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请月抬头看了说话的女子一眼,目光一凝,又听见另一个女子开口:“娇姐姐一直守着你表哥?那不是也守着那个死人?”
之前说话的那个叫阿月的女子狠狠的握着手里的团扇,愤愤的开口:“可不是嘛,晦气死了,劝她也不听,就这么傻傻的陪着表哥,我娘当初是不打算让她嫁给表哥的,可她偏偏宁愿为妾也要死皮赖脸的嫁进宁家,如今好不容易熬死了那个女人,哪想到那个女人还留下了一个小畜生,嫡长子!这以后我姐姐哪怕被扶正了,生了儿子也失了个嫡长子的地位!”
商请月眸子一冷!
眼前的女子,名为陆月,而她口中的姐姐则是叫陆娇,是宁北候世子宁锦墨的妾室。
上辈子她嫁给宁锦墨的时候,没少跟陆娇打交道,那时,她是世子夫人,住在世子府,而陆娇,是世子侧室却被安置在世子府外的一处院子里,不得宁锦墨所喜。
可陆娇此人的心机与隐忍是商请月所佩服的,每日的晨昏定省她从不落下,哪怕她很少见她,她也不曾少过一日。
以至于后来,她连命都丢在她的手里了才发觉,她的手段是多么的高明。
再没心思挑选扇子,商请月随意挑了一把便打道回府。
直到回了她的闺房,她的脑子里依旧回荡着陆月说的那些话。
那个被宁锦墨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竟是在昨日去世的吗?
宁锦墨还在守着她,那么,她生下的宁景,此刻谁在照顾?
一想到那个笑起来有两个大大酒窝的孩子此刻无人照顾,商请月心里一阵揪疼。
那个孩子,甜甜的唤她娘亲,软软的抱着她睡觉,懒懒的靠着她念书,委屈的跟她撒娇,促狭的告他爹爹的状……
这辈子,她是不会再嫁给宁锦墨了,只是,那个孩子今后会遇见一个什么样的继母?
即便宁锦墨不娶,陆娇的存在对宁景也是一大祸害!
那个女人……
商请月苦笑,除非这辈子她跟陈少游顺顺利利的在一起,当上尚书夫人或是丞相夫人坐上比陆娇还高的位置,否则,陆娇此人,单以宁北候世子侧室的名头,她就动不了她。
这天,下着大雨,商请月跟着绣娘绣着花,那花是绣在一件小衣服上的,这样的衣服,她做了好几件。
前几日,一向沉默寡言的管家寻了商请月,说道:“过几日内人就要临盆,听说小姐绣工好,不知可否请小姐给我那未出生的孩子做几件小衣服?”
商请月先是一愣,对于王管家这突然的请求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过在看到那一双诚恳及期待的眸子时,她欣然的便应下了。
王管家松了一口气,看她的目光竟有着些许的疼爱,她又是一愣,再看去,王管家却早已恢复了以往的垂眸沉默。
“小姐,老爷来了。”
商请月抬头,放下手里的针线,看着风风火火的商谨言,问道:“爹爹,你不是去看鸟儿胡同在建的私塾么,怎么才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
“凝宝儿……凝宝儿,我跟你说,你看上的那个陈少游中了探花了!”
商谨言兴奋的样子,让伺候在一旁的蝶儿跟沁儿忍不住好笑,就连见他来了就一直无措的绣娘都忍俊不禁。
商请月难得的没有笑,只是垂了眸子,她终是害他失了状元。
商谨言悄悄的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开心,他脸一沉,挥退了几个下人,他认真的道:“凝宝,那个陈少游是不是没打算娶你?”
商请月闻言,莫名其妙的看了商谨言一眼,她何时说过陈少游打算娶她?
就算商谨言那日之后去查了那日之事,也不能表明陈少游说过要娶她吧?
“爹爹,你说的什么啊?”
“那日,你虽只脱了一件外衫,可终归还是被他看了去,怎么着他也得娶你!”商谨言眯起眼,“前段时日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全是他与一女子白日宣淫的谣言,若非我暗中压制,此刻恐怕谣言还不停歇,如今他中了探花就敢不娶你,这是过河拆桥!”
商请月好笑又心酸,“爹爹,那日他便对我说清楚了,不会娶我,我与他不过是……不过是一场误会。”
商谨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说误会?”
商请月有些心虚,还是硬着头皮点头。
“那媚药可是你自己服用的!那陈少游的床可是你自己爬上去的!你说,这是误会?”
商请月一个激灵,猛地看向商谨言,脸红到了脖子根。
商谨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一切,你以为我不知道?”
“爹爹……是女儿错了。”商请月羞愧的埋着头,半响只说出这么句话来。
商谨言看她这个样子,好一通无奈,“这次便算了,但万万不准有下次!”
商请月点头如蒜。
“你既然那么欢喜陈少游,那咱就找个媒人去说说?可不能迟了,好多人榜下捉婿呢。”
听到这话,商请月又是感动,又是难过。
士农工商。
商为最下品,但凡有些许功名的人都不会看上商贾之女,何况是探花郎。
榜下捉婿的大有达官贵人,她一个小小的商家女,怎么可能与那些贵人争?
即便他不嫌弃商人,也不可能会娶她。
当日,他说得足够明白。
她想的这一切,商谨言又怎会不知道?
他缓缓一笑,那笑格外的……狡猾,他说:“凝宝,那个陈少游才十八岁,若他足够聪明、足够有上位的野心,想来也未必急着在这个时候成家。”
商请月微微想了想商谨言的话,片刻后恍然,陈少游此刻虽是探花郎,可今科的三甲皆是年轻未成家的少年,他的上边还有状元、榜眼两个足够优秀的人等着被人捉婿,想来就算有人有意捉他为婿,那些人的官职定也不太高。
若他真有心找个有助力的妻室外家,那便不会如此匆匆的便定下亲事,至少也要有一番作为后再行选择。
若他无意借妻室外家之势上位,那么,他定也不会在刚入朝堂的时候定亲事。
无论哪一种,对商请月而言,此刻都是一个算的上不错的消息。
她自嘲的想,至少,能晚点听见他成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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