆一次又如何,我们离开这些虚伪的东西,我带着你走……
可你……生活的很好,你对他笑的更好看,你还牵着你们的孩子,你们会像普通夫妻一样上街说闹,你早忘了我是谁,我这几年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我的全部心思成了一厢情愿,你把我认定的事,说成没有负我,你敢说你没有负我。”徐知乎看着她,就这样温柔的看着她:“你该知道你自己多与众不同,单那张脸就有多好看,你竟然觉得我没有爱上你,端木徳淑与其说我不会爱你,不如说你从来都不打算用心看另一个人。”
“……”
“等你学会了,看的却不是我。”徐知乎脸上是死灰般的颓然:“我只能怪先帝,怪那两个畜生,也怪你……
怪你转身就爱上别人,我为什么不能报复,我就不能看你幸福,不能让你如愿!你是跟宗之毅离心背德了,可是你也……”
端木徳淑突然懂了他真正的痛苦所在,和他永远不会说出口的东西,他那么敏感的人什么不知道,他那样高傲的人,也一辈子不会把那句话说出来。
她也不能在他面前承认。
“徳淑,是我把五皇子、六皇子引去封地的,你恨我吗?”
端木徳淑点点头。
“多恨?!”
“现在吗?”
“对。”
“一点。”
徐知乎突然笑了,小声沙哑,下面的话他不敢再问,他怕她敢说,他不敢听,只有不在乎了才不会深恨,她对所有的过往释然,便是对现在的满意,她满意,她落得今天这样的境地,她竟然满意:“端木徳淑,我爱你——”
端木徳淑不说话。
徐知乎仿佛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也不需要她回应,第一次把他心里压着的秘密摊开,但看的出来端木徳淑却不决定这是多么重要的过往。
这些以前绝对会让她高兴的笑话他好久天,尽情吹她自己魅力如何如何的话,如今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些事,说错了时间,也便不一应了,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不说的原因。说不说有什么意义。
端木徳淑看着他开口:“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徐子智有他自己的世界,太过丰富,她并不是都能理解,她那时候也看不透太深的心思。即便现在她也不擅长猜测。
“不知道……”
端木徳淑突然站起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徐知乎惊慌失措的看着她,鼻尖都是她特有的倾向。
端木徳淑伸出手抱了他一下,不等他拒绝,又分开,她知道他一定很拒绝,他这个人很古板的,既然不忠他便不要,他对自己严格,对别人也会严格,标准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对不对:“我以后会在宫中安分的做我的皇后,谢谢你,曾经的那份感动我收到了,虽然有点晚。”
端木徳淑看着他憋着想说她怎么可以如此随便,却没有开口的样子,笑笑,徐知乎你很好很好,值得真正独属于你的爱情和女子,我已经不配了,放下吧,我真的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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