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猪蹄子先放高压锅煮,然后五花猪肉连皮切碎,煮烂,加黄豆粉薯粉和胡萝卜丁,倒入猪蹄汤,猪蹄另外红烧”
“哦那蛋皮做何用?”
“蛋皮待蛋皮化了之后,把渣滤去,把醋倒进锅里跟之前的那锅肉一起搅匀”霍应东越说自己的表情也越怪,“然后加盐调味。”
李福兆已经听到发呆:“你记得如此牢的咩?”
“倒不是记得牢这上头步骤写着的。”霍应东从口袋里拿出张纸。
…
“是吗?那报告抓紧弄出来。”周正不动声色地放下电话,眉头也松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边上站着的林有谋,摆摆手,让他坐回去。
回到办公室,坐到卢平边上,周正缓声开口:“榕城那边刚了解了一些情况,挺不错的我简单说一下,具体的汇报正在整理。”
“好的,你说,我记。”卢平翻开新的一页纸。
“有个叫张伍深的人,你还有印象吧?就是那个宾馆的社会青年。”
“对,他怎么了?”
“李一鸣教了他一套东西,做那个包,和平宾馆成立了信息中心,接了不少订单,他组织了街道一些家庭来搞生产,大概有三四百户人家,现在人均增收很可观!”
“怎么个可观?”纪朋飞抬头问道。
“每天每家能赚三五块到十来块钱。”周正笑着说道。
“这么厉害?”纪朋飞和卢平同时表示惊讶,这年头绝大多数吃公家饭的人月工资都在百元左右,算下来一天也就是三五块钱。
而周正说的这个收入,明显就不是工资。
不是工资,胜似工资?
周正举起两根手指:“我觉得这里头有两个东西很重要,一个就是家庭承包制,在城里头以家庭户为单位也可以搞生产,不是种地也不是养殖。第二个就是这个致富带头人,要怎么带头。”
卢平一边记一边开口:“老周你说慢一点。这家庭户搞生产不算现在有的吧?好像一直都有。我之前不也说免计划的东西要发到街道去做”
“确实是有,糊火柴盒这种,我也是知道的,那一天糊下来能挣多少钱?所以这个还是不一样。”
“这才几天?那他个人赚了多少钱?”纪朋飞打断周正话头问道。
“应该也是差不多吧,一个包五块,赚三毛,具体现在他个人赚了多少,这个账还没出来。对了,这包的订单是和平宾馆那边通过信息中心联系的。”
纪朋飞沉吟着点点头:“所以就是李一鸣做了设计,安排了生产方案,这位张同志去执行了?”
“是啊!”
“那他搞生产也是挺有想法,香江那边他该不会也是准备直接生产东西吧?他不是弄了一堆专利吗?”
“是的!”卢平点头。
“我们就是得确保这些带头的能人不能变成那种资本家,在香江他怎么搞?”纪朋飞若有所思地问了句。
三人同时看电话机,也是同时皱眉,工委会的报告迟迟不来,简直令人没法忍受。
纪朋飞皱着眉摸了支烟点了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李一鸣抛开工委会做事很刻意?”
周正瞄了眼纪朋飞,点点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许家村在榕城工作过的吧?”
纪朋飞点点头:“还是第一任榕城书记。”
卢平笔微微一顿,倒没抬头。
李一鸣跟东亚银行一起发行免计划,在东亚那里做专利,还收曰本人的门票,接着破获了假钞案,查出了中银新楼的问题,让中银调整外汇,却跟工委会若即若离,这味道很有些不对劲。
“我没跟他说过工委会的事。”周正淡淡说了一句,心里又加了一句,但那小子对工委会的看法肯定是负面的!
“香江工委会包括华新社,这个考察团在出境前应该都有上过课,”纪朋飞表情有些严肃。
李一鸣没去过香江,李建国也没去过,资料里头考察团的所有成员都是第一次去那个地方。
到了境外,凡事要听指挥,有困难找组织这两点是一定会强调的。
李一鸣如果自己能去香江做这些事,他何必让周正帮忙?
如果说他自己没办法成行,到了那边,做事为什么不找组织?
头两天还可以用不熟悉来解释,但接着就是工委会和中银派人上门,可以说已经与组织正式联系上了。
但他还是这么自行其事,仅仅是不想被人管吗?
不对!
纪朋飞和周正对上眼,同时摇头。
李一鸣让人查八仙饭店案子用的就是工委会的人,接着当晚又调人破了假钞案,但这些事仔细拆开来看,他从来没有想要跟许家村见面商量的举动。
甚至可以说李一鸣简直过分到把堂堂一个工委会的主任直接给架空了。
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做?
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还是说对这个单位有看法才导致他跟工委会配合如此不顺畅?
“许家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周正沉声问道,看着纪朋飞。
纪朋飞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摇头:“不太清楚,先不说这个”
其实他心里头也有些不安,香江这种地方太浮华,人变质的可能性不能说就没有,也许是李一鸣看出了某些端倪。
卢平轻呼了口气,瞄了眼纪朋飞,眉眼之间满满担忧。
这件事变得有些大条了,工作失误做个检讨也就罢了,但如果是主政一方的大员出事,那就可能变成窝案,特别是在香江那种地方,破坏力还要加上十倍。
难道事情要恶化到要去做选择题:是相信一个“孩子”还是相信一个“久经考验的老党员”?
如果是个普通孩子,那答案就简单了。
但李一鸣并不是普通孩子,他是用自己做出来的一件件事说明自己的不普通。
这是一个比久经战阵的军人还钢的一个孩子,工作作风强硬得很吓人!
他眼中的香江是个什么样子?他眼中的工委会又是个什么样的单位?
他可以毫不客气地支使副部级的韩力去跟他破假钞案,可以强硬地要求香江中银部级干部王及按他的要求调整汇率,停止施工并向熊谷组提出一个问题两个要求
然而,他把许家村架空了
在场的三人都活了几十年,经历过不知多少次波澜起伏的革命斗争,见识过人心的美好与丑恶,其实心里头都很清楚,人有时就是会变的,而且会变得面目全非!
干部不会变质那为什么要设纪委这种单位?为什么要经常过组织生活?为什么要搞批评与自我批评?
反而是孩子更纯真,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如果没接触太多丑恶,也就没有太多变的机会。
“香江,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意志不坚定的”纪朋飞莫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