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徳淑不禁想起了以前,他还是少年,她仰望的样子,每天费尽心思都是见他,数着时间算每个月的节气,有的出去就高兴,没的出去便都是小心思。
最大的快乐是他路过角门,她故意弄出动静,摆出闺中女儿的矫情,满心都是他看过来了或者没有。
端木徳淑抬头看看月色,好与不好,值或者不值得,他有这份难过的伤心也好,失望的伤心也罢,连曾经的愚蠢也变得生动光彩起来,避暑之地的事,他也不是有意的吧。
端木徳淑慢慢的走着。
不远处侍卫巡视而过,她看着天上的月亮,月色不明,光晕笼罩,明日要起风了吧:“出来吧。”
雷冥九已经跟了她很久,也听了几句,知她是想差了,也太容易原谅,这背后多少龌龊说出来,都对不住她的一再谅解。
她生的好看,性子也好,可若是一切摊开来看,再好的你性子也要厌世了。
“干嘛这样看着我?”
雷冥九笑笑:“时候不早了,去睡吧。”
“明天什么时候启程。”
“我多留一天看看,回去睡。”
端木徳淑笑,心安了一分。
雷冥九看着月色中的她,呆滞了好一会,知道她离开很远,才回过神来,她是……
夜色宁静,翌日果然起风了,小五兴致正浓,闹着孙大人要出去。
孙大人很喜欢无皇子,不矫情,事少,爬树掏鸟,摔了碰了看都不看一眼,精神气好的不得了,又怜他没有出过宫,便多了几分偏爱。
端木徳淑没有拦着,留下也是为了他多玩两天,看顾好了便是。
端木徳淑送走小五,在门外站了好一会,问了徐相的身体状况,便回了书房抄经,万般因果、渡万生万象,一手字,尚没有乱了心性。
戏珠惊喜的跑进来:“娘娘,娘娘,品易公公来了!”
端木徳淑看眼戏珠。
戏珠立即垂下头,继而又抬起头笑,她不是担心吗,所以就给品易写了一封信,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品易已经换了衣服,双镰飞袍,冒冠垂珠,温润沉默,先行大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徳淑抽开最上面的纸:“起来吧。”
品易听娘娘声音还好,戏珠神色也可,松了一口气,他收到信的时候虽然觉得相爷应该不会怎么样,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万一相爷恼羞成怒,要所有人一起跟着陪葬呢。
品易站到一旁,平复着路上的胡思乱想,便有丫头来报:“禀娘娘,相爷在外求见。”
端木徳淑放下笔。
品易立即上前伺候。
端木徳淑感到他手臂有些凉,不禁看了他一眼。
品易垂着头没有注意。
端木徳淑松了他的手臂,扶了戏珠的手:“去倒壶茶。”
“是,娘娘。”
徐知乎换了一身明青色折边长袍,腰间同色系的腰带,宝石玉佩与衣服同色,不容易显出。
他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但并不算多好:“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徐知乎克制住说话时嗓子极度的沙哑不适。
“坐。”
徐知乎没有动,视线极快的扫了她一眼又移开,虽然她压了眼底的青紫,但并不精神,她怎么能不担心。
“都下去吧。”
少虑这次没有等相爷赶他,也跟着书房里的人退了出去,门窗开着,避让的人退到了弓门外,亦是各自避嫌。
徐知乎声音不高,但带着与他本人的相似穿透力:“我不会告诉皇上。”
端木徳淑闻言,看了他一眼,心神落地:“相爷有什么话要嘱咐的吗?”
“娘娘以后还是不要在跟镇西王往来。”
端木徳淑没有犹豫:“那是当然。”
徐知乎见她答的痛快,心里顿时七八种滋味憋在胸口,既希望她毫不犹豫,又恼她是否在骗他,昨天那一幕她明明……
徐知乎不能回忆,否则心口便火烧火燎的疼,她吻他了,她主动……她现在却还答的如此……
“不再见面,一刀两断,如违此誓,你一府满门跟着陪——”葬!
雷冥九走进来,目光危险的看着他:“徐知乎不见就不见了,你拿端木府威胁谁!”他站在承重墙旁,正好当初了周围所有的视线。
“镇西王!我没有跟你说话!”
“你在威胁小仙,我还要当听不见吗,她说了不见,你还要加上端木府满门,你是觉得你的话没有说服力,还是故意过来欺负她有把柄在你手里!”
“我没有欺负她!”他没有!他……
“见不见我都是娘娘的事,你昨天病成那个样子今早还能出来废话,你不觉得你该感谢一下娘娘救你一条命吗!”
“雷冥九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你欺负我的人!你说有没有我的事!”
徐知乎直接拿起一旁的凳子甩了过去!
雷冥九轻松的接住,放下,看着他,口气生硬:“不高兴了,不乐意听了,身为人臣你该跟皇后说的不过是不见,是本分,是劝诫,怎么!要威胁!”
“雷冥九你不是觉得我不敢在这里把你拽出来!”
“你当然敢,什么是你徐相不敢的,我就是不懂,为什么威胁的话相爷说的那么随意简单,相爷想用这句话确定什么!还是不满意皇后娘娘什么,相爷不觉得就是皇上,恐怕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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