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能借助武王府的力量,又何必来找西伯侯?
三公子?
他不过是有名无实的三公子而已,他的处境西伯侯在明白不过。
“哗啦~”
西伯侯有些吃劲不住虞七的目光,手中钱币掉落,在案几上不断转动翻滚,然后戛然而止。
“你真的要去?”西伯侯抬起头,一双眼睛看着虞七。
“我自幼贫寒,父母兄弟为了我,皆活生生的吃观音土胀死。我自幼与姐姐相依为命,若无姐姐,必无我今日虞七。而姐姐之所以有今日,也是当年为了让我活下去,万不得已的选择!”虞七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西伯侯。
西伯侯闻言沉默,一阵冷风吹来,珠帘卷动,西伯侯低声道:“上大夫费仲将女儿嫁给了孙山。”
“为什么?费仲乃是大王面前的宠臣,岂会看得上区区孙山?”虞七不解。
“女儿当然不是亲女儿。况且,你杀的孙小果,就是费仲的关门弟子!”西伯侯低声道。
“嘎吱~”茶盏破碎,化作了齑粉,随着摇动的珠帘,消散在了风中。
“费仲不能动,动了费仲,谁都保不住你!”西伯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虞七。
“如何找到孙山?”虞七静静的道。
“这是一枚印符”西伯侯自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玉石:“孙山的气机,已经被我封印在了玉石中。”
虞七面无表情的接过玉石。
“答应我,费仲不能动!”西伯侯按住了虞七的手。
虞七慢慢的将手掌抽出,一双眼睛看着西伯侯。
没有回答西伯侯的话,虞七猛然站起身,撑起油纸伞向门外走去。
门外大雨渐歇,变成了蒙蒙细雨,虞七赤裸着双足,脚掌落在泥泞的泥水中,就像是一片柳絮随风飘散。
脚掌过处,水波不惊。
不知何时来到了上大夫费仲家的门前,虞七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雨幕中,撑着油纸伞,许久不语。
没让虞七等多久,便见一队仪仗自上大夫费仲家走出,向着远处走去。
他能感觉到,仪仗中的就是孙山。
雨幕之中,虞七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然后看着那队伍来到了一处破旧的院落,孙山下车接走了三个孩子,然后仪仗队又一次回返,向着上大夫费仲家中走去。
“这是入赘?”虞七并没有跟随,而是站在原地,眼睛里露出一抹沉思。
“上京城内不宜动手,此地到处都是神灵,你我一举一动,莫不在神灵笼罩之中。一旦动手,必然会暴露!”伞女的声音在虞七耳边传来。
虞七闻言默然,然后转身牵着白马,身形消失在雨幕内。
水榭山庄
虞七站在水榭山庄下,白马立于台阶前,然后缰绳被虞七解开,犹若是脱缰野马般,消失在了群山之间。
虞七身形变化,化作了死去的癞六模样。
身藏利器,怀抱杀意。
“你就算变换容貌,怕也难逃追捕。蓝采和当年是如何在翼洲侯府识破你的?只要你杀了朝廷官差,体内便会被留下印记。除非你能瞬间将印记抹去,否则只怕瞒不过上京城内的神灵!若是换了其余九州,你自然有时间去化解印记,但这里是上京城……”伞女低声道。
“可以一试,你应该知道,我体内有一条祖龙,可以抵抗印记的侵袭!”虞七眼睛里露出一抹冷光,下一刻化作清风直上九天,然后身形一转化作雾气,成为了云雾中的一员。
水滴汇聚,虞七自九天垂落,径直向上大夫费仲的府中滴落。
阴雨天,最适合施展流水变。
谁能够想到,地上的流水,竟然会隐藏着杀手?
虞七化作水流,在上大夫的宅院内奔走,锁定了那孙山的气机,一路径直流淌而去。
“你要想想你姐姐,杀了孙山,你姐夫只能守寡!”伞女在其耳边响起。
不管是那个世界,女人的贞洁,都同样重要。
去饭店被别人用过的筷子,自己的饭碗里被人吐过痰,没有人会忍受。
“那就修炼!人生除了油米盐柴酱醋茶,还有修炼!还有长生不死!她是我姐姐,我有无数的资源供应,只要她断了凡根,此生必定能凝结元神赦封神灵,证就长生不死!”虞七眸子里露出一抹杀机:“现在,我便相助其断了孽缘凡尘。”
“你应该问问你姐姐的”伞女不置可否。
兰儿的屋子内
孙山趴在兰儿身躯上耕耘,二人闺房密语不断,不知何时一滩水流顺着门缝,缓缓的流淌在了屋子内。
水流扭曲,一路来到床前,化作了虞七模样。
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刀,不知何时被其握在手中。
“兰儿,府中毕竟是别人的家,我一直住在这里,总归不是个劲。你何时随我回家?回咱们自己的家?我已经将家中的孩子接来,交给岳父大人抚养。这里终究是上大夫府,不是咱们自家家呀!”孙山抚摸着兰儿雪白细腻的肌肤,眼睛里露出一抹怅然,说不出欢喜还是忧伤。
“爹已经说了,替你在上京城中置办一处院子,只要置办好了,咱们就可以搬出去”兰儿笑嘻嘻的道。
“当真?”孙山闻言顿时笑了。
兰儿咬着孙山耳朵:“那还有假,此事是爹亲口和我说的。”
“太好了,有了自己的家,咱们才能关起门来过日子”孙山欢喜的道。
“呵呵,我怕你没有机会入住新家!”虞七闻言在一边冷冷一笑。
“谁!”帷幕中的孙山与兰儿一个机灵,孙山连忙掀开帷幕,便看到了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癞六。尤其是那寒光闪烁的长刀,更显得恐怖阴森。
“癞六,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孙山看着眼前之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我受了别人嘱托,特意过来取你性命”虞七轻轻一笑。
“你不是癞六,你是谁?这里是上大夫府邸,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如今乃是上大夫的入幕之宾,不管你是谁,你敢杀我,天下必然无你容身之所在。”孙山骇然失色,连忙去摸枕边的匕首。
“噗嗤~”
刀光闪烁,鲜血喷溅,肢体分离,一只手臂飞起,落在了地上。
“啊~”孙山一声惨叫,看着地上的手臂,下一刻只觉得牙齿一痛,舌头便已经飞出,声带被刀气挑碎。
一边的兰儿此时面色煞白,干脆眼睛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孙山在挣扎,拼了命的挣扎。站起身欲要跳下床榻逃出去,可是只见虞七手中刀光闪烁,下一刻血水喷溅,孙山已经脚掌分离,跌倒在地。
“唔唔唔……”孙山一双眼睛惊慌的看着虞七,眸子里满是惶恐之色。
“送你一家团聚,实不相瞒,你父母也是我杀的!我不单单杀了你父母,今日还要杀了你,一会还要杀了你那三个孽种,送你一家去下面团聚!”虞七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孙山挣扎的动作呆住,一双眼睛血红,然后拼了命的向着虞七扑了过来。
刹那间,刀光闪烁,孙山动作顿住,刹那间化作了一堆骨头,坠落在了泥土里。
虞七眸子里露出一抹冰冷:“当年不杀你,是因为我觉得,少了我、你爹娘之后,你和我姐姐会过得很好,能给我姐姐幸福。可惜,你令我失望了,你还是让他伤心了!”
长刀收入符印空间,虞七扫过床上的女子,然后冷冷一笑,扫过屋子,一排笔墨悬挂。
拿起一根毛笔,沾染了孙山血水,在雪白的墙上写下一行大字,然后随手一甩毛笔插在了墙上,化作水流钻出了门外,消失在了茫茫大雨之中。
后院
孙家的三个孩子,站在大雨中,一个个小脑袋趴在墙上,看着那雨幕发呆。
最小的那个呆呆无聊:“娘什么时候回来啊?”
“弟弟乖,娘很快就回来了!”大的安慰着小的。
“哥哥,修书是什么东西?我听人说,娘再也不会回来了!”小的天真的抬起头。
大的孩子五岁多,此时眨巴着眼睛,看向雨幕没有说话,一点点雾气在眸子里朦胧而气:“休书呢,就是说修书一封,娘去给人送信了,很快就回来。”
“奥,给谁送信去了?咱们去找娘好不好?”
……
房檐下
雨幕中,一道水珠波动,那稚嫩的孩童话语响起,一滴水珠刹那间化作雾气,消散在了蒙蒙烟雾中。
来的时候心硬似铁,可走的时候,他还是心软了!
一道雾气腾云驾雾,在翠屏山中显露痕迹,静静的站在了山巅。
“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你比谁都明白”伞女自影子里走出来。
“你若杀了那三个孩子,所有关系都会断的干干净净,否则,只怕是日后还会有波澜,官差追踪而至,必然会将你姐姐牵扯进去。到时候,说不得你要出去顶缸!”伞女一双眼睛看着虞七。
“我下不了手!”虞七叹息一声,生活在这个麻木的世道,他的良知终究没有泯灭。
“乎~”虞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走吧,去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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