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灵随着李墨辞,一路回到了宫中,被王大监安置在芳心殿中。
这殿内,除却两个身材魁梧的宫女之外,就只剩下静灵了,那两个宫女自是不用说,是用来监视静灵的。
“姑娘。”
在这里,她不是睿王妃,只是皇上带回来的一个女子而已。
两个宫女请安后,眉头微皱,眼露嫌弃的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两眼警惕的盯着静灵上下瞧。
静灵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汗味。
“可沐浴吗?”她问。
两个宫女又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这芳心殿内,所有活儿,都要自己干,想吃饭,自己烧,想换衣,自己洗,这想沐浴,自然是自己打水自己烧,姑娘不会拿自己当主子了吧?”
静灵将两人眼底的轻蔑瞧了个干净,闻言,也不恼怒,“原来如此,那倒也省了不少麻烦,你二人可去忙自己的了。”
其中一个宫女五官长得有些男性化,下巴处还有些许细微的胡子,闻言朝前踏出一步,“那可不行,皇上吩咐,让我二人盯着你,万一你整出来什么幺蛾子,我们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静灵忽然勾唇笑了,上前一步,素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
单看这手纤细无比,那宫女也没放在心上,谁知,下一秒肩头传来的钝痛感,让她不由自主的屈膝下跪,连五官也纠结在了一起。
静灵俯身,凝着她的双眼,“你觉得,我要是想做些什么,就凭你二人,能做什么?”
“姑、姑娘手下留情!奴婢知错了!”
静灵直起身,拍了拍手,“既然知错了,那接下来该干什么?知道吗?”
“是,”那两个宫女低垂着头,不让静灵看到她二人眼底的不甘,“奴婢这就去给姑娘打水沐浴。”
“这就是了。”静灵抬脚入了花厅,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一手晃了晃茶壶,竟然是空的,只好强忍着口渴,提着茶壶跟在她二人身后。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那两人听到脚步声,连忙扭头欠身,看来静灵方才那一下,着实吓到了她们。
“既然要烧水,那就顺带煮壶茶带过来吧。”
其中一女子接过手中,应了声是。
“对了,”静灵扭身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二人叫什么?”
“奴婢春花。”
“奴婢秋月。”
静灵笑道,“好一个春花秋月,好了,我在房间等你们,切忌不要耍什么花样。”
两个宫女偷偷互相对视了一眼,咬着牙应了声“是”,等静灵离开,她二人才松了口气,转身去井边打水。
春花便是那个长相有些男子气息的宫女,力气过人,提着两只桶不停的打水,将一口大锅填满了水,旋即擦了把头上大豆般的汗。
秋月身材比较瘦小,肤色也比较黑,眉眼看着有几分戾气,像是市井街头善于骂街的婆娘。
她一边往灶里添着柴,一边拉着风箱抬头看着累的满头大汗的春花。
“怎么办?这娘们看起来好像不好惹,皇上可真是交给咱们一个苦差事。”
“没事,”春花哼了一声,“明着不行,咱们来暗的,她要是那么有本事,会被皇上叫人押着回来吗?”
她转身到水盆里洗了洗手,用毛巾擦干,“再厉害,也不过是被拔了牙的老虎罢了,你说是也不是?”
“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一块烧红的木炭从里面掉了出来,险些点着秋月的裙摆,她“哎哟”叫唤了一声,拾起一块木棍起身砸在锅边,“这该死的小妮子,来了之后老娘什么都不顺,待会儿可要好好给她点颜色瞧瞧。”
静灵熟悉了一下周围环境,便去了自己的厢房,里外转了几圈,大致清扫了一下,这才躺在床头,盯着天花板等着那沐浴汤水。
没过一会儿,门外就印出了两道黑影。
叩叩叩——
静灵坐直了身子,说了声“进来。”
一高一瘦的两个宫女抬着木桶吃力的走了进来,将水一桶加一桶的倒了进去,冲着床前立着的静灵谄笑道,“姑娘请用。”
静灵“嗯”了一声,令她二人退下,紧接着褪去了衣裳,一脚踏入了浴桶当中。
这水,稍有温意,根本算不得沐浴的温度。
静灵只犹豫了一下,就完全浸泡了进去。
这微凉的温度,刚好让她发热的头脑冷却。
她仰头靠在木桶上,沉寂了一会儿,竟然有了困意。
混沌之中,仿佛有个男人穿着一身银色战甲,握着她的手,立在木桶旁边,他眸眼黑沉沉的,满是柔情心痛,口中不断唤着她的名字,一声接一声,唤的让人心碎。
“知道吗?神机营,就是本王为你而建立的,今日,神机营将为你出战,你一定要醒过来,否则本王一个人,守着这神机营……未免太孤单了。”
她蓦地惊醒,手臂无意识的拍打水面发出“哗啦”的声响。
李珺焱?!
是你吗?
门外的两个宫女听到这一声响,还以为是静灵被这冰水给刺激到了,捂着嘴嗤嗤的笑了起来。
春花朝着秋月打了个手势,秋月清了清嗓子,上前再次敲响门。
“姑娘?可是水凉了?我再进来给姑娘加一些吧。”
静灵没吭声,她便觉着是默许了,提着一只木桶,推开门走了进去。
“姑娘,你往旁边让让,小心热水烫到你。”
秋月强忍着笑,将手里的木桶提起。
静灵只余光一瞥,看到桶里黑乎乎的一团什么东西,还张牙舞爪的上下爬着,刮着木桶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目光一凛,秀腿猛地出水一踢,秋月哎呦叫了一声朝后仰倒,木桶里的东西,更是迎面倒在她脸上,砰的一声,木桶在她额角上砸了一下,滚到一边停下。
静灵这才看清,那团黑乎乎来回爬动的东西,竟然是小龙虾!
这两人想吓她一下,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活该。
“春花!救我!春花!快帮我把这些东西拿走!”
秋月一张黑脸吓得黑里透红,紧闭双眼在地上胡乱手舞足蹈扒拉身上的小龙虾,被一钳子夹住了手指,痛的嗷嗷直叫。
春花走了过来,伸手想将她拉起,脚下却挨了一记飞踹,魁梧的身躯直挺挺的压了下来。
只听得“咔嚓”一声,伴随着秋月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她肋骨断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