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千钧一发
这样疾言厉色的顾言熙让紫扇觉得她就像是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厉鬼，浑身上下都透着邪气和凶狠，几乎将她吓的肝胆乱颤。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顾言熙，这些年来我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我知道我靠近大姑娘不对，可是如果不是你忽略我，如果不是我在这芙蓉院里过不下去，我又怎么可能会想要投靠她？”
“哦？听你的意思，你做这些当真是逼于无奈之举？”
顾言熙嘲笑着看着紫扇，“是啊，对这一世的你来说，你的确是被逼的无路可走了才选择走上这条路。眼下没什么外人，我跟你说些实话其实也没什么；你刚才不是还大喊大叫着我要讲真话吗？现在我就跟你讲真话。”
顾言熙的眼神渐渐放空，像是沉浸在某一处的回忆之中，继续道：“你一定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对你的态度改观了，这种转变几乎要你猝不及防；现在我就告诉你答案，那是因为我在那个时候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走上一条背叛我的路，无论我对你多好，对你有多信任，你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将我无情的舍弃，然后留在我的对手身边，看我落败，看我挣扎；对我这个昔日的主人没有丝毫的怜悯救赎之心也就罢了，还会联合着那些禽兽不如的人一起来欺负我。紫扇，不要觉得我是诬陷了你，你到底是不是一个这样的人你自己心知肚明；在你的心里，自私狭隘到只有你一个人的存在与得失，正如你对珞梅说的那些话，你对她好不过是想要利用她，若有一天她挡了你的路，或者是妨碍到了你，你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她从你的生命中抹除；你的这颗心丑陋而又腐烂，你感受不到别人对你的珍惜，因为你连珍惜自己都不会。”
顾言熙嘲讽的看着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紫扇，看着她雪白的一张脸，眼神里尽是嘲弄：“当日将你罚去杂货房当苦力，我承认我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你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对于像你这种早晚有一天会走上卖主求荣之路的下人来说，我何须对你心存善念？对你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残忍。那个时候我还没想到要怎么处置你，又不想见到你的这张脸，所以只能将你从芙蓉院撵走，勉强先维持一个眼不见为净罢了。”
“只是没想到你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擅长利用人，你知道珞梅是个心软的，所以你去求了她，希望她能够在我面前为你说请，让你重新回到芙蓉院里。你不会知道当我听见珞梅为你求情的时候，我心里的讽刺有多少，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光我一个人知道你是个坏胚子是不够的，我要让你我身边的人都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尤其是珞梅，她太天真善良，而我的身边不乏会有些小人出没，她既然注定了要当我的贴身丫鬟，就不能活的太过于柔善，而让她见识到人心丑陋的最直接、最快的办法就是用你的口来告诉她。”
说到这里，顾言熙就开心的笑了一下，像是在夸赞紫扇似的，道：“没想到你的表现超出我的预料，我真应该谢谢你那天晚上对珞梅说的那些真心话；拜你所赐，她一夜长大，再也不会像过去那般活的单纯无知了。”
紫扇浑身都颤抖起来，虽说她早就发现眼前的三姑娘跟过去有所不同，只是她怎么都没料到她的城府居然这么深，在那么老远以前，就考虑到了这些，将她们每个人都放在了棋盘上，成为她手中的棋子，每走一步都被她所用。
想到刚才自己听到的那句话，紫扇突然什么都明白了，梗着脖子问道：“难道说，我弟弟摊上人命案子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我的家人突然之间遭受这么大的坎儿，这些都是你的杰作吗？”
顾言熙笑着冲紫扇晃了晃食指，道：“不不不！你还没说全紫扇，有一个最重要的事被你遗漏了；那日你拿着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银子回家，半路上不是被人抢劫了吗？这个抢劫的戏码也是我安排的；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是不是很惊心动魄？如果不是我亲口告诉你，你是不是都想不到这一切都是我谋划的？紫扇，真没想到这些年来你跟在我身边捞了这么多好处，两百两银子说拿就能拿出来，看来你借着芙蓉院大丫鬟的身份，谋取了不少的暴利啊。但，那又怎样？这些年来你从我这里拿走多少东西，骗走多少东西，我都会让你一个不剩的全部给我吐出来。刚才我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我的做事风格，其实这句话也不全然是正确的；因为我这个人素来最痛恨背叛我的人，对于背叛者，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不让她痛到了极点，我又如何说自己罢手呢？”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紫扇终于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歇斯底里的冲着顾言熙大吼：“仅仅只是因为当初你的怀疑，你就这样折磨我，顾言熙，你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如果我真的是魔鬼的话，那么这个魔鬼也是被你们塑造出来的。”看着紫扇泪流满面的样子，顾言熙的声音前所未有过的平静，“你不会知道我经历的煎熬有多深，怎么？我对你做了这点事你就受不了了？若是让你知道，你曾带给我的伤害有一千倍一万倍，我是不是该疯了？”
紫扇听不懂顾言熙在说什么，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徘徊着刚才她对她说的那些话。
原来这段时间她的家人饱受磨难，她在顾府中受尽白眼和排挤全部都是因为有人在后面推动着这整件事情的发展，原来，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居然会是眼前这位看上去最天真无害的三姑娘？
紫扇眼睛发红的瞪着顾言熙，终于无法忍受亲耳听到的真相，大吼一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顾言熙就猛扑过去。
顾言熙看着紫扇一脸疯状的朝自己扑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躲避，可是，被刺激后的紫扇动作前所未有的敏捷，还不待顾言熙成功躲开，她就将坐在凳子上的顾言熙扑倒在地。
跟着，双腿压在顾言熙的下半身，一双手用力的掐着顾言熙的脖子，咬牙切齿、疯癫嘶吼着：“你不让我好过，我凭什么要让你好活？顾言熙，我知道我已经没了退路，既然如此，那不如你就陪我一起死吧。”
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狰狞着表情的紫扇，顾言熙用力扣着她的手指，希望将自己的脖子从她的手中解救出来。
同时，她的眼神不断地瞟向门口方向，希望候在外面的人能够听到动静快点进来，阻止这个疯子对她做出的伤害举动。
可是，紫扇欲要杀她的心在这一刻已经上升到了顶峰，一双手就像钳子一样死死地卡在她的脖子上，无论她如何挣扎扣打，都无法从她的手中挣脱；渐渐地，顾言熙觉得自己的呼吸变的薄弱起来，眼前开始出现重影，耳旁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声音。
她的神魂像是被人从身体里抽出来，慢慢的开始飘荡在她的头顶上方；她看见紫扇涨红着脸色，眼睛里宛若沁了毒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副样子，就跟上辈子她在临死前看见的那一张张冷漠无情的脸何其相似。
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冰凉的木板床上，被打断的双腿明明已经没了直觉，可她还是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气和冷风不断地在往她的身体里灌。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张着嘴想要发出一声呼救，可是粗哑的嗓音除了发出难听的‘嘎嘎’声，竟是什么都喊不出来。
看到她这幅苟延残喘的模样，站在她床边的那三个狼心狗肺的人皆露出一脸的嫌弃；尤其是那个她曾经最深爱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最脏污的泥块，恨不能她立刻就能在他的眼前消失。
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清晰，清晰到让顾言熙都生出错觉，认为她又回到了上辈子最痛苦的时候，眼睛里尽是痛色，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整个身体都开始变的僵硬，意识也在渐渐薄弱的呼吸中开始慢慢消散……
就在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的时候，忽然，她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个声音是那么急切，那么惊惧，那么的……害怕。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让自己睁开眼睛，恍恍惚惚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玄色的身影，跟着，冰凉的身体忽然被人抱了起来，从四肢百骸重新传来的温暖让她霍然睁大了眼睛，然后在看清楚那个将她抱起来的人是谁时，滚滚热泪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眶里坠了下来。
“封亦辰……”
封亦辰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从河水中打捞上来一般，一身的冷汗几乎快要将身上的衣物浸透，在他听见怀中的人呢喃出他的名字后，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