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她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那一年,嘉禾问姐姐,“为什么会喜欢慕郗城?”
嘉渔说,“看到他,会让我想到‘清风霁月’四个字,觉得会和他走很远。”
从美国回来,坐在好友车里的陈嘉禾,现在看着手里财经杂志上的男人,无意识地想到姐姐说得话。
“清风霁月。”
听到她的话,开车的杨嫣然骤然笑道,“喲,看到帅哥,这中文水平都迅速提上来了,原来嘉禾也懂四个字的成语。”
甄妮在一旁也没忍住,打趣道,“谁让帅哥的魅力是无极限的。不过,这可不是‘清风霁月’,这是‘风流潇洒’,万花丛中过的男人,阅女无数。”
嘉禾想到姐姐,一时间沉下脸,“你们别这么乱说他。”
“怎么,还生气了?”
杨嫣然无奈,而后笑。
“嘉禾,这样的富家财阀,女人如衣服,我们和他是一个地下,一个云端,别做梦了。”
“对啊,我比你先回国。”甄妮用已经流利的中文道,“慕威森慕先生,可是个传奇人物,自然传奇的还有他身边的女人,有钱人大都滥情,我们欣赏一下帅哥就好,何必……”
“行了,别说了。”
一向人缘好又热络的嘉禾,第一次这么不给朋友面子的当面翻脸,让甄妮和杨嫣然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她这是为什么。
车厢内,一下的尴尬沉寂。
嘉禾握着手里的那本财经杂志,想到四年前在陈家的那个晚上,姐姐说,“嘉禾,这是姐姐最喜欢的人,你和他对我都非常重要。”
四年荏苒,姐姐过世了四年,对于那个从未见过一面的男人。
他有别的女人很正常,可,嘉禾的心里还是为了姐姐委屈了。
如果姐姐在世,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人变成这样,会不会伤心难过?
终究是没有忍住,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从时汕出国后,邹婷被陈屹舒接回家养伤,阿汕不在,慕郗城和姑妈假说了个借口,然后回慕家了。
慕郗城离开的那天,邹婷几乎撕毁了她在医院疗伤期间画的所有画。
慕家庄园,深夜。
慕郗城在翻时汕在德国的照片,她越是憔悴,他内心就越是焦躁。
直到,凌晨接到Jan的电话,“慕董,太太在德国,跟丢了。”
女管家吴岚看着先生的脸,当即阴沉了下来。吩咐女佣帮他沏茶的语调,也微不可闻地颤了一下。
手里的烟来不及摁灭,就直接丢进了水晶烟灰缸里,“怎么能跟丢?”质问的语气,字字透露着阴沉的冷厉。
Jan知道他已经隐忍动怒,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董事长,下午的时候,太太从柏林广场突然跑向了最繁华的商业街,有商家进行周年庆活动,人太多,我们的人完全……”
“行了。”慕郗城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
“那——”
“废什么话,还不快找!”
怒斥了一声,慕郗城沉着脸挂断后,开始给自己曾经的私人机拨电话。
时汕一直都在用。
打过去,没接,没人接。
再打,依旧没人接。
刹那,慕郗城的脸色更差,长指轻抚酸疼的眉骨。
原本,她离开心里就窝着火,现在怒气更甚。
吴岚看他在室内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神色寡淡,眉头却是深索的。
怕是真的急了。
直到,看他直接从衣架上拿了大衣,匆匆就要向外走,吴岚一怔,“您回来的晚,晚餐没用。这大晚上的,茶水就好,先喝一杯热茶再走。”
“不了。”
玄关处,换了鞋,留给女管家的只剩慕先生修挺的背影,很快没入夜色,不见影踪。
“这又急什么?回家连水都来不及喝。”
慕家庄园外,章理事开车来接慕郗城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庄园外抽了数支烟。
门口的警卫员见慕先生脸色不好,也没有人敢上前过问。
章远打开车门,看夜色中的男人抽着烟,迈开修长的腿,走过来。
上车,烟灰洒了下来,落在他长指上,悄无声息却格外压抑。
劳斯莱斯的凌晨行驶,慕郗城晕车,车速向来平稳缓慢,这次罕见上了车的人,有些不耐烦道,“快点,快点儿。”
董事长说话简短干练,很少一句话说两遍,章远知道他心里有火,也没说什么。
车速增快,尽量开稳。
路上,章远接到管彤的电话后,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
他一边握着方向盘开车,一边对慕郗城道,“老板,管助理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姜小姐还在找,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您。”
慕郗城缄默着,没说话,清隽的脸彻底凝成了冰,英俊的五官轮廓冷厉的很,手上的烟抽了一支又一支。
一直到机场到了,慕郗城的脸色都没有缓和。
‘失联’‘失踪’‘找不到’,这对他来说都是最忌讳的用词。
阿汕找不到了,让他今晚很有情绪。
慕企私人专机。
慕郗城落座,已经是北京时间将近凌晨2点。
章远在他身后不远的位置上,有空姐过来,正要询问慕郗城却被章远打断了。
此时,慕郗城接到一通Jan在德国的电话,说是,“太太找到了,不过看样子是遇到了麻烦。需不需要上前,帮她。”
问清楚时汕遇到的是什么麻烦后,慕郗城压着火,说了句,“跟着她,保障安全,剩下的你们别管。”
“是。”
慕郗城太了解时汕的脾气了,要是Jan出面帮了她,她知道有人跟踪她,势必又要排斥人。
不省心的要命!
好在人找到,让他安心不少。
空姐上前询问,“慕先生,可以起飞了吗?”
“嗯。”
点头示意了一下,慕郗城就不再说话。
海城市飞柏林,就算是私人专机走直飞航线,也要整整9个小时。
章远有点担心,董事长身体吃不消。
飞机起飞,他劝解的话终究是没有出口。
德国柏林,雨天。
北京时间凌晨,柏林时间下午五点钟。
时汕撑着一把黑伞,站在蕾蒂酒店外,显得有些狼狈。
几个小时以前。
上午时分,她闲坐在柏林广场上好一会儿,时汕惧热,被太阳晒了一会儿有些犯晕。
不得已,准备起身回酒店,却在这时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十一,陆时逸的背影。
她想都没想就跑去追他,她在背后叫他的名字,叫他等等自己,可对方没有丝毫反应。
时汕为了追那个熟悉的陆时逸的背影,从柏林广场,一直追到繁华的商业街区。
那么多人,她找迷了眼。
商业活动区,她走得那么快,可就是再也找不到刚才那个背影。
直到,摔倒了,摔疼跌在路上,彻底跟丢了那个背影。
繁华商业街人头攒动,有和善的德国人询问,“小姐,您没事儿吧?”
时汕扶着摔疼的腿站起来,不顾腿上的伤,也没和德国人搭腔,她开始漫无目的走。
——他不等她,她摔倒了,摔得那么疼,他都不回头看她一眼。
眼眶酸疼,泛着通红,她的眼泪抑制不住地向下掉。
可,只掉眼泪,时汕素净的脸上面无表情。
她压抑,愤懑,又恼怒,却只能选择隐忍。
所有的情绪化,全都化成一大颗、一大颗的眼泪,从睫毛上掉下来,砸在她咬紧的手背上。
太阳炙烤,时汕干渴着嘴唇裂出了血丝,眼泪又咸又苦涩,落在嘴唇上,疼得她已经彻底麻木。
等到渐渐走在路上恢复镇定,时汕完全冷静了下来,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理智判断,也许刚才只是和十一背影相似的男人。
这么劝解自己,时汕不再去想了。
她明白自己压抑了这么久,也许只是想找个突破口发泄,完全发泄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沉稳了很多,却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
为了找陆时逸,手机、钱包、还有一并待在带在身上的重要证件全都丢了。
德国,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
不仅丢了重要的证件,时汕甚至不知道回去的路要这么走。
好在她足够镇定,询问过商业街区负责的德国警官,慢慢地走回酒店。
没了证件,没了房卡,也没了手机。
蕾蒂酒店的工作人员,不论她说什么,都不准她入内。
24岁,姜时汕冷静,理智,睿智,却在第一次落魄成这样。
不过相比陆时逸找寻无果,这些琐事对她来说,也没引起她过度的焦躁。
晚上7点钟,柏林开始降雨,雨并不大,却有点湿寒。
好在有好心人,给了她一把伞,她到不至于彻底淋雨,免了更深层次的狼狈。
时汕没有吃东西,一是,因为没有钱;更多的是因为,她现在完全没有胃口。
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雨。
她没有打算在这种情况下在折腾,寄希望于第二天天亮,她会去找警方,说明白她的遭遇和缘由。
蕾蒂酒店外,即便夜晚下雨,也很繁华。
闪烁的霓虹灯,还有碎落在地面的雨珠,下雨的夜晚,很清爽,虽然有一些冷,时汕觉得要比白天的燥热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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