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听到这话,心剧烈的颤动了一下,心里刚压下去的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冒了出来,他脸色微变,垂到胸前的黑胡子颤了颤,还是咧嘴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玉凝昔看着他那强装镇定的模样,不由得感到好笑,她双脚夹了夹马背,策马又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江大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双黑眸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微扬的长眉和唇边隐含的一丝浅浅的笑意却让江大人心中的不安又重了几分。
这时候,玉凝昔却忽然俯身,伏在马背上,咯咯笑了声,声音魅如妖,勾魂夺魄,“只是听说江大人为人正直,从不偏私,只希望呆会儿,您还能继续保持着你的这种高尚品质……”说到这,她顿了顿,在江大人微显慌乱的目光中,继续道:“不然,大庭广众之下,江大人若循私,恐怕,您这好名声就不保了,而且……”
说到这,她却突然不语了,只是黑眸眨了眨,狡黠如狐,江大人是个聪明人,又岂会不知她没说出的话?大庭广众之下循私,不但他的名声不保,就连整个江家的名声都会受到牵连。
这种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的情况下就被对方将了一军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于是,江大人刚散开的眉峰重又聚拢,看着玉凝昔倾城绝艳的容颜,以及那意味不明的微笑,他在心里暗骂了声:“妖孽!”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玉凝昔终于开口说回了正事,她扬了扬手帕,笑道:“素闻江小姐文采敏捷,才思过人,若不是身子不好,想来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也不会落到玉成雪的头上,这些,都是江大人教女有方啊!”
她感叹了一番,随即却又轻蹙长眉,道:“只是,江小姐却送一方这样的手帕给我夫君,这……我就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的话音刚落,底下就如炸开的蜂窝一般,各种猜测议论声纷至沓来,江大人瞬间脸色铁青,双眸狠厉,怒道:“玉凝昔,小女冰清玉洁,岂容你这般血口喷人,污人清白……”
玉凝昔却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一般,朝他摆了摆手,声音轻柔的安抚道:“江大人,您先别生气,且等一等,等我把这诗念出来。说起来,这也是令嫒的佳作,让大家一起欣赏一下嘛,您过会再生气,乖啊!”
逍遥渡:“……”
百里霂漓:“……”
一众大臣:“……”
所有人在心里默默吐槽:世子妃,您这是要气死江大人的节奏么?
玉凝昔却不去管江大人那青白交加的脸,坐直身子,展开手帕,清清嗓子,开始念:“兰闰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逍遥者,应怜长叹人。”(注:此诗来自西厢记,乃崔莺莺所写,原诗第三句是料得行吟者,指隔墙吟诗的张生,这里稍作改动,以指逍遥渡,改得不好,看官勿喷。)
诗一念出来,顿时一片寂静,所有大臣都若有若无的以探究的目光看向江大人,什么兰闰久寂寞,无事度芳春,这简直就是淫词艳曲,如果不是被逍遥渡冰冷如霜的气质所震慑,恐怕一些激进的文人就要跳出来骂人了!
江大人听到这诗,肺都快被气炸了,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了,手指指着玉凝昔,胸口剧烈的起伏,一张原本还算俊秀的脸都快扭曲了,眼睛更是如同发怒的野兽,如果不是他还有一丝理智,他恐怕就要冲上去对玉凝昔动手了,“玉凝昔,微臣敬你是番邦长公主,所以处处礼遇,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你如此污蔑小女的清白,你就不怕神灵责罚吗!”
说到这,他顿了顿,却上前一步,咬牙切齿道:“我们江家虽然比不上你番邦尊荣,但匹夫之怒,亦可血溅三尺。你今日如此污蔑我女儿,如此污蔑我江家,老夫便是死,也要讨一个公道!”
他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那怒中带微的气势,竟让许多人都有些愣怔。而和玉凝昔此时眉眼略含讥诮的表情相比,反倒是他的话更让人相信一些。
因为江家满门清贵的信条实在太深入人心了,再加之,和玉凝昔祸水般的容貌相比,江大人长了一张太具有欺骗性的脸,谁又能想到,一个看起来一脸正气的他实则是个背着长公主偷偷养外室的人渣呢!
玉凝昔看着他暴怒的表情,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笑道:“江大人,刚才还说好要清正严明,不能循私的,这转眼你就忘了,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她说到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却让江大人顿时下不来台了。
江大人指着她,怒喝道:“玉凝昔,你污蔑小女的清白,又诽谤本官,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反正他就是一口咬定玉凝昔是污陷他!
“啧啧啧……江大人真是好气势。”玉凝昔顿了顿,扬了扬手帕,又道:“这你还看都没看就说是我污蔑你女儿,您这未卜先知的本事真让人佩服。”
“你……”
“要不您干脆还算一下,你女儿什么时候可以鸠占鹊巢,或者你们江家什么时候可以心愿达成,除去我这眼中盯!”玉凝昔越说,声音越是严肃冷漠,双眸更是蓄满了寒意,不再是之前那个似笑非笑的样子!
“你不要血口喷人!”江大人气得胡子都歪了。
可是玉凝昔却不顾他的反驳,继续道:“或者说,江大人你根本没想过我能回来吧!”
“那时我秘密前去番邦希望达成两国交好的事,可你,一边巧言令色迷惑皇上,说我身死,一边却暗中打探消息,在我出了番邦之后,就沿途勾结山贼对我进行劫杀,我没死,江大人很失望吧!”
她在路上确实是遇到过几拨山贼,不过,她查了,确实与江大人无关,而且,他也没那个胆,此事,确实是她诬陷他,但是,就算是诬陷又如何?之前,江家屡屡使计败坏她名声,更是在她伤重的时候想要夺她的丈夫,她的心上人,她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江家的人都快逼到她面前了,她再不动手,还真让他们以为她是软柿子了!
江家自命清贵,行事却龌龊狠辣,以前,不管江家怎么样,都她没关系,她也懒得管,但是,因为逍遥渡,他们既然站在了对立面,那她就绝不手软,不说一举击破江家,起码也要让他们失了人心!
玉凝昔的语气越来越冷,气势却更是凌人,让江大人一时连反驳的词都找不到!
“既然你这么想去皇上面前分个明白,那便朝堂上见吧!”她冷冷丢下一句话。
逍遥渡策马便走,哒哒的马蹄声远去,那华丽火红的衣角被风卷起火浪,燃烧得一众大臣色彩丰呈,面面相觑!
“本官也很想看看这场热闹呢!”百里霂漓勾起唇角,漾出一抹温柔浅笑,亦策马跟随而去!
皇宫内,就算逍遥皇再无实权,宫门口发生这么大的事也总是会报给他知晓的!听着小太监的报告,他沉默了良久,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口气,低声说了句:“是朕太心急了!”
当初,他被那些流言急昏了头,又顾及着玉凝昔到底是玉家的余孽,所以对她动了杀心,却不想,她倒是聪明,半路逃跑了,然后好端端一个人居然就在宫中失踪了,那时候,他还大发了一场脾气,没想到几天后,太子却闹出了事端!
他把太子废了之后,并没有再多注意他,不管太子之前犯了什么错,反正都是他的儿子,只要他再没登基的可能,不会威胁到逍遥渡的地位,他也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但是没想到,那逆子并没有就此对皇位断了念想,反而又闹出这么多事来,寻思到这里,逍遥皇的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江家,逍遥皇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逍遥渡到底是和江家走到了对立面!虽然说,番邦的力量也不错,但是,到底隔得太远,而江家,在京城根深蒂固,扎根深厚,更主要的是,满门清贵,这样的人家,利用的好,不亚于十万大军啊!
只是,经过这件事,江家和逍遥渡之间是有了裂痕了,都是因为玉凝昔那个女人,逍遥皇一想到她,没来由的一阵不喜,现在她成了番邦的长公主,又打着两国交好的旗号而来,又有逍遥渡护着,他动又动不得,当真是束手束脚。
“你说,朕是不是老了!”逍遥皇突然抬头,看了眼站在案下垂手而没立的小太监,问了句!
那小太监本来隔得远,刚才并没有听到他的自言自语,所以很有眼色的垂眸不语,安安静静的做一根木头!但是这会子皇上发话,连忙回答道:“皇上春秋鼎盛,正当壮年……”话还没说完,外面却突然进来一人,道:“皇上,世子和番邦长公主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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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最近感冒了,上班又累,现在才发。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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