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拖开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来。黑衣黑裤的女人即使单独坐在那里,气势上也可以压过对面三个男人数百倍。
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杯茶,嘴要碰到茶盏边沿时,又突然放下来。
于小光眼看苏清月都要喝水了,只要她碰了今天桌子上的任何一样饮料酒水,他就能保证她走不出这个房间,明天各大新闻都是苏清月的艳照。
但特么的临门一脚了,这个臭女人为什么放下?
苏清月没错过于小光眼底闪过的恼恨,年轻人还是太年轻,逗逗他而已,还当真了?
她挑眉笑了笑,看向对面:“这位先生,你头上的伤,是我砸的?”
于小光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恨得不轻,他在湖城横着走了二十几年,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他不要面子吗?
“要不是因为你,你那个姘头会用酒瓶子把我砸成这样?说起来苏清月你挺有本事啊,前脚能让白承允给你引来各种资源,后脚还能让江扬帆给你各种卖命。”
江扬帆?
打得好,小江同志可以加个鸡腿。
苏清月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慢悠悠地喝着杯子里的枸杞水,“这位先生,你还真是上了这么多年学都白学了,活脱脱一个‘白学公主’啊。”
于小光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死女人,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没听说过?谁打的你你去找谁啊?你妈打了你爸,你爸过来揍你一顿,就因为你是你妈生的。这种理由,你自己听听有多荒谬。还有,现在天气还没冷,你把自己包成个卷心菜一层又一层,就不怕伤口不见天日太久,捂出痱子?本来智商就不高,再捂成脑残。”
苏清月毒起舌来,也是非常的当仁不让。
于小光一张脸由红变黑再变绿,来来回回的像个倾洒了颜料的调色盘,“你!你!臭女表子,小爷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怕是要开染坊了?你还真当有了白承允,你就能在湖城横着走?我让你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他放完狠话就要撸袖子站起来。
苏清月反手一个茶杯扔过去,不偏不倚,堪堪擦着于小光的耳朵,撞在了对面墙上,又落地之后碎成了大呲花。
于小光只觉耳朵先是一凉,又是一热,他呆呆地抬手摸了摸耳垂,摸了一手的血。
又、又见血了!
几天之内连见了两次血的于小光气血开始上涌,“死女人,你敢伤我?”
苏清月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又有一个崭新的杯子碎了个小口,碎口虽小,但力道催使下也会十分锋利。
她把玩着碎了口子的瓷杯,“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保证这个杯子会落在你脸上。我脾气好,但并不代表可以让你一直在这里消费。我都说了你有气去找江扬帆,别在这里跟我bb,你耳朵还不灵敏?坐那里坐着。我要真生气了,你可不止头要包纱布这么简单了,嗯?”
苏清月提着唇角,明明是有笑意,但眼神却森寒的比数九雪天的温度还低,眯起的双眼里,也尽是肃杀之气。
于小光生生被苏清月吓在了座椅上,隐约还有一股尿意,被他生生憋住了。
旁边的袁绍纵观了全程,望向苏清月的眼里,暗藏了几抹猎者的玩味。
他拍了拍于小光的肩膀,“兄弟,苏小姐说的没错,该找谁找谁,别难为一个女人,怪难看的。”
于小光想说“关你什么事”,肩膀一痛,他触到了袁绍警告意味十足的视线。
于家暂时是比不过袁家的。
所谓豪门,就是这么的现实。这家比不上那家,这家就没有话语权,就得认栽。
于小光暂时闭了嘴。
袁绍手从于小光肩上收回,摩挲着下巴,开口:“苏小姐,我还没自我介绍。顺昌贸易的总经理虽然是我的哥们儿黄昊,但其实真正的老板,是我,袁绍。”
苏清月转开眸光,看向袁绍,“袁总,您是想和我算订单的帐?”
“苏小姐明白就好。”
苏清月从包里找出顺昌贸易的合同,放在中间转盘上摊开,一转,合同到袁绍跟前时,她再一把按住转盘,“袁总,我们是签了这份合同,但那几百万的订单早在两个星期前我就交货了。你们现在跳出来要赔偿,是不是有点落井下石想占便宜的味道?”
她说的毫不客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这个局摆明了就是想为难她,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笑脸相迎?
一开始就注定谈不拢的事情,她不会再去浪费那个时间。
监狱老大只在面对白承允时,才会被气得没脾气。其余的人?都是喽啰。
袁绍没看那份合同,也同样一转转盘,把合同转回到苏清月面前,“苏小姐,货是早交了没错。但你说要是这批货现在被检查出个什么问题来,苏小姐怕是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吧?”
威胁?
以袁家的势力,来个栽赃陷害之类的,确实是轻而易举。
所以袁绍此行,其实并不是为赔偿而来?
苏清月换了个二郎腿的姿势,倚在身后的椅背上,“袁总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如直说出来。”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袁绍点了支烟,烟气弥漫中,他吐了个烟圈,“城北有块地,我看上了,但白承允也看上了。苏小姐,我对这块地,势在必得呢。”
“所以?”
“所以这笔订单如果我真的要赔偿,法院很有可能会判苏小姐还千万以上的赔款。苏小姐是要自掏腰包付了这笔钱,还是张开腿好好伺候白承允,哄他把那块地让给我。哪个轻松容易,苏小姐会选择吧?”
城北那块地,可是有重要部门参与的。只有买下那块地接了核心的项目,他们袁家可就能与白家平齐了。
苏清月呵了一声,彻底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把保温杯和合同放回进包里站起,她往前倾了倾身子,“多谢袁总给了我条好思路。我为什么不认真伺候好白承允,让他给我还了这个赔款呢?和城北的地比起来,这点钱,白承允可不会放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