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进来,站在他背后俯下身问:“明天华沙的会议,您真的要参加?”)
负手长立的人没有回答,檀木桌上经年的珠子包浆散发出温润如玉的光泽度,他回头,听身后的人一字一句:“二少,最近可能要到老家这边来,他势必会因为乔安然小姐找上您的,您看?”
“由着他来。”
郑东经理再也无话,也不敢擅自去帮他做什么决定。
他变了很多,气血里的冷峻感只增不减。
也更难让人接近。
“明天的行程计划会有容雅替您打算好,今晚您就好好睡一觉吧。”
夜半。
有女人进来,短裙下的腿侧绑着抢,透过屏风看了眼亮着灯看文件的身影,“先生,还不睡?”
里面的人嗓音冷淡,“进来。”
容雅一惊,清秀的脸上染上难以置信,心跳莫名加快:“好。”
等她进来,才发现屏风后的男人连居家睡衣都没换,他依旧穿着应酬的那件黑色衬衣,不是在看书,也不是在看文件。
像是在看照片样的东西。
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和疲惫。
容雅很少见这个模样的顾先生。
她如往常一样将青铜香炉里的沉香燃上,清寂满室,浮香满园。“九医生说,等这个月做了最后一次复查,就可以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
倚在牀上的男人像是笑了,眼神里没什么内容。
容雅撇撇嘴,“先生,就算您不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体,也要为我们考虑下,很多人都很担心您。”
男人靠在牀侧看照片,雨声唰唰地想着,说了件无从要紧的事情:“容雅,明天的会议你就不用跟了。”
“什么会议?”她问。
又像是记起来什么:“华沙那个医院,病人一般很少,我和法国的九医生商量了,是要您去那里修养复查的,不是真的有意经营,我知道您喜欢安静,郑经理已经打算将那里的病人都清空,一些没必要的人也会让他们消失。”
“不用了,华沙在琼州的医资我看过,算得上不错,妥善经营会有回报。”
“嗯?”容雅据理分析:“华沙的经营方式面向的消费群,和我们的医药企业不同,这么下来,可能需要做大的调整。”
男人起身,眸微沉:“你觉得要怎么调整?”
“我认为,它根本不适合……”容雅话说到一半,抬眼看到男人沉郁的脸当即住口,“先生,我错了,容雅不应该妄自菲薄,您做出的决定只要吩咐我就好。”
男人站在她面前,瞥了一眼她秀气的背影,足以以假乱真但不像就是不像。
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说,“你聪明,又会看眼色行事比她听话多了,禾禾当年要有你的一半听话,就好了。”
禾禾?
容雅并非第一次在先生口中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只是她看向那些牀侧散乱的照片,少女姿态,顾盼生姿。
竟然是慕太太?
那个冷的像冰一样的女人?可照片上的女孩子确是笑着的,着实不像。
对于先生的过去,完全如同谜一样,她无从得知。
容雅看着站在灯光下的男人,一张沉俊的脸陷在光影交错中,忽明忽暗地惹人心惊。
她大着胆子问了:“先生,今晚有什么心事?”
“容雅,有非常想要保护的人么?”
“有啊。”女孩子神色严谨到一板一眼:“我待在先生身边,就是为了一直守着您,保护您。”
男人眼眸清寂:“真是聪明的好回答。”
“如果因为保护适得其反,对方要你远离,你会怎么办?”
“没有哪个敢不长眼,对先生说这样的话。对先生不敬,我会替您解决了她。”
顾怀笙浅笑,“容雅是个会懂得说话之道的人。”
容雅脸色染上晕红:“先生,我说得都是真的,是真心为了——”
“该休息了,出去吧。”他打断她的话,转过身去。
容雅神色暗淡,瞥见那些散乱于他牀侧的照片,像是刺入血肉深处的一根刺。
不再多话,她转身向外走。
那股清寂的沉香,让她有些不适应得抱紧了手臂。
薄凉,又冷。
这就是顾怀笙。
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就翻脸冻结情绪。
容雅走在室外的长廊上,神色一点点暗沉了下去。
推开门,她遇见郑东,拧眉问一句,“先生口里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小雅,有些事情还是不问为好。”
“你说不说?”
郑东摇摇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言简意赅得说明原因拒绝了这个小姑娘,却见小姑娘蹙眉后沉着脸就离开。
*************
华沙医院,儿科。
嘉禾躺在牀上,有女儿和小侄子在她安心不少。
终于入睡后,却依旧逃不开那样罪孽慎重的梦魇。
这一次,她再次梦到顾怀笙,连那个男人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说,“为什么要答应楚蔷女士开出的条件?”
她在梦里据理力争,“你连我们女儿都不想要,又凭什么管我?”
嘉禾梦见那个男人终于回来,然后将她最重要的梅梅也抢走了,她拼命的求他,可他偏偏要抢走她的女儿。
“梅梅——”
电闪雷鸣。
窗外的一个惊雷,让她一个激灵。
从噩梦里挣扎起身。
小丫头揉揉眼睛,从她的怀里钻出来,伸出小白手摸嘉禾的额头,“妈麻,不怕的哦,幼儿园老师说过打雷的雨天后,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呢。”
“宝宝,怎么还不睡?来妈妈哄你睡觉。”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嘉禾给女儿将被子拉高,小家伙烧退了,但是到底体质比较虚,没那么快恢复过来,像是小软猫一样略显孱弱。
“妈麻,梅梅的爸巴真的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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