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慢慢抬起头,漆黑的长袍无风自动,发出猎猎的声响。
“就凭你们几个,能困得住我么?”他身后的长发四散开,每一根发丝都好似要燃烧起来。
“我们是拦不住你,我们也没有想要拦你。”太宰淡淡道。
王夫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绷紧的肩膀忽然松懈下来,张扬的气势瞬间消散。
是啊,他在做那些事之前,从来就没想过万一事发就逃走,逃走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原来你们今天的争吵都是假的。”王夫盘腿席地而坐,一副要好好唠家常的模样。
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就无所谓再卖什么关子了,王夫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设下的圈套,他们同样也有许多事想知道、
孙二丫道:“今天在养泉宫时,我们确实是觉得太子太冷血太过分了,当时的争执是真的,但是回到十尾宫后我们很快就和解了。”
“这么说,我方才听到和看到的都是幻象?”王夫看起来倒还十分镇定。
风十里从袖中抖落出一个小纸人,上面还贴着一张画的密密麻麻的符纸,笑道:“呐,没想到从前当道士时学到的一些小把戏还派上了用场,不过比起父亲您那一屋子的模型和玩偶还是差远了。”
王夫冷笑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赵一钱从太子身后冒出来,插了一“刀”:“可你还不是上了这所谓小把戏的当?哼,我们可没有上你的当!”
王夫装作没有听到,立刻转移了话题:“若我今天沉住气,你们的计划是不是就会落空?唉,其实只肖等你们走了,我的计划反而能照常进行,接着我再追出去……阴山天狗家的那个假人未必是我的对手。”
“你没法沉住气的。”太子浅笑道,“因为你偷听到的那些话,没一句都是专门说给你听的。那只小兔子虽然鼻子异乎寻常的灵敏,但是脑子却笨的很……”
小下巴在后面不满地嚷嚷了一声,太子将她的小脑袋按回去,又继续说道:“肖蝴蝶在井水中泡了那么久,即便原本沾染了你的气息,也早都没了,我们只是在激你出手。”
王夫回忆了一下,自己可不就是在听到太子那两句耳语后就着急起来了么。
“原来你早就发现我在你们身后偷听了,往我还自鸣得意了许久,真是可笑。”王夫自嘲一笑,“可我不明白,小蝴蝶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凶手是谁,而几乎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能证实我伤重到动弹都难,一点破绽都没有,无论怎么看都会先将我排除出去,你们怎么仍在怀疑我了呢?”
养泉宫西院出事后,太子等人虽然的确怀疑那是王夫的苦肉计,可是确实也都对他的伤势并没有怀疑,因为太宰当时在场,那么多太医,根本不能做到集体撒谎而不被看穿。
他们也只当王夫的苦肉计一种让太宰和女帝心软的示弱手段,想让她们看在他已经成了个废人的份上,将他当年犯下的过错慢慢放下。
所以一开始寻找肖蝴蝶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怀疑到王夫头上去,即便最后锁定了肖蝴蝶在灵镜前遇袭,甚至将她从井中捞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怀疑王夫。
“你在肖蝴蝶即将醒来的时候悄悄移到我们身后,一是为了偷听我们说话,二是为了捏住我的性命,以防肖蝴蝶当场指认你吧?”
王夫点点头:“没错,所以我才十分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当时就怀疑了我,并且迅速设下圈套,我错过什么线索了吗?”
太子笑道:“这要多亏了赵一钱。”
赵一钱忙接口道:“可不是,你只是用太子的性命威胁肖蝴蝶不能开口指认,可这世上能传递信息的方法有许多种,即便阿净叔父没能让小蝴蝶醒来,我们也已经知道了凶手就是你。”
这下就连阿净和太宰夫妻也好奇起来,他们只是听太子说已经有了切实的证据,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现在在听赵一钱一说更是勾起了所有的疑惑。
肖蝴蝶被捞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场,可他们怎么想也不觉得当时有什么能用的线索。
赵一钱从怀掏出曾被肖蝴蝶捏在手上的那两张纸牌:“呐,小蝴蝶在临死前就已经想办法给我们留了信息。”
王夫瞄了眼上面的图案,饶有兴趣地说道:“这不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鬼’牌吗?”
赵一钱道:“没错,这两张牌在我家乡的牌戏里被称为‘鬼’,但它们还有两个名字,有些时候,它们被叫做‘小丑’,而有些时候,它们被叫做‘大王’‘小王’,当时不管大王还是小王,它们都是‘王’。”
“而肖蝴蝶在王宫中能接触到的,唯一跟‘王’有关的,就是你,王夫大人!”
“其实当时我一时紧张,已经露了个破绽,好在除了我们自己外并没有人发现。”
“破绽?”王夫想了想,似乎猜到了,“你是说你后来又往小蝴蝶手里塞了一沓这种纸牌,而我听太子的描述来看,这牌戏似乎不只有这两张牌。”
“没错。”赵一钱接着道,“一副牌一共五十四张,可以多但却不能少,缺一张很多牌戏就玩儿不成了,按理说它都应该是成套出现的,所以当我们发现在小蝴蝶身上只有这两张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你就是杀害小蝴蝶的凶手,但我们当时也很怕你发现这个蹊跷。”
王夫苦笑道:“那你们真是多虑了,当时那种环境下,我还真想不了那么多。”
“肖蝴蝶不仅告诉了我们谁是杀害她的凶手,还告诉了我们关于焦太医之死的线索,通过线索,我们找到了凶手杀害焦太医的动机,于是也就明白了凶手是谁。”
太宰和风十里一惊,这件事他们倒还真不知道。
太宰在短暂地诧异过后就震惊地看向王夫,显然从太子的话中听出了王夫就是杀害焦太医的凶手。
“焦太医?”王夫微微一挑眉,“所以你们又骗了我一件事,那张药方根本就不是给小蝴蝶治病的药方,而是我的药方,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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