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之间的情感婚姻,她不了解,现在走在梅林山庄里,她大致能感觉到父亲曾经有多爱他的前妻。
她是罗虹的女儿,却因为母亲作为第二任夫人的身份,几乎自小就遭尽了白眼。
这一点上,她对让自己活在嘲讽里的母亲,一直都有隐隐的怨恨。
只是大了,那种怨恨会渐渐消退。
毕竟感情和婚姻,谁又能真的解释的清清楚楚?
曾经的小时候,西子很讨厌宁夫人,每一次被幕府的言论攻击,似乎总少不了提及她。
她是让她自幼年出身身陷囹圄的,罪魁祸首。
可,当她第一次见到宁夫人,那个美丽又和善的女人,实在没办法让人心生厌恶。
一个比她母亲,都美好宽容的女人,让西子意识到,自己曾经将一切都归结到这个女人头上有多可笑。
大哥的母亲,何曾又不是受害者?让人心疼。
幕府家世复杂,长辈们的婚姻关系复杂,连带着这些儿女遭人指责。
所以,她谁都不厌恶,都不恨,希望一家人都可以幸福的在一起生活。
但是,西子终究是忘了,是她自己活得简单。
幕府人的出身,就决定他们和普通家的儿女不尽相同。
更何况,早年撕扯开得那些伤口,即便结了痂也还是伤口,很多人伤得那么重,怎么会轻易就能和睦相处。
另一处,温泉会所。
嘉渔被慕郗城握着手臂,朝居所169室走去,相比迎接慕封的热闹宴厅里,温泉居所显得格外的清冷。
慕郗城和嘉渔的脚步声,落在地板上,声声入耳。
梅林对于慕郗城来说,意义非凡。
当初用来营销,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可在未曾开业前,他父亲竟然让罗虹那个女人住进来。
别说住进来,就是她自己走进来,他都是不愿意的。
“砰”地一声,随着室内的门关上,那么寂静的走廊里有回响的声音。
嘉渔被慕郗城直接俯下身拥入怀里,没有挣扎也没有出声,他扶开她脸侧的发,深邃的眼瞳注视着她,片刻后,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嘉渔任由着他亲吻,他的吻不同于往常,带着凉意,带着她了解的那种凄清。
她伸手,抱了他的脖子。
他们之间,很多时候不用交流,只靠眼神和默契,就明白彼此的心意。
等到这个吻结束,慕郗城看着已经完全靠在他身上的嘉渔,脸上有清浅的笑。
看着她现在的茫然懵懂,让他抑制不住地继续俯下身,对着她的粉唇亲了又亲。
不论如何,他还有她在。
真好。
室内的玄关处,将嘉渔的长发别至耳后,慕郗城一边帮嘉渔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问,“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就在这里用餐好么?”
嘉渔因为刚才的吻,还有些喘,靠在他的胸口上,感觉到那双大手在她的背后摸索着扣着内衣的钉扣。
对于饮食的兴趣本就不大,现在注意力完全没在吃食上。
她说,“吃什么都好。”
“乖乖等着,我去帮你订餐。”
摸摸她的头,再亲亲她,慕郗城手按在门扉上,出门。
嘉渔看着他修挺的背影消失在室内,背靠在墙壁上,明白他心绪不好,却不懂得如何安慰他。
俯下身,将落地的那件加厚风衣挂在室内的衣架上,她俯下身去呼吸,全都是他身上清凉的味道,那种他常用的刮胡水的冰薄荷味道,让她熟稔,又觉得心悸。
嘉渔认识的慕郗城,自他来陈家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一种凄清的落寞,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清冷的少年。
可,偶尔那个少年的影子还是会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浮现出来,让她忍不住心疼。
将他和她的外套挂在金属质地的衣架上,嘉渔正在出神,忽然看到牀头位置不停震动的手机,看着上面‘慕西瑞’的来电提醒,让她即刻蹙眉。
不接,也不理会。
没想到对方似乎很执着,在打过第一遍以后,继续打了第二遍。
被慕郗城的情绪收到了影响,她现在暂时不想接幕府任何人的电话,直接将翻过手机,将电池自里面拔出来,丢在一边。
嘉渔在衣柜里找了衣服,到浴室去洗澡。
今晚,慕郗城会不会还在169套房内,她不知道,他情绪不好,她不会拒绝他留宿。
等嘉渔洗了澡换好冬季的棉质睡衣出来,看到室内桌上已经有了酒店的玻璃餐食盒。
晚餐:一份酒酿汤圆,一份海鲜小馄饨,外加几碟小菜和一份红豆稀饭,几乎都是她爱吃的。
餐点在桌面上,可套间的客厅却空无一人。
原本169室就足够全面,用餐的小厨房,还有客厅,几近这里像是家的布置样子。
第一天入住,让嘉渔以为这原本就是温泉居所的豪华设计。
实际上她不知道,除了这间特殊,剩下的套房的规格和这间完全不一样的,169室是宁文静前几年还会回来入住。
即便离婚,宁文静还是会常回来住一住,只为冬天,看看梅花。
慕郗城和韩经理说过,唯独这间设计特别。
嘉渔握着手里的毛巾,忽然被室内落地窗前传来的悠扬琴声所吸引。
肖邦:升F大调《夜曲》。
这琴声真的如同肖邦的思绪愁湎,调子悠扬在雪夜里有种淡淡的凄楚,嘉渔听慕郗城弹曲子,和她不同,他其实不喜欢沉湎的肖邦。
现在弹奏,大致是应景。
嘉渔听着闭上眼,整个人像是沉陷入一种懵懂的困顿。
这样的钢琴声,低沉凄楚,太不像是他的风格。
露台前的落地窗。
此时,慕郗城单手撑在琴架前,他点了支烟,希望烟味快速散尽,所以在冬夜里开了窗。
冬日的冷风入室,烟味不会在室内弥漫。
慕郗城吸烟,眼瞳不在黑白琴键上,而在窗外的夜空里。
这么寂静的夜,不论站在室内还是室外,梅林承载着太多他的记忆,即便罗虹不会住进来,再过一些日子,到了年后,这里完全也就沦为商业盈利的场所。
这么多年,他自欺欺人留给自己的念想,终究是要画上一个局好,过往的日子,早在他少年,的时候就破碎。
他现在,所有的希冀都在苏州陈家。
海城市和t市,再也没有他顾忌的留宿处。
他的家,只剩下苏州的陈家了。
长指按照记忆落在黑白琴键上,随着时间久了,一首肖邦的《夜曲》被弹奏的完全断断续续,曲不成调。
直到看到,嘉渔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朝他走过来,琴声戛然而止。
入目,起先被白嫩的玉足吸引,尤其是她细白脚踝上的那串血红色菩提。
一步一步,步步生莲。
很旖旎,却让慕郗城蹙了眉,“怎么不穿鞋?”
“室内不冷。”
嘉渔说得漫不经心,慕郗城还是严苛地斥了句,“下不为例。”
她只好点头。
“过来。”
他朝她伸手的瞬间,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嘉渔将手伸过去,可是他没有握她纤白的手,而是直接搂了她的腰,轻巧地一把将她搂了过来。
因为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嘉渔挣了一下,脸上沐浴后的粉晕不但没有消退,更加肆虐。
他自她背后,搂着她的细腰,让嘉渔忍不住敏感地一颤,却被他搂抱得更紧。
空出的那只手的长指按在她的肩膀上,慕郗城对她说了句,“别动。”
嘉渔一怔,手里的毛巾被人夺走,男人无奈的嗓音自她的头顶蔓延而过,他说,“头发还湿着,欠打。”
滴滴答答的水珠晶莹剔透,自嘉渔的长发上落下,她大意到没有擦头发,不过是记挂着他。
这下反被他骂,得不偿失。
嘉渔摇摇头,任由着身后的人帮她擦头,纤白的手指落在琴键上,回忆着刚才的旋律,悠扬的乐调自女孩子的双手间流露出。
她的钢琴是他教的,自然没有他弹得好。
只是这样的夜晚,来弹奏肖邦的F调《夜曲》,实在太过沉湎,凄清。
曲子越弹奏,越进入佳境,乐音真的是能感染人的,思绪延展着被牵引,嘉渔感觉自己的情绪也陷入了一种困顿,内心升腾起微薄的凉意。
直到感觉到背后靠近一个无限温暖的怀抱,属于身后人的温暖体温,还有他的体贴,让嘉渔又骤然回神,再回头的瞬间。
身后的人似乎和她格外有默契一样,她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
嘉渔怔住,目及所处,是慕郗城深邃的眼瞳,她在他的眸光里竟然看到了浩瀚缥缈星河里的晨星。
“怎么不弹了?”不论在她成长力管教她有多严苛,嘉渔明白这个男人的心,对待她是无比柔软的。
见她出神,慕郗城握着她那只不太灵活的手,温暖的掌心附着着她的,牵引着她继续刚才的这首曲子。
嘉渔完全靠在他的怀里,湿漉漉的长发擦干后,还是在他的白衬衣上留下了大片的水印。
慕郗城完全不介意地搂抱着嘉渔,后来,拦腰抱起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拥着她,和她一起谈这支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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