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安收到消息的时候,已是两天后了,这两天,他将自己来到西凉后所收集的情报全部整理了一遍,包括西凉的大概地图和疑似景王布兵的地方。
他也不是那呆头呆脑的人,知道赵淑让他来西凉必定是有用意,虽然没说,但他早已暗暗发誓,来西凉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果不其然,这么快就用上了。
陈员外是做买卖的,又是在西凉这种民风彪悍的地方,能做到当地首富的地步,不但在本地铺子遍地,更是有自己的商队,走南闯北,路子有许多。
卫廷司的亲兵被他安排在商队里,顺利出了西凉。
收到刘仁安的资料,卫廷司与王继阳等人商讨了几日,才大概制定出一份作战路线图。
依旧是将大营安在楚地,从楚地去西凉,有天险、峡谷、平原要过,每一个地方都极容易设伏,用人命去填这场胜利也不是不可能,但卫廷司不是那种将士兵的命不当命的人。
“火枪都完工了吗?”王继阳问张昌。
张昌回道:“因为是第一次做,技术上并不成熟,火枪外壳倒没什么,只是火药需要改良,成本很大,太子送来的黄金快没了,花光了黄金,也只不过是造出了三千把。”
“主要是火药的问题是吧?”王继阳接着问。
“马家的冶铁技术降低了冶铁的成本,但火药改良却又加大了火药的成本,起码翻了八十倍之多,三千把火枪的火药严重供应不足。”
“不如,问问郡主?”王继阳想了想问卫廷司。
然而卫廷司却点点头,“还差多少银子才能让这三千把火枪有充足的火药?”
“属下目测还有十万两纹银吧,元帅,这火枪所要的火药要求实在是高,匠人们找不到任何一种可代替的东西,咱们……”他对那白花花的银子心疼不已。
卫廷司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道:“你亲自去找一趟太子,再从金矿运些黄金过来。”
这句话是对王继阳说,王继阳站起来,指了指自己,“我去?”
“恩,黄金之事非同小可,你去稳妥些。”卫廷司面无表情,并无半点玩笑的意思。
王继阳无奈点头,只是乃换了一种问法,“再要黄金,恐怕皇上要起疑了,上次要的还少,皇上没有彻查,如果再挪用一次,他肯定不会罢休,不行,为保万一,还是被冒险了,再说了,三千把火枪,够景王喝一壶的了。”
“谁说三千把?我要造十万把。”卫廷司淡淡的道。
“你疯啦!”王继阳吓了一跳,这么多杀伤力大的武器,不说皇上会猜疑,太子可能都不会放心,本来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手里还握着十万人的火枪兵,简直就是在找死。
然而,卫廷司却并不放在心上,“放心,我自有分寸,金矿放在那里也无用,不如拿来做些实事,去吧,你亲自去找太子,并告诉他立刻回京,本帅扶他登基。”
“疯了,疯了,肯定是疯了。”王继阳听完满头大汗,跌坐在地上,脸色都白了,跟在他身边的都是心腹,每一个人都觉得元帅这是要玩火,肯定是记恨皇上给他赐婚的事。
赐婚便赐婚,对象还是那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发怒。
没人敢说话,都低着头,默默的承受来着元帅的怒火。
王继阳在心中叹息,皇上做得有些过了,这些年,无论外面的名声如何不堪,他都没有任何怨言,从来没求过皇上替他摆平那些流言蜚语,任劳任怨,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要联姻没问题,赵淑便是个很好的人选,然而皇上却排除了她,还赐了几个没脑子的,最后还是那样不堪的收场,让他如何不生气?
叹了口气,“你自己去吧,我在这里帮你看着,景王不敢做什么,你若不放心,我修书一封给白川,我们两人你该放心了吧?景王势大,一时半刻也攻不下来。”
卫廷司看向他,没有说话,那双眸子仿佛能洞穿一切般,一言不发,就那样的看着,王继阳竟觉得心虚起来,“你不是要扶太子登基吗?不登基,他怎么可能拿到够你造十万火枪的银子?放心吧,景王有我看着,其他地方的革新变法也一直在进行,白川也没闲着,你快去扶太子登基,然后光明正大的用金矿的黄金,不然你要的数量那么大,偷偷挪来用,到时候东窗事发,又是麻烦事。”
他的话也有道理,卫廷司点点头,“好。”
王继阳白了他一眼,明明自己想回去,还故意让他找那么理由,真虚伪!不仗义!
简单的一个字,决定了他回京的行程,又吩咐了些注意事项,他都没准备,走出帐篷,让亲卫牵来马儿,翻身便回京了。
张昌与王继阳等人目送他离开,张昌算是极为聪明的了,但却乃是看不懂,看不懂便问,“王大人,元帅为何非要造十万火枪?”
“笨,大庸内乱,民不聊生,外敌虎视眈眈,自己想。”王继阳丢下一句,背着手进了自己的营帐。
张昌挠挠头,还是不大明白,民不聊生,银子难道不该给百姓吗?干什么非要造火枪,真是搞不懂,难道元帅还想开疆拓土?他想到柱州以外广阔的土地,顿时热血沸腾,听说柱州过去几百里的地方有个地方盛产汗血宝马,若能将那小国收归大庸,岂不是可以搞匹汗血宝马……
他想得挺美,可惜卫廷司对开疆拓土并不感兴趣,他仅带几名亲卫,隐了真实身份,半个月不到便回到了京城,属下去找太子,他则直接去找赵淑。
突然见到在本该千里之外打仗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赵淑有些惊讶,愣了片刻,被拉入怀里才反应过来,“你身上都臭了。”
卫廷司将她放开,为她理顺乱发,想再摸摸她的脸,想起多日没沐浴,手便顿住了,赵淑看他傻傻的模样,“笨蛋,骗你的。”
言语间,嘴角掩藏不住的甜蜜,然后生平少有的投怀送抱了,“真的臭了,快去沐浴。”
“臭了你还抱?”这一次见赵淑,他感觉到赵淑明显与以往不同,似乎变得亲密了,仿佛两颗心变得近了很多。
感觉到这个细微的变化,心中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他虽然人不在京城,但对京中之事了如指掌,关玉荣和琉璃的事,她似乎并没有做什么,起初他是失落的,觉得她终究不会想后宅那些女人斗来斗去一样,为他吃醋。
但,现在,不管她有没有为自己耍过心机,不管她有没有为自己害过别人,都不重要了,因为他能感觉到两个人的心,都有对方。
以前,他从未感觉过她心里有他,觉得她与自己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感动和他是元帅。
赵淑仰头,看到他宠溺的看着自己,温柔的眼神,仿佛有魔力般,将她深深吸引,想起孙云说过的话,‘以你为中心,围着你转’。
她想,此生她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以她为中心围着她转,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心里无比踏实,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单恋和两情相悦的不同在于,单恋觉得世界之大却无寄情之地,后背是单薄的,而两情相悦则是身后有堵墙,遮风大雨。
“绿萝,去准备热水,有人要沐浴。”两人对视,她突然便吩咐道。
卫廷司将她放开,转身进了屏风之后,显然不打算让人知道他在,进来便是看准了无人才现身。
绿萝与盛夏正在外面讨论辛未的事,两人是赵淑大丫鬟,自然知道的比别人多,不敢说到外面去,但相互讨论一下是有的。
闻言,两人进来,“郡主,谁要沐浴?”
“我,还不快去。”她慵懒挥手,变现得极为不耐烦的模样,每次她变现得不耐烦,下人们就算不懂也不敢再询问。
绿萝与盛夏对视一眼,绿萝下去准备去了,赵淑见盛夏竟没走,眼珠一动,便又吩咐道:“去找一身父王的衣服来。”
“郡主,要王爷的衣服做什么?”盛夏还是忍不住问了。
赵淑斜了她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
盛夏一噎,狐疑的离开了。
两个大丫鬟离开,卫廷司从屏风之后走出来,赵淑看过去,“躲回去,小郭子看到了你便藏不住了。”
卫廷司走到她身边坐下,像是考虑到自己身上十几天风尘仆仆确实有味道,没有靠近,“你身边的寒鹰早就发现了,无事。”
赵淑无语,努努嘴,让他自己倒茶。
“你为何不给我倒茶?世间竟有如此嚣张的娘子?”他似笑非笑的说。
赵淑往贵妃榻上一靠,“你还讲不讲理?竟然让本郡主伺候你,还倒茶,不将你赶出去就已经开恩了,私闯本郡主闺房,可是要进天牢的。”
“好,我伺候你,郡主喝茶。”他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赵淑,一杯自己喝,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
赵淑被他看得脸都红了,不自在的别过头,“你回京做什么?”
“想你了,见你。”他说得认真,不像作假,“顺便办点事。”
赵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办事是重点,看我是顺便吧。”
“没有,若不是为见你,我随便派个手下进京即可,想你,是真的,见你,是最重要的。”
话落在赵淑心里,甜如蜜,嘴角不自觉扬起,眼里亦是满满的欢喜,原来敞开了心扉是这样的幸福,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一句话可以傻乐好长时间。
想起前世,与顾重宣做夫妻,便从未有过如此甜蜜的感觉,有的只是患得患失,和被冷落不平衡的难过。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果真没错。
当初没经过多少个四季更迭,便殒命在南门,如今想来,那一世没有清醒的日子,有的只是浑浑噩噩的,着实太不该。
回到大庸五年了,她已经很少想起那段岁月,如今再想起,她只想说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许久,还好,等到了。’
这般想,她便这般说了,“我等了你许久,你终于来了,还好,老天没有再亏待我,我等到了你,希望你永远不要让我后悔说这句话。”
你可知心动的感觉?那种一颗空荡荡的心慢慢被填满的感觉,除了甜蜜,便只剩下对未来满满的期盼。
期待做他的温玉满怀红袖添香,期待与他儿孙满堂同享天伦之乐,期待冠他之姓与他同穴。
“淑淑。”他心跳如雷,握着赵淑的手,激动不已,“你说错了,是我终于等到了你,你终于来了。”他的一颗心仿佛被狠狠的击了一下,仿佛天地变了色,成了他喜欢的样子,所有不快,所有沮丧,全部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欢愉和甜蜜,以及心花怒放。
只是,他心里乃有患得患失,幸福来得太快,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等赵淑回话,他便紧接着问:“淑淑,为什么?我……”
赵淑咧嘴一笑,被人捧在手里的感觉大约就是她此刻的感觉吧,不用小心翼翼的去讨好,不用与别人争风吃醋,不用付出便能得到。
“有人说,你对我好,我回头一想,觉得你对我确实极好,还那么傻,你知道的,我这人最是善良,天上的菩萨可能都没我心地好,看到傻的人,不忍心伤害他,还爱心泛滥,天性使然,没办法。”
她避重就轻的说,还厚颜无耻的将自己夸上了天,若佛主得知她的自夸,说不得要派几个妖精来收了她。
然而,卫廷司听了,却点点头,“我的淑淑,自然是菩萨心肠,别人都比不了,我日后是不是要更傻些?”
没见过这么没原则的人,太不要脸!
“还是不要了,那么傻,我忍忍就过去了,若再傻,我可受不了。”
情深不寿,她承受不起那份情深,还是淡淡的好,太浓烈,她害怕。
说话间,绿萝已来到门外,“郡主,水到了,奴婢伺候您沐浴?”
赵淑忙出声,“不用了,我自己去。”说完,红着脸看向卫廷司,难道自己要看他洗澡?尺度是不是大了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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