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允看着厚实的木门开了又关,心头那阵短暂的燥意全换成了心疼,他推开跟前的文件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大门又被从外推开。
紧接着,苏清月清瘦的身影奔进来,也没在意他为什么会在门口,只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
“白承允,我警告你,我看在你累的面子上,就准你凶我这一次。以后你要是敢再这样对我,我、我一定会走得远远的,让你连碰都碰不到。”
苏清月也是委屈的,她说是成为他的女朋友了,但他从没有明面上点过头。要不是她瞅准他回学校上课的时间就去缠着他在他眼前晃,两所大学的人可没几个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的。
结果好不容易趁着没课给他送次饭,竟然还被凶?
苏清月威胁完,从他怀里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珠呢,就奶凶奶凶的:“还有,不准再吸烟了。我知道你累,但越累身体素质越差,你再吸烟,万一得了肺癌怎么办?”
白承允被气笑了,“你就不盼我点好?”
苏清月鼻子喷了口不爽的气,傲娇道:“那我不管。我现在只是你女朋友,你要挂了,我还能转头找别的帅哥。你说你要是等我们结婚了你再挂,那我岂不是得给你守寡?我告诉你没门,你今天下葬我明天就改嫁。”
苏清月一直就在他的怀里,仰着头看着他,小嘴委屈地撅着,透着诱人的嫣红。
白承允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耐力,才逼着自己把视线从那双红唇上挪开。他去谈判桌上谈一笔上亿的生意,都没这么困难过。
从苏清月闹了那一次后,没人知道,白承允真的再也没有吸过烟,直到后来苏清月入狱,他才重新夹起了烟卷。
“咚咚。”
轻轻的两声敲门声,打断了白承允的思绪,他回神,清了清被烟气浸染的沙哑嗓音:“什么事?”
门外于尉的声音传来:“少爷,兰儿小姐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您要和薇薇小姐订婚的消息,正在闹……”
能让于尉不顾深更半夜还来敲门的,想必不是一般的闹腾。
白承允把手上的烟卷摁进烟灰缸,起身开了门:“去看看。”
门开的一刹于尉闻到满室的烟味时还怔了怔,白日里冷苍还告诉他,少爷吸了很多烟,让厨房做点清肺的晚餐。
这哪是很多?这都得好几包了吧?
于尉担忧地看了白承允一眼,有些话他一个做管家的也不便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
很快到了地下室。
白兰儿被带到秋园之后,就关进了地下室,除了每日送餐的佣人,不得和外人有任何接触。
这种情况下也能知道消息,想必其中林素华出了不少力,手都已经伸到秋园来了。
白承允冷着脸,踏着夜色进了地下室的门。
最中间的客厅处,白兰儿正拿着一把刀子,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又是哭又是叫:“我要见我哥,你们把我哥叫来,不然我死给你们看,我一定会死的。”
她两天没好好吃饭了,也没化妆,一张脸蜡黄蜡黄的,精心微调过的眼睛,都离苏清月那双眼十万八千里了。
白承允踏着台阶一阶阶下去,白兰儿百忙之中听到动静,连忙抬头,在看到下来的人是白承允时,又由哭变成了笑。
“哥,哥你终于来见我了。你是舍不得我的是不是?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位置的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
她说着要上前,扑到白承允的怀里,好好求一顿安慰。
白承允一记冷眼扫过来,黑眸锐利地像是能将人一分为二。
白兰儿被这压迫凌人的眼神一吓,硬生生止住了步伐,动作太突兀,差点让她把手上的刀扎进另一只的手腕里。
她害怕了:“哥,你、你不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白承允冷冷地睇着白兰儿,“闹什么?”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个个冷若冰霜,整个地下室都要结冰了似的,冻得白兰儿直打哆嗦。
她终于意识到白承允是来做什么的了,又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她“哇”的一声又嚎哭起来。
“哥,你为什么要娶李薇薇?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还是烨哥儿的妈妈,你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我才是真的爱你的那个人,我才是心甘情愿为你付出的那一个啊!”
于尉本来领着佣人在后面以备不时之需,此刻听着白兰儿的哭泣,一众佣人脸上都浮了尴尬。他便挥了挥手,先让人都散了,只留他自己在门口候着。
白承允对白兰儿的哭泣丝毫没有动容,他眼里的光天寒地冻:“如果不是烨哥儿的母亲,你觉得你还会留在这里?”
白兰儿一噎,狼狈地打了个哭嗝。她不在这里,难不成还会被送到警局,把她关起来吗?
为什么对苏清月就可以倾注自己所有的感情,对李薇薇就可以向爷爷妥协,唯独她,等了六年精心策划了六年,却什么都没有。
连烨哥儿的户口都改到了苏清月的名下,她还剩什么?
白兰儿要气疯了,她恨不得苏清月和李薇薇就在自己眼前,她要把手里的刀子捅到她们身上,将她们碎尸万段。
“哥,你是一定要娶李薇薇是不是?就算我都这样了,你也不肯看我一眼,你对我永远都没有感情是不是?”
白承允漠然着一张脸,即使身上是一袭休闲的家居服,连颜色都是偏暖的浅灰色,却依然盖不住他周身萦绕的寒意。
他看白兰儿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白兰儿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几近崩溃,一咬牙,手上的刀子往下切了切:“哥,你要娶李薇薇,好,那你就等着给我收尸,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要让全湖城的人都知道,你和李薇薇的婚姻,是踩着我的尸体完成的!”
手腕传来的剧痛让白兰儿额头冒出一片冷汗,她上次这样疼,还是被林素华用碎片划了一道。那道伤后来好了之后,虽没留下疤痕,但也有浅浅的印迹。
如今,她要重新划开那条印迹,只为给自己谋取最后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