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镇的确无法入睡,正像孙明芝说的,心如刀绞,想跳楼的心都有。削尖脑袋好不容易才抢到梨花冲水库的修建工程,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和情感,没想到被一场洪水冲得面目全非,把自己的梦也冲得粉碎。吴世镇想捅天,可天太远,够不着;骂一直盯在工地上的负责人全光前吧,可降低成本,提高赢利,是自己想出的主意,悄悄降低钢筋、水泥标准还是自己亲自拍的板,为此还花代价买通了甲方代表老朱和质量监理小胡,骂全光前确实有些冤;恨自己吧,吴世镇又舍不得恨。
吴世镇心里难受,得找一个出气筒啊,看到潘红霞在面前晃悠,真想发脾气,可想了想,忍住了,毕竟人家也是无辜的呀!
吴世镇想到了孙明芝,白天看到她兴高采烈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当时就想揍她。现在越想心里越难受,越生气,找不着出气筒,干脆拿她泄泄火。她现在是孤家寡人,没有后台,没有社会资源,要是弄她,成本低,代价小,没有副作用,更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已经对她弄了多次,是屡弄屡爽。
吴世镇对潘红霞招招手说:“哎,红霞,那个林老幺是怎么回事儿哩,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采取行动呢?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潘红霞皱起眉头说:“林老幺和王翠兰采取过几次行动,没有成功,还引起了孙明芝和曹耀军的警觉,孙明芝也住到曹耀军家里了。我让他们暂时停止行动,以免打草惊蛇影响了下次行动的效果……”
吴世镇苦着脸问:“那个王翠兰现在怎么样了?让林老幺天天洗脑,她对孙明芝是不是还非常仇恨?”
潘红霞做一下怪脸说:“唉,你那个‘暖男计’有效是有效,可也有瑕疵。王翠兰的那个抑郁症经过药物治疗后,主要是靠亲情、爱情等心理、感情上的安抚与调理。林老幺和王翠兰天天生活在一起,给她按摩,陪她散步,还同居了,是卿卿我我……王翠兰有了爱情的滋润,她的那个抑郁症基本上达到了临床痊愈,她再次青春萌动,心里有了林老幺,就把老公赵立龙给淡然了……”
吴世镇一听,急了,他说:“这可不行,得让他们赶紧行动,别夜长梦多,让他们改变主意了。”
潘红霞摇了摇头说:“林老幺和王翠兰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买菜、做饭、洗衣服、做卫生等家务事儿都有保姆负责干了,他们两人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地培植感情,一门心思酝酿爱情,据保姆说,王翠兰的性冷淡痊愈了,大姨妈也正常地来了,他们两人还准备结婚生孩子哩!”
吴世镇坐不住了,他急切地说:“操他娘,他们的日子过得太逍遥了!你赶紧把他们的保姆辞退了,让他们赶紧行动,要是王翠兰真怀上孩子了,他们的主意力就转移到孩子身上了,恐怕王翠兰心里就只有了林老幺和孩子,要把赵立龙淡忘了,她就没有复仇的欲望了……操他娘,老子花钱不是给他们做月下老人的,让他们恋爱、结婚的!你得催一下林老幺,给他施加一点压力,提醒他别忘了应该干的事儿……”
两人正说着话,没想到有人敲门,吴世镇和潘红霞都一惊,心也悬了起来。
“谁?”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因为做贼心虚,他们现在感觉是草木皆兵。
敲门人压低声音说:“我,王启高,快开门。”
潘红霞转忧为喜,打开门说:“叔,你突如其来,让我们猝不及防哩!”
王启高手里提着卤菜,耷拉着脸说:“我又不是来攻击你们的,你们防什么防?唉,郁闷,找你们喝喝酒,消消忧愁。喂,老吴,拿酒,菜我已经带来了。”
吴世镇呆了好一会儿才去拿酒,他说:“我郁闷,是因为那个梨花冲水库的工程被一场大水给冲没有了,损失不小,是伤了我的筋,割了我的肉,放了我的血,只差要我的命了!哎,你郁闷是为什么呢?”说着就要给王启高酌酒。
王启高摆摆手说:“酌酒的事儿,不用你亲自动手,还是让你老婆来酌。”看了看潘红霞说,“哎,你的功夫酒练得怎么样了?”
潘红霞为王启高酌上酒,笑着说:“叔,我又不是职业酌酒女,练什么功夫酒呀!嘻,你一提功夫,我又想到那……什么事儿上来了!”酌好了酒,又给吴世镇酌了一杯酒。
王启高锁紧眉头,摆摆手说:“别提那功夫了,幸亏人家讲信用,没有把那个视频发到网上,不然我的政治生命就寿终正寝了。”
吴世镇看着王启高跟潘红霞眉来眼去的,口腔里不停地往外漫清水,他强忍着心里的怨气说:“哎,这大晚上的,怎么要跟我喝闷酒啊?哦,对了,难道你又挨许书记骂了?”
王启高跟吴世镇碰了碰杯,苦着脸说:“你说对了,又被许书记痛骂了一顿。唉,真要命,这回恐怕不只是挨骂那么简单,还得受处分。”
吴世镇吃惊,他问:“为什么呢?”
潘红霞也撒娇地说:“呜呜,叔,你不会又找了一个小三,让许书记知道了吧?”
没想到王启高当着吴世镇的面,肆无忌惮地伸手搂住了潘红霞的腰,眨着眼睛对吴世镇说:“我这回为了你老婆和你,恐怕乌纱帽不保了。”
看吴世镇没有问出名堂,潘红霞摇晃着身子撒娇地问:“呜呜,为什么呀?”
王启高端起酒杯,也没有跟吴世镇碰杯,他一饮而尽,咂咂嘴说:“梨花冲水库垮塌,是天灾,也是人祸。有人在群峰论坛上发了帖子,闹得纷纷扬扬,是声讨声一片,影响很大。为了平息这场风波,当然得有人出来当冤大头呀。我是这个工程的指挥长,这个火坑我不往里跳,难道能让县长往下跳不成?唉,要是省里市里没人救我,很有可能就要我引咎辞职。”
吴世镇一下子呆住了,要是王启高这个后台没有了,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他眨着眼睛,像死了亲老子的,他问:“有这么严重么?”
王启高喝着酒,没有吃一口菜,他摇着头说:“那个代表甲方管工程的老朱要双规,监理公司的小胡已经被他们公司直接开除了。”
吴世镇心里难受,愁眉苦脸地说:“操,我们好不容易建起的关系,竟然被这场大水冲没了!”
王启高晃了晃手说:“别提你们的什么关系了!老朱、小胡肯定得到过你的好处,不然不会对你们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行为充耳不闻的。那个小胡本来很有前途的,结果被你拉下水,把人家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