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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8章 喜欢的人

  在顾言朝的记忆里,对于婳宜公主的印象一直都很淡。

  他年少时就被天子看重,钦点成为天子身边的御前行走,掌管着金吾卫,替天家看守皇城,如此隆恩圣意,不知惹来京城中多少侧目的眼光,也让他在一夜之间成为京城他们这一小辈中最优秀的佼佼者。

  年纪轻轻就堪当大任,这要他很早就练就了一身还算沉稳的性格,再加上京城在宫中行走,他更是懂得了谨言慎行到底是什么道理,将尽职尽责发挥到了极致。

  只因他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真正贵人,面对这些贵人,想要生存下去,就要有一套专属于自己的生存办法;而顾言朝的生存办法就是除了自己效忠的君主,剩下的任何人他都尽量保持着距离。尤其是对宫中的女眷,他更是能做到不多看一眼,不多言一句。

  就是在这样自我严格的约束之下,他才能日复一日的成为天子身边的近臣,才能将金吾卫的统领位置坐的牢牢地,才能在波云诡谲的皇宫中游刃有余的生存下来。

  他自问,自从从未做出过任何出格的行为,也自问从未说出过任何轻佻的言词,明明都已经这样约束自己了,为什么还会让婳宜公主将他盯上;而且眼下,公主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负心之人,让他一头雾水的同时,更觉得诧异可笑。

  所以,在听到那句‘心狠’之言的控诉时,顾言朝忽然觉得自己就没了脾气,因为他发现,他们二人从头到尾都不在一个思考层面上,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又如何能够说得清楚?

  只是眼下,看这情况怕是他不说清楚,也是不可能安稳离开了。

  所以,顾言朝让自己拿出了耐心,坐到一边的圆凳上,看着就算是哭泣也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婳宜公主,在想了片刻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公主,微臣到底是哪里让您喜欢了?或者说,微臣是做了什么,让您误会了,这才吸引了公主的芳心?”

  婳宜公主本事哭的梨花带雨,忽然听到顾言朝的这个问题,当场就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向自己问这样的问题。

  就算她脸皮再厚,怕是也无法对一个男人做出细细的表白真心之举吧,此刻,他让她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自己对他的喜爱,难道是为了继续折辱她吗?

  想到有这个可能,婳宜公主眼底就腾起了怨气,道:“顾言朝你就算是在不喜欢本宫,也用不着用这样的法子来欺负本宫吧?!”

  婳宜公主瞪着圆圆的眼睛就像一只生气的兔子,好像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在他的身上狠狠地咬上一口,可是,顾言朝知道,她是真的误会了。

  “公主,微臣向你提问这个问题,微臣可向天发誓,丝毫没有半点欺辱公主的意思;微臣是真的不明白,公主到底是为何喜欢微臣?若是这个问题真的让公主难以回答,那微臣就试着揣摩一下公主的心思,来替公主回答,如何?”

  说着,顾言朝就看了眼婳宜公主,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并不反对,就继续道:“这些年来,微臣也知道京城中的不少大家闺秀在背后弄了个什么榜,将京中大放异彩的少年郎都进行了依次排序,排位最高的自然就是人气最高,京中闺秀最想嫁的如意郎君。因为家中小妹的关系,我或多或少也听她听了两嘴,知道原来我也在这榜单之上,甚至还高居不下。不瞒公主,当我在听说自己的名字也被挂在这上面的时候只觉得荒唐无比,因为在这个世上,许多事都可以通过努力而得到满意的结果,唯独只有感情,却是需要两情相悦。”

  “我将来的妻子,若不是我心爱之人,我是万万不会将她迎娶进门的,可若是我心爱之人,就算她身份十分普通,相貌过于平常,我也会将她捧在掌心之中,呵护如珠宝,一辈子都敬着她、爱着她、珍惜着她;所以那些所谓的榜单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而那些所谓的看见我就脸红的小姑娘们,我也只是觉得她们十分可爱罢了,不管是对她们还是对公主您,我都存着尊敬之心,觉悟半点越举的想法。因为我知道,许多人都是因为我存在在那个榜单之上,才开始喜欢着我,开始悄悄惦记着我,在她们心里,她们将我想象中她们想要的样子,却并不了解真正的我,爱着的自然也不是真正的我。”

  婳宜公主听明白顾言朝的意思,赶紧开口解释着:“顾言朝,本宫是喜欢着真正的你的,本宫自从第一眼看见你开始,就将你放在了心里,这些年来,除了你再也没有任何人走进过本宫的心里了。”

  “哦?是吗?那么请问,公主眼中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

  婳宜公主被问住,吞吞吐吐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看着这样的婳宜公主,顾言朝并不逼迫她去回答,而是淡然的笑了:“看!公主此时回答不上来,可不是因为心中羞涩了,而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说到这里,顾言朝就长叹一口气,说:“我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常常抱着我去她的手帕交或是亲戚朋友那里串着玩儿,那时我的那些姨母、姑母们就常对我母亲说一句话,说她把我生的这么漂亮,长大后一定不缺儿媳妇;那时我还小,并不知道这些打趣儿的话里具体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长大后我才知道,原来一张出色的面皮也是如此重要。刚才公主对我说,您第一眼就看上了微臣,恐怕您的第一眼看上的不是微臣这个人,而是微臣的这张脸吧。”

  婳宜公主的整张脸都在这个时候变的通红,一下就垂下脑袋的她羞迫的恨不能找个缝儿钻进去才好;这些年来,自己藏的最深的心思被人在这个时候戳穿了,而且还是被当事人拆穿,这要她真正品尝到了什么叫做‘手忙脚乱’。

  婳宜公主的手足无措顾言朝自然是看到了眼里,可是他却并不说破,而是继续道:“公主,其实微臣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微臣性格倔强,性子执拗,明明身为武将,却又偏偏又一股文人才会有的酸腐之气;不瞒公主,微臣也曾想过自己将来的妻子会是个什么样子,微臣想象过许多人,可唯独没有想过将来会尚一位公主,和她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婳宜公主可怜的看着顾言朝,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对他说:“那你现在想一想,不可以吗?”

  看着这满是哀色的眼睛,顾言朝若是不心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他不会将同情的心情和爱恋的心情弄混淆,他知道,如果自己此刻答应了她,那绝对不是爱情,而是在真正的怜悯她;而眼前的这个姑娘,是不需要他的怜悯的。

  顾言朝道:“公主,你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你有一个可以只手遮天的母妃,你有才有貌,甚至微臣可以在这个时候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你是皇城中众多公主中最出淤泥而不染的;如此优秀的你,应该值得一个全心全意深爱着你的丈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委曲求全的求着一个人来爱上你。”

  “公主,微臣对你真的只有敬畏之心,微臣可以为了你牺牲自己的性命,只要你能平安,让微臣日夜身披铠甲的守在你的身边,微臣都是愿意的;可是公主想要微臣的这颗心,恐怕微臣无法做到。微臣不想欺骗公主,也不想蒙骗自己,微臣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份真正属于我的感情,也希望公主,能够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婳宜公主看着言辞恳切的顾言朝,在眼眶里闪烁的眼泪几乎又快要坠落下来,她朝着顾言朝靠近了几分,来到他的面前,毫不遮掩的看着他坦诚的眼睛,问:“你突然之间对本宫说这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你找到了心爱之人?还是本宫做错了什么,让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将本宫推开?”

  顾言朝一怔,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婳宜公主会这么厉害,在感情受挫的同时还不忘保持冷静,敏锐的察觉到他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她说出这些。

  而更奇怪的是,面对婳宜公主的这个问题,顾言朝的眼前忽然就浮现出唐馨那张雪白灿笑的面容来,这个画面来得快去的也快,可就算是在顾言朝眼前一闪而逝,也让他在瞬间受到了不少的惊吓,难以置信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唐馨来。

  看来他还真是不能跟顾言熙多谈唐馨,不然他怎么会对那个本该像妹妹的小姑娘产生了那样古怪的心思。

  顾言朝的犹豫让婳宜公主像是抓到了最大的证据和线索,只见她脸色一变,本是十分悲伤的一个人陡然就变的盛气凌人起来,冲着顾言朝就问道:“你有了喜欢的人是不是?那个人是谁?告诉本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