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穿过落地窗透进房间里的微亮显出沉在思绪中的晦暗脸庞,南宫翊垂下眼眸,盯着铺在地板上的光影。
“好,我知道了,下手轻一些。”
身后的老管家听到他后半句的柔声,皱了皱眉,转眸一想,习惯性轻轻点头。
“会依照您的吩咐。”
前阵子,他就将凝璎从这儿带走,让她和他一起留在西区,他虽不知道他们俩如何一起过日子,但也知道,他很在乎凝璎。因而,现在,老缊准备对和凝璎长得一模一样的洛樱动手,他自然也会有些心疼。他这么吩咐他,也是合情合理。
后半夜才睡着的洛樱迎着让她倍感刺耳的早晨闹钟醒来。
撑起身子拿起不远处的手机,发现既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来自某人的未读信息,她自嘲动了动嘴角轻笑一声,将手机放回原处,顶着没有睡好觉、晕乎乎的脑袋进入洗漱间里。
她昨晚对林哲发了脾气,直接挂掉他的电话,就把手机扔到一边钻进被子里,却又一直期望他会给她再打个电话或是发个信息,就算她不会回,就算他不接着问她那些事情,说个晚安也好。
她还真当自己是林哲的谁呢,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
刘予珊踏着清晰的晨读铃声走进林哲所在学校的校门,这个学期她在校外实习,上周她替了同事两个班,这个周她可以从周四休到周日。因为一下班就赶过来,昨晚她就已经到达本市。昨晚给林哲打电话,林哲说要出校去陪她,想想他一大早上有课,她就拒绝了。起床吃个早餐,她自己从酒店打车过来。
大三的学生不用晨读,早上八点开始上课,林哲今早满课,要从八点上到十二点。
他快速吃完早餐,七点半就离开学校餐厅,留下同宿舍的孙旭东和萧影。
餐厅内噪杂,孙旭东和萧影望向原本林哲坐着的位子,相视一笑。
林哲离开餐厅,他们就算的上是餐厅里高颜值的男生了,特别是号称投错男儿身、能让舍友流鼻血的萧影。他人如其名,长相柔美,但成天和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因而也不是娘娘腔的类型,林哲一走,第一眼就落在他身上的赞叹目光成倍增长。
刘予珊来到林哲今早第一、二节课要上课的教室所在的教学楼楼下,现在是下了晨读节、准备上课的时间点,学校各栋教学楼间有许多走动的学生。她站在楼前的大柱子下等待林哲,周围的异样目光不间断。看到林哲向她走来,她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后,周遭更加都是恨不得把她吃掉的眼神。
林哲笑笑抬起手,用手中不算厚的课本宠溺地揉了揉她头顶的柔发,和她一起紧挨着走上楼,完全不在意身旁女生们的各种心情。
集体出游的日子,早上第一节课本该安静的高中校园不再安静。全校扎堆出游,学生等待上车的场面及极壮观,校门前的广场上欢声一片。
洛樱一大早上闷闷不乐来到学校,连打招呼的笑容都勉强。昨晚她结束晚会回到家感觉很累,但却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她此刻连抬眼皮都觉得累,只想快点儿上车,在车上先休息一、两个小时。
她们班的车子停在面前,她才扬起一抹欢快的笑容。
用了接近两个小时来到目的地,一路上都处于闭眼状态的她身体也舒服了一些。反倒是那些坐不了大巴车的同学,一个二个像蔫了一样,原本的激动心情也消减一半。
附近的路旁停着几辆私家车,不远处是一大片宽广的河滩和缓缓走动的青色河面,河边有些许来游玩、垂钓的人。毕竟不是周末,河滩上的人并不多。
大家一起将带出来的炊具、食物搬出大巴车沿着小路走向河滩。找到好的位置放下东西,班主任放话让大家自己先转转,交代大家要注意安全,就拉上班上几个喜欢钓鱼的同学来到河边支起阳伞,拿出渔具。
学校请了安保人员随车来到这儿,他用不着太担心。
洛樱虽然也喜欢钓鱼,但是班主任带着四个大男生去到河边,她也不好跟着去。在河滩上逛了两圈,她和奚媛就默默回到营地。
现在是枯水期,河滩特别地宽广,靠近河流的小浅滩里有些小鱼在游动,女生在浅滩一旁看的不亦乐乎。
平时都是在看公园里的锦鲤,突然一见到这些野生的小鱼,感觉特别欢喜。
中午饭要在这儿吃,班上爱下厨的女生逛了逛后全都聚回营地对带来的炊具和食物“动手”。
虽然平时娇生惯养,但关键时刻动起手来,那也是顺溜溜的。
南宫翊坐在营地帐篷后不远处晒太阳,既不转转,也不帮忙,专心玩他手上的平板电脑。
很符合他的风格。
洛樱在认真包着饺子,余光中有一道幽影,她迅速抬起头。
“我去那边一下下。”视线正视到那抹飘远的幽影,她匆匆掐好手中的饺子皮,扯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向面前的奚媛道一声,快步朝幽影的方向走。
今早漩还是没有回来,跟着她来的是这两天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女子。她还在河岸边面朝河水,她要在她没回过头之前,去见见也跟着来到这儿的凝璎。
随凝璎进入附近的小林里,她才感觉周围静悄悄的有些奇怪,凝璎也突然消失不见。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她的身旁一晃而过,她捞起衣袖包饺子还没有来得及拉下袖子遮住的小手臂瞬间被划出一道血痕,辛痛感随之涌上。
“嘶……”
她吃痛拧眉望着渗出血的小臂,想拿手捂住又怕感染。怕划痕上有毒素,想多挤出点儿血又怕疼,硬是盯着伤口愣了好几秒。
脑中的思绪杂乱,死过一次的她此刻有种等待宰割的惊慌感。
错愣中,耳边传来一阵衣物撕裂的声音,她倏地回过头,身后已经脱下外套,拿着随身折刀、撕扯下衬衫衣袖上一条布的南宫翊让她怔住。
他抬起头望向她,她迎视他的目光,恍惚间在他的眼中瞥到一抹疼惜。
南宫翊将手中的小刀扔到躺在地上的外套上头,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她低眸看看他手中从他的衬衫衣袖上扯下和纱布差不多一个颜色的布条,急忙退后。
“你不会是想拿它给我包扎吧?我不要。”
“放心吧,我有洁癖。”她一脸嫌弃,南宫翊紧皱眉头,快步迈向前,将她束在树干前。
他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别动,准备帮她护住伤口,他一松开她的手腕,她又将手收回,他只好将她摁到树干上,俯身凑到她的面前:“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她瞟了他一眼,默默往旁边挪开一步,将手臂放好。
南宫翊一直沉眸将她的伤口包扎好,她很不情愿说了一句谢谢后,盯着他地上的外套。
“把外套穿上吧,那么冷……”
“说了我有洁癖,仍在地上的东西,我是不会穿的。”
“好。我相信我胳膊上的布条是干净的,快穿上吧。”她弯腰用另一只手拿起他的外套甩甩浅尘,抬手递给他。
他的衣袖缺了一块,身上又只剩下一件打底背心和不算厚的衬衫,她看着都感觉冷。
南宫翊盯着她手上他的外套默默摇头。
“地上这么多树叶铺着,它没脏,而且……”
“姐姐……”
她还在想着怎么说服他把外套穿上,一突然跑出的少女直接扑到她的怀中,带着悲伤的哭腔唤她做“姐姐”。
她止住声音,低眸看了看怀中一身血色拖地古裙,绾着长发的人儿,惊讶地望向南宫翊,他同样是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
她轻问,少女突然从她的怀中滑落,倒在枯叶上,双眸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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