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狰狞的伤势
看着聪明灵透的安兰,孙寒霜任由她将自己身上沾了血渍的衣衫褪下,道:“不管怎么说,芸姨娘在孙府也算是半个主子,且是府中的老人,有如今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很大的惩罚了,何况正如她所言,这些年来她为孙府生儿育女,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看在珊儿的面子上,我都不能让她再受到父亲的惩戒。不然,真会显得我孙府十分薄情。”
安兰心疼的看着自家姑娘,道:“姑娘就是仁善,哪怕是在知道这些人皆是些狼心狗肺之徒,你也舍不得对她们真正下狠手。若是其他府邸,若是能够遇到这样宽容而又明事理的嫡女,恐怕不少妾室和庶出的姑娘公子们都会开心的从梦中笑醒,可偏偏咱们府里的却各个欲壑难平,全部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
听见安兰这样说,孙寒霜并未露出被赞扬后的喜色,反而是在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嘲讽之色:“是啊,不管是芸姨娘还是珊儿,全部都是白眼狼,可是这样两头白眼狼却是被人给喂出来的,不是吗?”
安兰不明白的看着自家姑娘,只是在看清楚姑娘垂眸安静的神色时,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伤心之情,总是觉得眼下看上去十分平静的姑娘,心里是非常悲伤的。
“姑娘……”
听见安兰对自己的轻轻呼唤,孙寒霜道:“刚才父亲同芸姨娘说的那些话,难道你没听见吗?父亲亲口承认,这些年来就算是知道湘春院和汀兰小院在孙府的后宅里呼风唤雨,他依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句话,包含了父亲对芸姨娘母女的宠爱,但同时也默认了他在私底下纵容这对母女对我与母亲的欺辱。原来,是我想的太天真了,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父亲并不知我的隐忍和母亲心中的酸苦,可现在看来我终于明白,父亲他不是不知道,而是选择让自己不去管。在父亲的心里,芸姨娘母女真的比我和母亲来的重要,我眼前总是感觉父亲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偏心的,看来这种感觉并非是我的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那对母女之所以能有今天,真的是仗着父亲的宠爱和偏帮,而又有今日这样的下场,也是因为有了父亲的纵容,这才无法无天到如今这般地步。说来,还真是既可笑又讽刺。”
安兰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刚才在心里有了那样怪异的感觉,原来她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家姑娘的伤心;虽说姑娘平日里什么都不说,可她知道,在姑娘的内心深处还是十分尊敬和爱戴着老爷的,可偏偏老爷却看不清楚姑娘的真心,宁可疼爱那样一只白眼狼都不愿意多瞅一瞅她们家真正知书达理的姑娘。
不过好在老天有眼,总算是让那对狼子野心的母女原形毕露,这才让她家姑娘有机会翻过身来。
安兰劝说着自家姑娘,说:“姑娘,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咱们都不要想了好不好?以后在孙府,没有了欺上瞒下的芸姨娘,夫人和姑娘的日子一定会过的顺心起来。”
孙寒霜抬起头朝着安兰看过去,瞅着这个自小就陪伴在她身边的忠心丫头,终于在这个时候在嘴畔挤出笑容来:“安兰你说的没错,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母亲,绝对不会再让心思不纯的人有机会伤害我们母女。哪怕是我们的亲人,也不可以。”
安兰见姑娘终于振作起来,这才在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姑娘能这样想,奴婢就真的安心了。只是姑娘,今天晚上老爷要送走芸姨娘的事恐怕到明天一定会在府中传遍的,到时候,二姑娘那边想必也会得到消息;以二姑娘的脾气,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可能将这笔账算到姑娘你的头上,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
孙寒霜思考片刻,道:“今天晚上犯错的人是芸姨娘,珊儿虽然是她的女儿,但绝对不会被连累;可是,这是需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上的,那就是珊儿不要在这个时候再闹出风波来,好好地在汀兰小院里认错悔改。当然,如果她想要跟以前那般,任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我身为长姐,既然能将她软禁在院子里,也能再想出别的法子来让她好好改一改这嚣张妄为的性子。”
安兰说出自己想出来的法子,道:“奴婢觉得,姑娘可以将这件事暂时瞒着二姑娘,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或许这样能避免一些冲突?”
避免冲突?
孙寒霜觉得,这四个字恐怕现在已经跟她无缘了;以她对孙月珊的了解来看,自她将她软禁在汀兰小院的那一刻开始,她这个妹妹恐怕就已经在心里埋怨上她了。从今往后,珊儿若是还认她这个姐姐,或许会顾全大局,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永远的压在自己的心里;可若是这丫头已经在心里嫉恨上了她,恐怕接下来这孙府的后宅,要不平静上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些,孙寒霜就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该来的始终会来,躲避是躲不开的。左右我是已经想好了,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像以前那样龟缩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任人忽略与轻视。”
看着这样的姑娘,安兰在担心之余又为自家姑娘感到开心。
这些年来,她跟随在姑娘的身边,最是清楚姑娘为了孙府的太平隐忍退让了多少,很多时候连她这个当丫鬟的都快看不下去了,可偏偏姑娘太过柔善,且一直被有心之人蒙蔽,这才多年来都不冒头,任由一个庶出的妹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如今,姑娘振作起来,开始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身为姑娘的贴身丫头,她自然是要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而且看着这样的姑娘,安兰总是觉得像是在看着一个重新认识的姑娘一般,让她在感受到耳目一新的同时也会觉得莫名的安心和欣慰。
大夫很快就被府中的下人请来,因为孙寒霜受的是皮肉伤,且还伤到了脊背上,所以被请来的大夫是个女大夫。
彼时,孙寒霜后背的血渍已经被安兰伺候着擦拭干净,待血迹被拭去,反倒是将狰狞的伤口给露了出来。
看着那因为被扑倒而被地面尖锐的石子擦的一道道明显的伤口,安兰光是瞅着都觉得疼痛无比,实在是难以想象姑娘是如何咬牙坚持在老爷面前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的。
那被深夜急急带来的女大夫本以为是府中的姑娘得了什么急症,可没想到看的却是外伤;当她看清楚孙寒霜背上的伤口时,饶是已经见惯生死的大夫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赶紧从药箱中拿出干净的白布和伤药,仔仔细细的替孙寒霜涂抹着。
孙寒霜一直都在忍耐着背上的疼痛,当伤药撒到伤口上时,就算是她已经咬紧了牙关,细碎难忍的疼痛声还是从牙缝中泄露出来。
看着孙寒霜疼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安兰心疼的跪坐在孙寒霜的身边,不断地拿出帕子替她擦拭着冷汗,朝着大夫问:“我家姑娘身上的伤势可有大碍?姑娘疼的这般厉害,可有别的法子来缓解?”
女大夫也算是孙府常用的大夫了,自然是认识孙寒霜的,也知道这孙府的大姑娘是个仁善和蔼的,所以在看见她的伤势时也是满眼的心疼,回答着安兰:“这满背的伤口想要尽快复原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切忌千万别沾水,不然发言溃烂可就不好了。至于这要承受的皮肉之苦怕是也躲不过去,不过我会在等会儿为姑娘开上几幅安神药和加速伤口愈合的药,只要姑娘按时服下,想必也能缓解一些。”
听到女大夫这么说,安兰的心都揪了起来:“大夫,我家姑娘是个还未议亲的大姑娘,冰清玉洁,从小到大身上连个油皮都未破损过,此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吃苦受罪我们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我比较担心的是我家姑娘这身上可会落疤痕?这么大一片面积的伤痕,若是落了疤痕,我家姑娘这辈子可就完了。”
女大夫看着安兰忧心的神色,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她们的主仆情深,也就将最真实的话告知给眼前的两个小姑娘:“会不会落疤痕,还需要看接下来伤口的恢复情况,不过还请你们放心,我会尽全力不让姑娘身上留下一丁点疤痕的。还请大姑娘能够好好照顾自己,将医嘱牢牢地记住,切莫在近日让伤口碰水,更不能贪吃辛辣发物,以免给伤口的复原增添负担。”
不等孙寒霜回答,安兰就立刻替自家姑娘答应着女大夫:“放心吧,有我看着姑娘,绝对不会让姑娘贪嘴贪凉的,只是还需要大夫您能够多多尽心,好好地救治我家姑娘。”
女大夫立刻答应道:“安兰姑娘请放心,大姑娘是个仁善的主子,我一定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