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钱将身边能抓到的东西都砸向道士、陈好宅和青丘太子,又试图抱起孙二丫,奈何试了几次也没抱动,便昂头朝院外喊道:“来人啊!帮忙去叫大夫啊!救救我家二丫啊!”
青丘太子走上前,探探孙二丫的脉息,道:“你冷静些,你老婆没事。”
赵一钱自顾自朝外嘶喊着,根本听不进去。
青丘太子叹了口气,抡圆了胳膊响亮地扇了赵一钱一巴掌,温言道:“她只是昏睡过去了,并无大碍。”
赵一钱忙捧着孙二丫的脸细细观察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仰头问道:“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她怎么就忽然昏睡过去了呢?”
“这事儿我们以后再说。”青丘太子嫌恶地甩着手说,“你先将这满脸的眼泪鼻涕擦了,恶心死了!”
道士见没人注意他,偷偷拾回利剑,再次向陈好宅刺去。
青丘太子回身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骂道:“你这蠢货!本大爷说了不能杀他!”
赵一钱不解地看向青丘太子。
青丘太子道:“世上长相相似的人的确不少,但真的有这样完全一样的人吗?”
赵一钱瞪大了眼:“你是说,这个怪物就是陈大哥?”
“不,现在在我们面前的的确是陈好宅,准确来说,他既是陈好宅,也是陈好柴。本大爷若猜的没错,所谓‘陈好宅’应该是陈好柴某个已故兄弟生成的怨灵吧?”
陈好宅冷笑道:“果然瞒不过你这样的大妖怪,不错,我的确是怨灵。”
穷苦人家的所谓“几代单传”,不过是因生活所迫,只能养得活一个罢了。孩子生下来,只不过靠家中大人省出一口饭来供他苟活,小孩子的命,有时还不如家中的牲畜珍贵。
大舌乚火屯的陈家就是这样的人家,他们祖祖辈辈砍柴为生,已经穷了好几代,偏生上一辈的陈氏夫妇产下的是一对双胞胎。
保证一个男孩健康长大已是万难,更何况是两个。不得已之下,陈氏夫妻只好将双胞胎中稍显弱小的长子,送给了镇中一家无子的商户,这长子便是陈好宅。
“你出生时身体较弱,伯父伯母将你送给商户,也是一片爱子之心,你又为何会成了怨灵?”赵一钱问道。
陈好宅长叹一口气,道:“我之怨,并非怨父母,而是怨贫穷,怨人心。”
那商户成家多年一无所出,眼看着老妻弱妾一天天老去,担忧膝下凄凉将来无人侍奉养老,这才收养的陈好宅。
一开始,商户家对陈好宅也是视若己出,照顾得十分精心,但没多久商户的一个妾居然就有了身孕,偏巧生下来的也是个男丁。
接下来的几年,商户的妾氏陆续有了身孕,很快商户便儿女双全,膝下堂前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商户虽有些家底,但到底不丰,他担忧这个名义上的长子将来分薄了他亲生儿子们家产,所以打第一个儿子降生起,陈好宅这个养子在商户眼中便成了碍眼的存在。
从那以后,年幼的陈好宅便再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不仅如此,还没桌腿高的他还要承担家中的部分家务。
丁点大的孩子能做得了什么家务,很快陈好宅便被商户一家虐待至死。
“如果我亲生父母有钱,就不会将我送人,如果那商户家足够富贵,就不会那样虐待我,这一切都是缺少银钱的缘故,所以我要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金子、银子、珠宝堆成山的富贵!”
“我每每挨打是这样渴望着,我奄奄一息时也这样渴望着,直到我死了,我还是这样渴望着。”
“直到我发现我的意识一直没有消散,所有人都看不到我,我却能看得到他们。我在镇子里飘荡了许多年,见多了人间喜怒哀乐,在我看来这些归根究底都来自人们的贪婪和欲望。”
“这些贪婪和欲望,统统都与钱财相关。”
青丘太子道:“所以你在人间飘荡多年,并没有了却心愿安心投胎,对金钱的执念反而越来越深,于是成了怨灵?”
“没错。”陈好宅道,“我顺着血缘的吸引,找到了我的双生弟弟陈好柴,他的身体对于我来说是最完美不过的容器。”
“有了身体后,我发现我有了点石成金的能力,我终于有了大把大把的钱财,我在这阵子外拥有了豪宅三千,如云的美妾……”
“你放屁!你根本就不会点石成金!”道士破口大骂起来,飘逸淡然的气质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估计青丘太子,他此刻恐怕早已扑过去要掐死陈好宅了。
“你那只是蒙骗人的幻术,掌门说过,不论是道,还是妖,或是魔,起术法都脱不开天地运行基本的原理,石头只能变成木,变成沙,变成土壤、变成花草,绝不可能变成高于它的物什,比如金,比如珠宝,比如大的活物。”
“你所谓的点石成金,不过是强行引出集中石中精华,维持不过一天变金之石就会化为尘土。”
陈好宅鄙夷道:“你现在说的头头是道,当时还不是被我变出的金子迷了眼?”
道士眼神闪烁,说不出话来。
赵一钱白了道士一眼,不过现在还不是扒皮道士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解救陈好柴为先。
“你说你附身了陈大哥,可我遇见他时,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岳父和二丫也都没有提及你的存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我附身在陈好柴身上的时间还不能太久,当我刚开始能长久占据这具身体时……”陈好宅看了孙二丫一眼,“玲珑心降生了。”
青丘太子垂下眼。
陈好宅继续道:“玲珑心千年降生一次,这次偏巧就降生在我所在的地方,而且还是个区区凡人。我当时欣喜若狂,有了玲珑心,我的点石成金术就可大成了!”
“你那根本就不是点石成金!就是骗人的幻术!幻术!”道士立刻反驳道。
陈好宅眼神变得狂热,显得他布满黑纹的脸格外狰狞,“只能维持一夜的那是幻术,若是我变得金子在十年后、五十年后、百年后才会化为尘土呢?谁还会在乎?那种情况下,幻术就不再是幻术!”
“那就是真正的点石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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