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苏醒
在这片茫茫然的世界里顾言熙不知走了有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永远都要留在这里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娇娇,整整十天了,你为什么还不醒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像父王母妃那样轻易的离开我,答应过我要陪着我一辈子的吗?我们的一辈子才刚刚开始,你怎么就能先偷懒,一直让自己睡着呢?”
听到这沉痛哀伤的声音,顾言熙的鼻头立刻就酸了,因为她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封亦辰在等着她、在呼唤她,在渴望着她能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短短时间,封亦辰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陪伴在顾言熙的身边,亲手给她胃药,亲手为她擦汗,时刻抓紧了她的手不松开,好像只要这样抓着她,她就不会从他的生命中离开消失一般。
顾言熙的这次溺水十分古怪,正如顾言玲说的那般,在她被捞起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是没气了,可是,在文大夫到来后,她微弱的气息居然渐渐明显起来,事后,也很轻松的将腹中的积水吐出来,保下了这条命。
但,在这条命保下来之后,她就一直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无论是文大夫还是无相大师前来诊治,她都像睡着一样安静的躺着,不为周边的环境惊动一分。
这几日,小葵和珞梅也都各个哭红了眼,尤其是珞梅,更是哭晕了好几次。
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几乎每天都在自责,当日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在姑娘的身边,拯救姑娘为危难。
暮然山庄里发生的事,也一直被封亦辰瞒着,所有人都在静待着顾言熙的醒来。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天。
当暖洋洋的日光再次从东边升起,已经整整昏迷了十一天的顾言熙终于在这一天有了动静。
当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封亦辰一脸憔悴的望向自己时,干涩的眼角在这一刻有了湿意。
而封亦辰则是惊喜的紧盯着终于醒来的顾言熙,一边大喊着要人喊文大夫来,一边紧紧地将顾言熙的手抓着,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娇娇,……娇娇你醒了是不是?你快看看我,你能看到我吗?”
顾言熙看着面前这个明显激动到快要语无伦次的男人,一滴清亮的泪终于从她的眼角滑落出来,她张了张略显干涩的嘴,用微微喑哑的嗓音说道:“阿辰,我在睡着的时候听见你的声音了,你要我快点醒来,要我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封亦辰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他用力的亲着顾言熙的手背,用轻颤的声音道:“是啊,你这一觉睡的实在是太久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被你逼疯了。”
“是我的不是,以后我都不这样了,好不好?”
对封亦辰来说,只要顾言熙能够醒来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他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埋怨她呢?
文大夫也被以最快的速度带来,在仔细为顾言熙诊了脉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笑容:“三姑娘,老夫的这条命差点就被你给吓没了,好在姑娘福大命大,眼下除了身体虚弱点之外,其他的并无大碍;老夫这就下去给你开药,让你尽快好起来。”
听了文大夫的问诊,在场的人这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小葵与珞梅也互相拉着手跪在顾言熙的床边请罪:“姑娘,都是奴婢们的不是,若不是奴婢们离开,也不会让姑娘遭此大劫,还请姑娘责罚。”
看着小葵与珞梅哭的红肿的眼睛,顾言熙又怎么可能舍得责罚她们?这两个傻丫头,一定是为了她担心坏了。
顾言熙由封亦辰扶着靠在软垫上,又喂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后,徐徐开口,“说到底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你们下去也是奉了我的命令,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责怪你们呢?好了,看你们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眼下既然我已经醒来,你们就下去好好歇着吧。”
珞梅和小葵自然是舍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姑娘的,刚想站起来再说句什么话,却被忽然出声的封亦辰打断:“你们就听娇娇的话下去歇着,这里有我伺候。”
珞梅与小葵皆是懂眼色的丫头,看自姑娘醒来后,就一直紧牵着姑娘的手不松开的封公子,就知道他们二人还有许多话要说;于是,便在应声答应后,齐齐的退了出去。
至于房中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碍眼,各自找了理由,纷纷退场离开,将这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屋子留给这对刚刚经历了劫难的有情之人。
顾言熙以为在封亦辰的肩膀上,眼睛略带疲倦的眨了眨:“其实,你不必这样照顾在我身边的,院子里有这么多丫头,随便先叫两个进来顶着用便可。阿辰,你的脸色比珞梅她们还要难看,还有,你瘦了好多,这几日因为我让你受苦了。”
“既然知道让我受苦,以后你断不能再像这次这般如此轻敌吓人。”
封亦辰将顾言熙抚摩着他脸的手拿下来,语气中的浓浓宠爱不言而喻:“好几天没刮胡子了,你摸着手扎,等回头在我刮了胡子后,你在摸。”
顾言熙靠在封亦辰的怀中笑了:“本来还以为你会责怪我,会训斥我,没想到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宠着、纵容着我。”
“我当然是要训斥你的,顾言熙,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做了多糊涂的事。”
说起这件事,封亦辰就立刻板起了脸,难得一脸严肃的教育着顾言熙:“当日若不是翠枝慌慌忙忙的来找我,说你可能会有危险,我就无法及时赶到,更不会将你在危难之间救回来;顾言熙,你往日的聪明劲儿都去哪里了?像顾言玲那种不入流的东西,若不是你留了机会给她,她又怎么可能真正能伤害得了你?”
封亦辰的这番话信息实在是太多,一时间倒是让顾言熙愣了愣:“阿辰,你刚才说,你之所以能及时赶来,是因为翠枝告诉你我有危险?是哪个翠枝?二姐姐身边的那个翠枝吗?”
“可不就是那个翠枝,除了她,你还认识那个丫头名叫翠枝?”封亦辰的语气依旧有些硬冷,“你别想着给我岔开话题,顾言熙,你告诉我,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明明已经知道顾言玲对你很有敌意,明明已经知道她的居心叵测,为什么还要陪着她一起去泡温泉?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一只兔子,而是一头根本就喂不熟的豺狼。”
面对着封亦辰的教训,顾言熙的心情又是沉重又是苦涩,“我知道,以我的能力,别说是一个顾言玲,就算是十个都不会是我的对手;可是阿辰,你知道吗?二姐姐在我的心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就算是到最后一刻,我都想要相信她,在她的心里还有一处记挂着我们的姐妹之情。可没想到,终究是我太傻了,居然不知道自己喂养了一头狼,还差点被这头狼活活的咬死。”
封亦辰能够理解顾言熙此刻的心情,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伤害,这种痛要比对手留给她的更加让她无法忘怀。
但是,面对像顾言玲这种狼心狗肺之徒,对她仁慈,就是最荒诞的可笑。
在封亦辰的心里,一直藏着顾言熙得痘疫的这件事,本想着在她身体再好一点之后再说,眼下看来,是不能拖了。
于是,就听封亦辰道:“娇娇,我知道你十分看重顾言玲,可是她根本就不配你叫她一声‘二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得的这场痘疫,也是因她而起。”
“你说什么?”顾言熙猛地坐起来,连眼前的阵阵晕眩都顾不上,抓紧了封亦辰的手臂,就问:“什么叫做我得的痘疫是因她而起?”
封亦辰道:“原本我们的证据也不足,可是,在听了翠枝的坦白之后,什么事都明了了。你可还记得在你得痘疫之前,顾言玲曾借病请你去了一趟她的紫汀小楼?”
顾言熙自然是记得的,道:“二姐姐那个时候得了风寒,我是去看过她。”
“是了,就是那一次,你接触了痘疫患者曾用过的东西,而那个东西便是顾言玲命令翠枝出去找来的;事后,她为了防止有人怀疑到她,就要翠枝将东西拿出去烧掉,也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彻底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就对外宣称自己病的很重,为了防止传染,一直在房中静养,谁也不见。”
说到这里,封亦辰的眸光中就敛起了一道杀意:“这个毒妇,早就有害你之心,她的计划一层又一层,几乎是环环相扣,若不是翠枝害怕,将她拱了出来,恐怕这个时候我们还不知其歹心之毒。娇娇,顾言玲是个比顾言雯还要心狠手辣的女人,面对这样的人,我们绝不能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