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养大了他,他只是在报恩而已。”嘉渔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宋菱脸色彻底苍白。)
“阿渔,你非要说这样的气话,来激怒妈妈吗?”
因为握在掌心里手机的震动,让嘉渔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章理事的号码,她想了想,心绪不好的他随之按下了挂断键。
“我只是实话实说。”接着刚才的话她顿了顿。
嘉渔神色很清浅:“我和郗城哥从小在苏州长大,你执意让我爸爸那么痛苦,这口气,他怎么能轻易地就咽下去……”
“所以,他就可以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奥斯汀?如果你嫁给这样的男人,妈妈我是不会放心的,既然他能这么对付你的生母,有一天也能这么对付你阿渔,你还年轻,不要再像我婚姻要经历那么多的波折。”
一碗已经冷透了的中药安放在一旁,宋菱没有喝完,嘉渔盯着那碗药,深色的药液能映衬出人的模样……要映衬出宋菱的侧脸……
明明是这样美的一个女人,内心却不留有丝毫的温情。
嘉渔失去了和宋菱诉说的力气……
就像分明是那么想要讨伐这个女人的诸多‘罪行’,却在真的见过几次面后,再也不想和她交谈。
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她,所以显得罕见平静,有‘耐心’,嘉渔说,“郗城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宋女士您大可放心,他不是您,不会做出您那种冷漠而决绝的事情。”
“咳咳咳……咳咳……”宋菱咳嗽着,将桌上的那晚药液碰到了,苦涩的药汁迸溅出来,也让原本投射在药碗里人的侧影凌乱。
她长长地叹气,对阿渔道,“囡囡,你将那个行李箱打开。”
室内放置在鞋架旁的纯黑色真皮行李箱,嘉渔俯身打开的一刹那,冷漠的脸上染上了诧异。
“这是……”
泛黄的信封,老旧的,上面书写的整洁的英文,还有加注于其上的纽约收的邮戳。
嘉渔认得的,这是陈屹年的笔记。
苏州遭遇了一场火灾,陈屹年留给她的除了慕郗城当年因为出国随身携带的相簿,什么也不剩。
纤白的指,指尖泛着苍白,嘉渔轻抚过上面他爸爸的笔记,生出怀恋的味道。
对她来说,这些字是有温度的。
“这是你爸爸在那些年寄给我的信件,我收在一起,前些天搬回国来住,收拾旧物整理出来的。这些信一直邮寄到我和奥斯汀结婚之前,他不想让你和我见面,也就再也不和我写信了。”
嘉渔坐在一旁,抽出其中的一封信开始看……
宋菱倒也不介意。
……
……
阿菱:
这是你到美国纽约的第4个月,两个孩子现在已经整整1岁半,4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你想明白很多事情,想明白你是不是真的选择不再回国。
如果你想要在纽约发展,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你……
你要念法学博士也没有关系,学业繁重,你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可以有我来照顾,阿菱,你太极端,离婚终究不是儿戏,我不同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不是对你婚姻的捆绑,而是希望你考虑我们所拥有的两个孩子……
你难道忍心让1岁多的孩子从此失去母亲,生活在单亲家庭里?
……
……
阿菱:
这是你到美国纽约的第6个月,感情不能勉强,婚姻自由、爱情自由。
但是我希望你尽力你身为母亲的责任,至少让我们的孩子她们都大一些,再让她们失去母爱。
缺少母爱的孩子,感情不完整,人生是有残缺的……
离婚、分居都可以,但是我恳请你能时常回国给她们这份母爱。
……
……
阿菱: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如果我可以做到。
……
“囡囡。”
室内,坐在卧室内的宋菱说,“我给你看这些,是让你明白,你爸爸是希望我们能在一起的,而不是想要我们永远的分开,不管你有多不甘愿,我是你的生母,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
“够了。”打断宋菱的话,嘉渔翻着翻着,眼眶就开始酸红了,本身她是没有情绪的,但是宋菱实在太残忍……
她竟然选择用她爸爸对宋菱一味的包容和爱,让她妥协对她谅解原谅。这一封封的信件,这一封封身为一个丈夫对一个妻子字里行间的爱意,那么浓,谁能看不出来。
而,就是这么美好的东西,却被宋菱当成了工具,当成了强势冠上她生母名号的手段。
她太狠了……
嘉渔眼眶酸红,她嗓音完全在这一刻哑了,艰涩的嗓音是一点一点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宋菱,我求求你,既然你不爱他就别再糟践他的感情,用他对你的深情厚意,来取得我的宽慰……这世上陈屹年只有一个,他死了,再没有人和他一样会毫无条件的一味纵容包容你,也再没有人能待你那么好却不图回报。我是陈嘉渔,不是陈屹年,所以你也别妄想我能够和他一样,那么大度对你原谅……”
“我知道……是我,这全部都是我的错,我辜负了他。”这已经不是宋菱第一次情绪这么激动,哮喘病人不能情绪激动,但是宋菱在见到嘉渔后却没有办法冷静。“阿渔……”她伸手去握嘉渔的手,“你是我和屹年的女儿,这不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你看看那些你爸爸写给我的信,他希望……”
“是啊,他希望你能回来,和我们在一起。可是你呢?”沙哑的嗓音,让她每吐出一个字都是那么的疼,“是你用无情害死了他,与其执意要让我原谅,为什么不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呢?”
为了这些信,嘉渔眼睛内酸疼的感觉泛滥,灼烫的眼泪落下来,滑落在那些泛旧的信封上,也砸在她自己的手腕上。
挣开宋菱紧紧握住她的手,嘉渔沉静下思绪,“这些信件,既然你愿意交给我,我会好好保存的,它是属于我爸爸的东西,放在你手里会被污染。”
看嘉渔开始整理信件,宋菱内心深处一时间滋味难言……
怒急攻心,她看着面前颇似陈屹年的女儿,却愤懑道,“你不像你爸爸,你是真的绝情。”
“是,我绝情……”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出来,嘉渔哑声道,“我不管您今后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再出了宋家的别苑后,我只是我外公外婆和舅舅的亲人,不是您女儿,别再相见,见面也是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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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将那些信件一封一封的收好,嘉渔脸上已经没了表情,等她准备放下手里的手机,去整理然后离开,才觉察自己的手机屏幕实际上是亮着的。
章理事那通来电,在她和宋菱谈话的时候,指尖瑟缩不小心按错了键。
那她和宋菱的话都被章远听到了?
嘉渔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一时间觉得失礼,准备和章理事就这个问题谈两句。
其实,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万恒工作写字楼’外的迈巴赫里,章理事的手机是借给慕郗城使用的。
因而,章理事在拨通慕太太的手机号以后,开得是免提。
“是章理事吗?”
嘉渔沙哑的嗓音自手机听筒的另一端传来,慕郗城将放置在车内的手机握在手里,去除免提键后回应,“是我。”
嘉渔微怔,想明白后不觉得意外。
“我等一下,就会回家。不用来接……”
只听对方对她道,“阿渔,你去陪外公外婆说说话,将手机转交给宋女士,我来和她好好谈一谈。”
想到宋菱现任丈夫奥斯汀的问题,嘉渔点头,“嗯,我下楼去了。”
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宋菱,嘉渔说,“他和你谈谈。”
宋菱握住手机的刹那,听到对方漫不经心的一句,“宋女士,您好。”
他对她用敬辞,但是宋菱听不出对方发自内心的尊敬。
宋菱扣在手机上的手指泛着清白,她有很多话要问慕郗城这个年轻人的,但是,话到嘴边,不言先怒,“慕郗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万恒大楼下的树影斑驳。
迈巴赫车内的人,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淡淡地回应,“不做什么,简单和您谈一谈,您没有必要为此紧张。”
“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太过分了?”宋菱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囡囡,还是很单纯的女孩儿,她不懂你做了什么,但是我清楚你那些算计人的过分手段。”
对方若有所思的回答,“原来,宋女士是懂得‘过分’两个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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