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连瑾和陶梦阮本能的觉得其中有故事,但人家自己都不想管,他们更没有那份心去管,点点头道:“行,你接着说。”
“奴婢的娘怕奴婢懵懵懂懂的让人算计,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奴婢,”李娘子说着看了司连瑾一眼,心里有些感叹,从还没出生就开始被人算计,能好端端活到现在也实属不易,“家母说,当年国公夫人在一次宫宴上,对国公爷一见倾心,偏偏那时,国公爷已经定亲,而国公夫人才刚刚十三岁。那个时候,国公夫人就对国公爷志在必得,在那之后一步一步结识先夫人,跟先夫人做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陶梦阮听李娘子平平淡淡的讲述,只觉得恶寒了一下,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就已经有这份心机和耐心,简直叫人害怕。而先夫人梅氏,恐怕到死都没想到,自己用心爱护的小妹妹,从一开始就抱着害死她占据她的位置的心吧!
司连瑾的手微微缩紧,眸光冷沉下来,李娘子却似乎没什么感觉了,大约是自己的生命有了保证,便不怕安氏了,接着说道:“到国公夫人长到十四岁的时候,先夫人有了身孕,国公夫人就有些绷不住了,她年纪还小,若不是先夫人占着国公夫人的位置,也会有别人,何况若是没有孩子,国公爷讲究体面,为先夫人守上三年也是有的。因为这个心思,家母得到的吩咐是害死先夫人,留下世子爷。”
司连瑾一直怀疑安氏,但一直以为安氏想连他一起弄死,只是棋差一招让他活了下来,没想到他也是一颗棋子,他能活下来,是因为安氏需要一个嫁入靖国公府的理由。
“国公夫人本想让先夫人难产而死,世子爷生下来也背上个克母的名声,没想到先夫人命大,挣扎着活下来了,于是又吩咐家母在汤药中动了手脚。先夫人不知有没有发现她的算计,那药喝了下去,挣扎了一年多,先夫人就去了,接下来,因为世子爷年幼,国公夫人在先夫人过世一年之后嫁入国公府。家母做了这些事情,自知活不了,国公夫人做事缜密,家母也没能留下什么证据,只将这些话告诉我,希望我不再走她的覆辙。”李娘子说到这里惨淡一笑,道:“家母疼我,可惜卖身契在人家手里捏着,我哪能逃得出人家的手腕。”
“所以你这么卖力的到运城来,说是为了你的家人儿女,其实你是想逃走?”陶梦阮沉默片刻,做下人原本就比普通人要难,何况有人看中了你的能力,收买不来,还可以要挟,一张卖身契,就拿捏住了命根子。
“奴婢原想逃,但国公夫人并不信任奴婢,所以安排了人手看着,奴婢逃过一回,出去没多远就瞧见有人跟着,只得回来了。”
“看你也是聪明人,怎么最后弄出这么拙劣的手段来?”陶梦阮微微皱起眉,虽然似乎都说得过去,但这样聪明又冷静的人做出这么蠢的一个局,就是最大的破绽好吗。
说到这个,李娘子的脸就扭曲了一回,忍了忍道:“奴婢先前听说王巡抚在王家过得不大好,他夫人也是世家庶女,虽然听说王夫人做了不少蠢事,但心里以为,能在两家活下来的,再蠢也该有些聪明,这才与她合作。没想到她自作聪明在茶叶上下毒,还直接让人泡了茶,更是让亲女儿喝下去了,这才到了这一步。”
“……”陶梦阮摆摆手,示意两个婆子将她带下去,看得出,李娘子已经后悔到想吐血了。
两个婆子带着李娘子出去了,陶梦阮看向司连瑾,道:“你觉得她说的有几分真?”
“应该基本是真的。”司连瑾这个时候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可能拿到什么证据,找到什么证人,拿去跟安氏对质,既然不能,他就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至于报仇,有没有证据,有没有证人也没什么关系,顶多就是顾忌着司连珏的名声,可想要对付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可以用。
陶梦阮拍拍司连瑾的手,道:“你也别太难过了……”
司连瑾反手握住陶梦阮的手,道:“就算知道了这些,我也不可能跟安氏对质,李娘子的娘已经死了,没有证据、没有证人,我就算去找她,也不过让她嘲笑一番,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对我来说,我知道真相就够了,安氏既然还在,总会让她的报应的。”
陶梦阮不知道说什么好,司连瑾去拉着她起身,道:“好了,不必为这些事费神了,出来这么久,珉哥儿该寻我们了。”
陶梦阮将珉哥儿哄睡了才出去见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珉哥儿已经睡醒了,不过小家伙不爱哭闹,醒了就乖乖的躺在小床上,仰望头顶的房顶,就是不让奶娘抱。
陶梦阮和司连瑾回到房里,一直安安静静的珉哥儿哇一声就哭了,冲着两个人挥舞着小手。司连瑾让他哭得一个心疼,连忙上前将孩子抱起来。小家伙年纪虽小,却认得人,还算给亲爹些面子,但司连瑾抱着没有奶吃,安静了片刻又哭闹起来。
陶梦阮见司连瑾手忙脚乱的哄孩子,向他伸手,将儿子接过来,坐下喂奶,小家伙熟练地找到自己的食粮,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站在旁边的爹爹。司连瑾被儿子嫌弃了也不恼,就坐在旁边,拿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儿子白嫩的小脸。
珉哥儿专心的吃奶,没有空闲理会父亲的打扰,挥舞着小手想要赶走父亲的手,只是他软软的小手哪里比得过司连瑾修长的手指,小家伙驱赶了一回,终于扁着嘴要哭的样子。陶梦阮腾出一只手将司连瑾的手挪开,瞪了他一眼,道:“我听说让人戳脸,以后要流口水的,咱儿子能搞成那副德行吗?”
“……”这话没什么依据,但是想到自家儿子哗哗留着口水的样子,司连瑾恶寒的将手指收了回来,道:“府衙的事情基本交代清楚了,我们挑个日子就可以回京城去了,不过,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呢,我们要不等孩子满百日了再走?”
陶梦阮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时间,再过两个月恰好七八月份,七八月是雨季就算不像去年一样被堵在路上,也难免遇到下雨,何况对于那么大的孩子来说,湿热的天气也实在不适合赶路。考虑到这些陶梦阮向司连瑾道:“趁着如今还不到雨季,天气也不冷不热的,我们还是早些回京去吧,珉哥儿虽然还小,但精心些照顾就好,总比到了七八月里,又湿又热好。”
司连瑾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点点头道:“那好,我这就让人收拾东西,等王家这事解决了,就可以启程了。”
陶梦阮知道司连瑾恼了王家,但也没有替王夫人说话的意思,王巡抚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也算是个好长辈,但有这么个妻子一直拖后腿,迟早得栽进去,何况就算她最终没有将毒茶喝下去,也没有轻易放过王夫人的道理。
决定了归期,陶梦阮一面叫人收拾行李,也带了人出门去,给京城的亲友买些特产带回去。大头的东西可以叫人采买,但给长辈的和亲近朋友的礼物,还得亲自去挑选才是,陶梦阮听说运城这边出一种特别的木雕,便带了几个丫头出去看。
小蝶早早打听了情况,给陶梦阮简单解说了一回那木雕的来历。原本不过是寻常的香木,后来有人发现,那木料用来雕刻木雕才是最合适的,之后又有大文豪醉心于木雕,在大文豪过世之后,那木雕就被炒得火热起来,名字也冠上了那位先生的大号,叫做南云木雕。
木雕被炒得火热之后,许多人都加入到这个本来就不太广阔的市场当中,本来就不多的木料短短几年之间就被采伐殆尽,要种植需得数十年的时间,原本已经慢慢降下来的价格,又被提了上去。南云木雕的市场起伏了一回,但物以稀为贵,至今为止木料都不能满足需求,被官府保护起来,南云木雕的价格也就一直居高不下,除了每年进贡皇帝的,就只有在运城才能买得到真正的南云木雕。
价钱就是这么被炒起来的,陶梦阮对木雕这种工艺品没有多少欣赏水平,但南云木雕名声在外,她来了一回,不带几个回去都说不过去,感叹了一回,还是决定去买一些,拿去送人倒是既体面又省事。
陶梦阮在运城住了大半年,但原先运城的局势不明朗,她又怀着孩子,平常都是人家上门拜访的,她倒是没出过几次门,后来珉哥儿出生了,有那么个小不点绊着,她就更没什么空闲往外跑。这回倒是难得的出门逛街,只是到底放心不下家里的孩子,陶梦阮也没有四处闲逛,直接去了运城有名的老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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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头痛,实在撑不住了,对不起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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