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二柱有些恼怒了,可压低声音说:“姐,我现在在医院看病呢,正好在城里,要不,我看完病去找你。看谁不想活了,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欺负到我姐的头上来了,看我不弄死他。”
孙明芝听说曹二柱病了,吃一惊,她问:“哎,曹耀军,你生病了,是什么病?需要钱不,我这儿有呢!”
曹二柱仍然压低声音说:“唉,没什么,我这是老毛病,是稀奇古怪的病,医生说这病发生率极少,是数百万之一,他们也没有见过。还没有找着有效的治疗方法,钱暂时还用不着。姐,我现在也不缺钱哩!”
孙明芝眨着眼睛说:“我的天,是什么病呀,有生命危险没有,要不要我过去看看你?”
曹二柱笑了,他在电话里说:“嘿嘿,我身体好着呢,活蹦乱跳的,恨不得能抱起一头大牯牛跑上十里路,力气多得没地方使了,怎么会有生命危险呢,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不用来,我守事儿了就去看你。”
孙明芝不明白了,她继续问:“那……你那是什么病呢?还数百万分之一。”
曹二柱在电话里说:“姐,不跟说了,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我们见了面跟你细说。现在有我爸我妈陪着,他们刚拿来化验单,那个胖子海龟医生在叫我哩,我得看医生去了。哎,对了,你的事儿就交给我了,我保证给你摆平。操他娘,欺负我姐就是欺负我,老子不把他脑壳拧下来当球踢,绝对不放过他!嘿,必须的。姐,等我这边完事儿了,我就去找你,为你出头。”说着挂了电话。
曹二柱昨天早晨就到了县城里,已经在几家医院里折腾了两天了。
以前,曹二柱身边不缺什么女人,先是有何登红,后是试婚老婆郭小萍,再后来是城里的刘立丽……有这些女人陪他,他这病还不显山,不露水,看不出有多么严重,日子过得还有声有色,有滋有味,没觉得有多大毛病。可现在,何登红的老公朱老四回来了,她不能再跟他有那种关系了;试婚的老婆郭小萍被他自己气走了,最近想破镜重圆,可人家有一个厨师在追她,而且是城里人,而且远比曹二柱英俊,想让人家吃回头草有点困难了;还有城里女人刘立丽,本来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同床共枕的机会都少,前不久干脆跟他分手了。曹二柱现在身边没女人了,白天上班有人说话,日子还好混一点,可一到夜里,夜深人静了,没有女人搂着了,他就像要发疯了,脑子里满是女人,恨不得见到母猪都想干个痛快。他在网上查过,这是一种病,是生理缺陷,可就是实在熬不住。他本想去找嫂子周小娟或者王传英发泄一下的,结果被不知情的老娘胡大姑拦腰抱住了,老爸曹明玉还堵住堂屋大门。以为他要出门拦路劫色,干暴奸妇女那样违法犯罪的勾当,吓得二老都跪下来哭着求他,死活不让他出门。既然你也知道是病,那你就先忍一夜,白天就到医院去治疗。
曹二柱现在就像鸦片瘾发了,不安、流泪、流汗、流鼻涕……老爸和老娘守在他床前,经过一夜地安抚劝说,最后同意第二天早晨老爸老娘陪他到城里找医生看看,请医生下点猛药,让他再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别没有女人就活不了。
病急乱投医,逢庙就拜佛。
到了县城里,曹二柱一家三口一下车,便打上了一辆的士。因为事先没有做准备工作,正不知走向何方,更不知去找哪个神医治病。一家三口处在十字街头,拿不定主意。机会好,那位的哥是一位热心快肠的中年男人,还县城里的活地图,听说是来城里治病的,还是男科疾病,他便把他们一家人拉到了一家民营男科专科医院。据说医院是莆田能干的农民开的,影响大得很,目前正在搞什么大酬宾活动,请来了北京男科专家亲自坐诊。住院不仅不收一分钱,还奖励一百元,他们还有一个口号:“你看病,我埋单!”条件是:是农村人,必须持有农村合作医疗证;是城里人,必须持有医保卡。
这家医院是治疗男科疾病的,没错,可人家治疗的是前列腺疾病、男性性功能障碍、男性不育、生殖整形等,曹二柱所患的那个疾病似乎不在其列。不过,这家医院看起来很牛逼,墙上到处挂的是“华佗在世”、“妙手回春”的锦旗。
专家是一个中年人,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自称是从北京某大医院出来走穴的。
专家观言察色一番,觉得曹二柱和陪伴他的老爸老娘都是土包子农民,医学常识肯定匮乏,他便神气起来。没想到听了曹二柱叙述的症状,专家一下子慌神了,额头上立马冒出汗来,好一会儿不敢说话,比曹二柱还紧张,因为他从没听说过这种疾病。好在有万能的网络,好在会见机行事,他在电脑里捣腾了一会儿,终于露出笑脸,他找到了这个疾病了!他一下子又牛逼起来,说这种疾病俗称“超男”,医学正式名称叫性……欲亢进,其症状正如曹二柱所云。
专家说的内容跟曹二术自己在网上搜索的一模一样,曹二柱怀疑他看的内容,跟自己看的内容是同一个帖子。
不亏为专家,由没听说过,一下子就变成了很在行的专家了。他又在网络上查了查,竟然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曹二柱曾经使用过过量的大麻叶或者说,甚至酮。
专家的意思不是说自己吸毒了么?真会胡求扯!老子从没有听说过吸毒了,做男女之事的水平也能提高!弄得曹二柱又是说明,又是辩驳,甚至想诅咒骂娘了,这才打消了那个死呆子的无端猜疑。
那位专家开好处方,曹二柱拿去一划价,操他娘,竟然要一万九千六百七十三点六七元!划价的女孩子看曹二柱目瞪口呆,她笑盈盈地说:“凭合作医疗证住院一周以上,这些钱全免,另外还能拿一百元奖励。”
住院就得天天打吊瓶,手臂就会被针戳得跟筛子一样,还得熬上一周的宝贵时间,不用说,没女人相陪。操他娘,谁熬得住啊?没准在这儿一个人呆五天,病情没有减轻,相反越发严重了。
曹二柱和老爸老娘一商量,觉得这私人医院太不靠谱,要么要钱就像要命,要钱的数量能把人吓死。要么一分钱不要还反过来送你钱,真能把一个正常的人治成神经病,还是到国家正规医院去看看吧。自然,曹二柱没去付款、拿药,更没有去办住院手续。
曹二柱和老爸老娘来到了县中医院。他现在工资高,不在乎钱,看病就得找专家。
给曹二柱看病的专家是一位精瘦的小老头,秃顶的脑袋上没几根头发,有两只笑眯眯的小眼睛不停地眨巴着,貌似态度极好。他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为曹二柱号了号脉,还看了看舌苔,还在身子上找了找穴位,按压了几下,然后像算命先生那样,装腔作势地说了一通阴啊阳啊虚啊实啊的中医专业俗语,竟然怀疑曹二柱的脑子里有问题,比如患有颞叶病变、脑梅毒瘤等疾病。
那个颞叶病变是什么病啊?就是癫痫,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羊角疯,就是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只打滚的那种病。
曹二柱告诉专家,说他从来没有发生过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的现象,连摔跤倒地的机会也不多。
曹二柱的老爸老娘也附和说:“是的,我儿子从来没有那种现象,活蹦乱跳的,精神好得很。”
可精瘦的小老头看了看他们三个人,付之一笑,好像谁都不能挑战他的权威,摇晃着小脑袋,不予采纳。
那个脑梅毒瘤,一般也只有得过梅毒的人才会有。梅毒,操他娘呐,我是喜欢女人,可我从来没进过花街柳巷眠花宿柳,得梅毒从何谈起?
没想到曹二柱解释了半天,精瘦的小老头还是嗤之以鼻,觉得还是自己懂得多,仍然不予理会。
精瘦的小老头专家根据自己的判断,他“唰唰唰”不停地开单子,弄得曹二柱又是抽血化验,又是做ct检查,还做了核磁共振,折腾了好半天,结果和曹二柱想象的一致,那小老头摇晃着小脑袋,笑眯眯地说:“小伙子,你一切正常,没毛病,无须治疗,回去多干活儿,别胡思乱想。”
他们抽了曹二柱半试管鲜血,让x光杀灭了他不少的红血球白血球不说,还害得他冤枉往医院里砸了两千多元现金。
曹二柱的确有病,症状还特别明显,想忍都忍不住,可专家却说没毛病,气得曹二柱伸出了手想打人,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缩回了自己的手。
正当曹二柱一家人在中医院里徘徊、踌躇、失望、无助时,有一位好心的病人告诉他们,说县第一医院里有一个海龟,是从美国某州某著名医院学成归来报效祖国的,是什么博士后,是专攻男性疾病的,他在这方面很有造诣,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已经治愈了不少男性病患者。
那位病人提供了这么好的信息,曹二柱一家三口千谢万谢,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县第一医院。
曹二柱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海龟。
海龟在美国呆过,按美国人的体质,他们患这病的机率肯定要比我们中国人要高得多,他也许见识过,没准他真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