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隔壁原本是月美人的住处,吴美人要占了去,两人争执起来,吴美人将月美人推倒了,似乎是受了伤,派人请太医去了。”灵芝是宁阳郡主出嫁时颂王妃专门给的,不仅聪明稳妥,还有些功夫,听得宁阳郡主的问话,稍微打听了一下,便进来低声答道。
陶梦阮闻言有些惊讶,道:“又多了个月美人了吗?”他们在安化就脱离了大部队,那时还至于一个吴美人。
“嗯,在太原的时候,山西巡抚献给皇伯父的。不过月美人出身不及吴美人,只是庶女,皇伯父纳了她也只是封了常在,没想到没有多久就升到美人来了。吴美人原本嫉妒月美人得宠,还仗着位分高欺负月美人,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月美人就跟她平起平坐了,自然更加看月美人不顺眼些。”宁阳郡主随着麟德帝北巡,作为妇人她平时也没什么事做,就只能听这些八卦打发时间了。
陶梦阮见宁阳郡主没有立刻往隔壁去看热闹,有些惊讶道:“你今日不去看热闹?”
宁阳郡主手托着下巴,看了陶梦阮一眼,道:“你如今身怀六甲,还是安安分分歇着,别出去乱跑好些,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后悔都来不及了!本郡主作为你的好姐妹,怎么能丢下你出去看热闹呢?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陶梦阮翻了个白眼,“谢谢你啊!”
宁阳郡主毫不客气的接受了,示意灵芝接着去盯着,接着跟陶梦阮说话。在太原时,她已经围观过许多次吴美人和月美人的交锋,月美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战斗力一点都不比吴美人差,倒是吴美人,长得美,又有才华,论出身更是远远地甩了月美人一大截,可除了那身份碾压,也没什么手段,跟了麟德帝时间长完全从优势变成了劣势,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宁阳郡主对吴美人没有多少好感,但相对来说,没什么心机的吴美人比起柔弱可欺的月美人还安全一些,她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没有那本事索性离月美人远些才好。
行宫比不得皇宫,宫殿的修建也没有那么恢弘,除了一座主殿,其他更像寻常人家的院子。麟德帝出巡带了豫妃和严妃,两个成年的皇子不在主殿住着,但年纪小的七公主九皇子再加上一个宁妃,主殿已经十分拥挤,所以位分低的吴美人和月美人就被安排到临近的院子当中。宁阳郡主是皇家郡主,比起寻常的臣子自然更得几分照顾,这个院子离麟德帝一家住的主殿也近一些,而挨着宁阳郡主的院子虽然也没有多好,但离主殿又更近了些。
这么会儿功夫,里面的行李什么的都安顿好了,跟着宁阳郡主的丫头婆子都出来给两人行礼,其中也包括陶梦阮带来的三个丫头和廖妈妈。许久没见,年纪小的小雪和小满眼里还蓄了些泪水,上前道:“奴婢见过大奶奶!”
陶梦阮摆摆手让她们都起来,简单问了两句她们的情况,便让她们先歇歇脚,晚些跟她回去。宁阳郡主见状哼了哼,道:“她们跟着我能受什么苦?我还会虐待她们不成?”
陶梦阮知道宁阳郡主的性格,也不担心她恼,笑道:“可不是嘛,你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母老虎啊!”
“……”宁阳郡主默默地转过头去,一点都不想理会陶梦阮。
司连瑾接到麟德帝提前送来的信,在运城会停留两天,后天早晨出发离开运城,这其中,自然是有明日赐宴的一项议程。麟德帝出巡只带了两个御厨,这一场御宴除了随行人员还要招待运城的一些官员和家眷,自然马虎不得,司连瑾提前就安排了人手在这边打下手。但皇帝用的东西哪能有半点疏忽,司连瑾早早地就将行宫的的人都安排妥当,临时找来的也都仔细的调查过,确定身家清白没有疑点才安排进来,这几天下来比起先前应对春汛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司连瑾跟赵益宣将行宫的防卫再次确认了一遍,才带着陶梦阮回到城里的府上,随便吃了些东西就没什么力气动弹了,躺在床上跟陶梦阮说话。
陶梦阮还有些不放心九皇子,道:“九皇子如何了?皇上有没有责骂他?”
司连瑾对于陶梦阮这么关心别人不怎么高兴,但毕竟是他们身边养了那么久的熊孩子,司连瑾也确实多关心了几分,撇撇嘴道:“九皇子是皇上亲生的,责骂几句也是关心他,你就不必操心他了,皇上赏了他一些太原的特产,没罚他什么。”
陶梦阮闻言便点点头,靠着司连瑾的胸膛没有再说话。这一次北巡可以说不怎么顺利,一路上出了许多事麟德帝多少都有些不痛快,她就怕麟德帝迁怒九皇子。虽然麟德帝不会真的怎么责罚九皇子,但她也看得出来,九皇子对麟德帝虽然敬畏多过亲近,但毕竟是生父,九皇子年纪又还小,若是受了委屈还要被父亲责罚,难免要伤心。
次日一早,陶梦阮就跟司连瑾一道到了行宫。司连瑾还有许多事情要跟麟德帝禀报,陶梦阮就直接去了宁阳郡主那里,顺便将宁阳郡主提了几回的苹果醋给她带去。
宁阳郡主喝过一次就喜欢上了这苹果醋,直接叫大丫头冲了两碗过来,一面喝一面同陶梦阮说话,两人在小院子里待到下午才去了宴会的地方。
麟德帝一行虽然是昨天才到,但宴会的事还是豫妃和严妃亲自操持的,虽然费神,但趁着还没回京,能在麟德帝面前刷一刷好感也是值得的。两人昨晚熬了大半夜,将宴会上面大大小小的事都安排妥当了,今日听着许多人恭维,脸上都是骄傲的笑容。
陶梦阮和宁阳郡主过来的时候,严妃和豫妃正招待着女宾们喝茶看表演。麟德帝说过不要铺张,两人也不敢请戏班弄歌舞什么的,表演的都是运城葛家的姑娘,虽然男子看不到吧,但至少可以给男子的母亲看,反正看上去气氛是十分不错的。
陶梦阮和宁阳郡主向严妃和豫妃行了礼,就寻了地方坐下,陶梦阮想起严妃格外的热情,还有些不适应,道:“郡主,严妃娘娘今日怎么了?平日对我也没有这么热情啊!”
宁阳郡主也注意到了,但昨日见到还是正常的,为什么今日就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她也想不出来,摇摇头道:“我哪里知道啊!”
陶梦阮也没指望宁阳郡主能知道什么,宁阳郡主这样说便罢了,道:“怎么今日不见吴美人和月美人?莫非昨日事情闹大了,让皇上禁足了?”陶梦阮昨天离开时,月美人那边请的太医才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这个啊!”宁阳郡主撇撇嘴,“吴美人跟月美人争那个院子,不小心将月美人推倒了,月美人当时就昏迷过去了,后来太医过去诊脉,说是月美人有了身孕,因为舟车劳顿,这才一下子昏倒了,只要喝些药静养一番就没有大碍。月美人有了身孕是大事,太医自然是要上报皇伯父的,皇伯父问了前因后果之后,就将月美人挪到安静的海棠苑休养去了,而吴美人,就罚她禁足,如今就在那院子里抄写经书。”
“……”
“太医说月美人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所以皇伯父才会这么生气,只是她毕竟有孕,所以只是让她静养着,不要出来走动。”宁阳郡主又补充了一句,“两个人一个静养,一个禁足,所以今日都没有出来。”
陶梦阮点了点头,想起出嫁之前葛氏对她说过的,千万别以为男子好糊弄,就随意在后院里面使手段,做妻子的,一肚子的心眼还不如坦率些有什么说什么。想想也是,官场上面就少不了各种心机手段,比起后宫内宅来也是一点不差的,不是说女子比男子要笨,只是后院里面呆久了,难免眼光就局限在那方寸之地,一点小心思哪能真瞒得过去。
内宅当中尚且如此,当皇帝的还能看不明白妃嫔们争宠的小手段?月美人瞒着有孕的消息,大约是想着如今正是往京城赶的时候,就算麟德帝在外面呆的久了,就算知道她有了身孕也不可能因为她而留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将她留在太原,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接回去。但历来君王薄情,月美人有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护着,这一留,慌上能不能记得她都不好说,就瞒下了有孕的消息跟着上路。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吴美人有点脑子,再说些什么话踩上几脚,麟德帝便是心疼孩子也多少会责怪月美人瞒着有孕的事,被罚也是必然的。而作为闯祸的吴美人,罚个禁足抄写经书什么,也实在不算什么重罚,将月美人原先的院子给了吴美人,多少也有警告月美人的意思。
“哎,你说,皇伯父会将月美人留在运城吗?”宁阳郡主见陶梦阮若有所思的样子,戳了戳她的胳膊道,“还不到三个月呢,许多人家若是在外面遇到了这种事,大多也是会置个宅子暂且住一段时间,至少等三个月之后稳定下来再接回去吧!”
“皇上的心思谁敢乱猜啊!不过我知道,夫君是绝对不会接手这么个麻烦的。”陶梦阮不怎么关心两个皇妃的未来,捧了个苹果把玩,随口答道。麟德帝若是将月美人留下,虽然是留在行宫这边吧,但司连瑾作为目前河北最高的官员,许多事情也要他操心,至少等满了三个月安排人手将月美人送回这件事得管。但这种事办好了人家不会感激,办不好了,谁都要找麻烦,不说司连瑾,就是陶梦阮都不会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宁阳郡主赞同的点点头,道:“你说的是,而且都到了这里了,皇伯父可不是那般心软的人,这回月美人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陶梦阮赞同的点点头,宫里人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多做多错。麟德帝年纪还不大,子女也不少,月美人肚子里的这一个分量实在没有那么重。然而,严妃和豫妃都还没有子嗣,宁妃如今正怀着身孕,不管哪一个,对月美人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多少善意,若是月美人顺势留在太原,还有可能平安生下孩子,至于将来,虽然这个孩子没有那么重要,但毕竟是亲生的,肯定是要接回去的。但瞒着消息跟了来,别说从太原到京城,从运城到京城都不近呢,路上发生什么事谁能说得准,要是再出些事情,麟德帝必定会厌弃了月美人。
两个位份不高的妃嫔没来,根本没有激起半点火花,不是随行的连皇上新添了这么两个美人都不知道。只是在宴会上也发生了一些比较大的事,麟德帝道陶梦阮救助照顾九皇子有功,答应了九皇子认陶梦阮做姐姐的请求,还封了个义安县主的封号,只是如今出巡在外一切从简,等回到京城再正式宣圣旨和册书。
陶梦阮和宁阳郡主都惊讶了一回,虽说是九皇子的姐姐,但有了封号就不同了,相当于麟德帝认了这么个干女儿,而这个缘由自然不仅仅是陶梦阮救了九皇子这一个。
先是窥破了河北河防的秘密,接下来的差事一件件都办得妥当,麟德帝一直在考虑怎么奖赏司连瑾一番。只是靖国公府地位本来就显赫,司连瑾尚年轻,他奖赏太多对司连瑾的将来不算是什么好事,这一来这奖赏就不太好办了。这个时候九皇子提出要认陶梦阮做姐姐,麟德帝第一反应是胡闹,但细细一想,陶梦阮确实对九皇子有救命之恩,更有这么长时间的照拂之情,而陶梦阮是司连瑾的妻子,赏了陶梦阮,跟赏司连瑾自然也是一样的,当下就同意了就皇子的这个提议,这才有了义安县主这个封号。
没有人体会陶梦阮的惊讶,宴会过后,次日一早麟德帝就带着庞大的队伍启程往京城去了,就是身体还没有恢复的月美人,也坐着马车,顺利的启程离开了运城。而司连瑾,虽然赈灾和修复河堤的事都已经基本完成了,但还有许多后续工作要做,尤其河北的官员前后下去了不少,就算司连瑾不可能长期在这个位置上待着,也得等新的河北巡抚到任之后,才能离开。
司连瑾对于在河北多待一段时间没有什么意见,就算为了陶梦阮和孩子,他也没打算这么早跟着回京去,如今这样虽然事务繁杂了些,但也能应付得来,等这些事情安排妥当,新的官员完成交接,他们孩子应该也出生了,到时正好一起回京。
送走了麟德帝一行人,陶梦阮有些忐忑的跟司连瑾提起封号的事。她并不希望跟皇家扯上什么关系,更不太明白麟德帝的心思,生怕麟德帝对司连瑾起了什么疑心。司连瑾闻言倒是笑了,道:“姑祖母是皇上的母亲,皇家的公主皇子们跟我们兄弟也是表哥表弟的叫,九皇子认你做姐姐也没有什么。”
“是吗?”陶梦阮觉得皇家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吧。
司连瑾拂开陶梦阮微微皱起的眉头,道:“你不用想太多,皇上这样安排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臣子的女儿封县主跟宗室女子不同,宗室女子那是象征血脉,若是亲王庶女、郡王嫡女,也就是叫着好听罢了,但作为外姓的,要么有功,要么于皇室有恩,不是真正的宗室女,地位去更加不同些。皇上封你为郡主,一来是你对九皇子有恩,二来,也算估计也算是给我的奖赏,毕竟靖国公府的地位摆在那里,从靖国公这一层来说,皇上并不希望招来其他的麻烦。”
陶梦阮闻言微微皱眉,皇家对靖国公和越国公两家,似乎是格外的信任,这一点,从两家世子都自小养在宫中就能看得出来。司连瑾也提过,他自小就跟太子一起读书习武,赵益宣虽然没有同他一起,也是在由麟德帝信任的兄弟颂王亲自教导的,而宁阳郡主也提到过,前世赵益宣死得早,接着做了越国公世子的却不是顺着下来的赵益安,而是越国公的幼子,比赵益宣小了将近二十岁的赵益名,也是越国公夫人所出,赵锦竹书信中提到,那孩子还安安分分的在妈妈肚子里待着呢!
司连瑾见陶梦阮疑惑,勾了勾她的鼻尖,道:“你想知道什么,我直接对你说就是,不要这样费神。”
“嗯,那你说啊!”陶梦阮挪了挪身子,靠着柔软的靠枕坐下,等着司连瑾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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