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样?”冷峻有些生气,又不忍对妹妹发火。
倾念看的出哥哥的心情,知道他不喜欢沈玉,也知道哥哥不想让她在这儿守着沈玉,便退了一步说道:“我只是想,调动一些人过来,在医院里保护沈玉,别让那些仇家再来医院伤害她。我们既然救了她,就救人救到底吧。等她醒过来,我们再把保护的人扯了,到时候她安全与否,或者她的生死,我们都不管了,可以吗哥?就看在至少我们曾姐妹一场的份上,你答应我吧。”
冷峻正犹豫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答应她吧,别让这傻丫头为难。”
两人一同循声望去,黎业尊站在走廊尽头,样子看上去还有些疲惫。
“答应她吧,峻。你自己的妹妹,她的性格你该比我了解的,就算你不让她做,她也会想起他办法,何必让她那么辛苦呢。”
黎业尊的话,让冷峻的犹豫变成了从容。
没错,业尊说的对,冰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善良,干净,聪明,执着,却也有着自己的一点点小倔强。
是的,何苦让她为难呢。这么一想,冷峻也让步了,无奈的说道:“好吧,哥哥答应你,现在就调一些人手过来保护她,但只限于保护到她醒来为止,之后再有什么事,说什么我也不会再管了。”
“嗯,我懂的哥,谢谢你。”
冷峻抚摸着倾念的头,苦笑道:“傻丫头,跟哥哥还要说谢谢吗?”
然后,冷峻迎着黎业尊走过去,拍了拍黎业尊的肩膀,他的意思黎业尊心里清楚,冷峻是在告诉他,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去争取,去抓紧。
“我出去打个电话叫人过来,你先陪陪冰儿。”
说完径直走出走廊,留下倾念和黎业尊互相对望着。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就那么默默看着对方,谁也不上前,谁也不说话。
良久……
良久。
终于,黎业尊缓步走到倾念身边,像是从不曾远离过一般,温柔的对倾念说:“宝贝儿,我好想你,这几年,你知不知道我过得有多辛苦,有多痛。”
当年黎业尊与凌启宁的假戏,以及黎业尊离开她的原因,冷峻都已经告诉了她。
那些真想早已被倾念所知晓,此时此刻,与他离得如此近,倾念感觉心口有种灼烧的感觉,很痛很痛。那种痛,像是被埋葬已久的东西,忽然要破土而出。
黎业尊温柔的笑着,不再似从前那样冷傲不羁,他说:“还记得几年前我们在美国吗?那时候,你对我说,你说以后你要常笑一笑,无论是认识的也好,不认识的也好,因为笑容会给人力量,还能增加人的运气。我真的按照你说的去做了,从这次醒来之后,我变得爱笑,变得对人温和。果然,笑容让我的生活改变了很多,也给我增加了运气,它让我有勇气再次追求你,让我有幸还能再去陪伴我深爱的女人,去照顾她,保护她。”
倾念静静的听着,心,越来越痛。
曾几何时,他们是那么的相爱,那么的痴迷于对方。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对彼此许下过山盟海誓,地老天荒。
然而,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是启安的未亡人,她还有与启安的两个孩子要抚养成人。
一切都不再是从前了,回不去了。
“业尊,对不起……”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除了对不起,倾念着实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你&……不肯原谅我吗?”黎业尊那双如雄鹰般桀骜的双眼渐渐黯淡无光。
“对不起,我已经不爱你了,我……我忘不了启安。”
说罢,倾念迅速转身离去。
她的心,在转身的刹那,如同万剑刺穿,痛得几乎就要不能呼吸。
倾念知道,那痛,是爱。
可是,世事变迁,一切都回不去原点了。
快步离开医院,离开黎业尊的视线。
倾念害怕再晚一秒钟离开,就会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不,不可以的,那样对启安太不公平。
她不能,也不想那么做。失落的目送倾念孤单的背影远去,黎业尊的心里无比悲凉。
这个女人,既是他此生不顾一切深爱着的女人,又是他小时候弄丢的冰儿。
两种感情隔空交织在一起,越缠越紧,越缠越乱。是上天的旨意吗?让他们少年时走散,多年后又重聚。
虽然爱情上演了一段又一段被悲伤的往事,可是,爱就是爱。
那种执着、炽热的爱,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泯灭的,只能随着时光的流逝愈加深厚。
倾念已经走出医院,黎业尊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时,冷峻从医院走廊的拐角处走过来。
刚刚的一切冷峻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稳稳的拍了一下黎业尊的肩膀,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业尊,冰儿还无法接受启安的死,虽然她嘴上不说,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可她心中的痛却丝毫没有减少。她不说,只是不希望我难过自责,于是将所有痛苦一个人扛着。但是,你爱他,就放手去追吧,从前是我的糊涂铸成了大错,害死了启安,如今,我不希望再让冰儿伤心难过。其实,她心里是有你的,只是被她小心翼翼的隐藏了起来,连她自己都还没发觉而已。”
黎业尊看了看冷峻,目光中有着不确定的欣喜。
真的吗?
峻说的是真的吗?
倾念心里真的有着他的一席之地吗……
想着想着,黎业尊脱口而出:“峻,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倾念的心里,真的还有我,和我们的爱情吗?”
“是的。”冷峻郑重的点点头:“我很确信冰儿心里还有你,如果爱,就去试着重新温暖她的心吧,虽然这可能是一条很难走的路,但是有爱,任何事都会迎刃而解的。”
“嗯,我懂了。”
听了冷峻的一席话语,黎业尊豁然开朗,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路上光明一片。
似乎幸福就在不远的地方,触手可及,只要勇敢的去追求,迎着阳光走下去,爱情,必定会如期而至。
倾念离开医院,独自去了凌启安长眠的公墓。
坐在公墓边,心如刀割。
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坐着,陪在凌启安身边。
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也不必做,倾念相信启安能感受到她的心。
时间像是静止了,仿佛启安就坐在身边,与她背靠着背,温暖一如从前。
倾念仿佛听到启安在对她说:“小念,别再自己熬下去了,业尊很爱你,回到他身边吧。呐,仔细感受一下你的内心,其实你心里还有业尊的位置。”
“启安……启安……”
倾念喃喃的低语着,叫着凌启安的名字。
是的,心底的最深处,还有着业尊的位置,只不过这些年被她巧妙的藏了起来,不去触碰,就当没有发生过那段铭心刻骨的爱情。
然而,一旦回忆起,曾经的美好记忆便如洪水倾泻而来,让人快要窒息。
没错,还是有他的。
不然,怎么会将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记得那么清楚。
甚至连业尊的每一个冷酷笑容,每一个桀骜不驯的目光,每一个隐忍皱眉的模样都如同昨日所见般清晰无比。
可是,倾念却只想逃离……
她无法面对业尊这份执着、深沉的爱。
结果,倾念真的选择了逃离。
凌家别墅,诺大空旷的卧室里,倾念没有开灯。
屋子里除了窗帘处透进来一点儿微弱的清幽月光,便再没有任何光亮。
妆台下,压着一张飞往澳大利亚的机票。
曾经,启安说,想跟着她一起环游世界,从澳大利亚出发,走遍每一个美好的城市。
“启安,我会替你完成心愿,明天,我们就去澳大利亚,好不好。”
对着空气悲凉的自言自语,假装启安还在。
逃离,远远的逃离这个多情之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逃离这个多伤感的地方。
第二天,倾念在踏上飞往澳大利亚的航班之前,给哥哥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了冷峻自己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去替启安完成他生前的心愿,替他去走遍他还未来得及走的地方,看遍他还未来得及看的所有风光。
冷峻没有说什么,并没有阻止倾念。
只是在电话里,轻轻的对倾念说:“保重,你放心,糖心儿和糖果儿我会照顾好,散散心,等一切都过去了,你就回来。”
倾念只是在电话“嗯”了一声,眼中含着泪。
她并没有与黎业尊告别,倾念知道业尊对她的思念和爱,只是,那些往事已成过去,终究是不可能的了,何苦拖着他不幸福呢。
也许,倾念离开一段时间,黎业尊也就会渐渐的淡忘了她,淡忘了那曾经热烈的爱。
走吧,没有什么再留恋的,也没有什么是需要继续缅怀的。
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飞机缓缓起飞,迎着夺目的阳光,穿过层层厚重的云朵,渐渐升到高空。
倾念戴上耳机,放着一段温柔的音乐。
心想,就这样吧,这样也好。
没有人来打扰她的世界,她也不会打扰别人的世界,让一切默默的来,默默的去。
就让她静静的享受与梦中的启安相聚的日子吧。
至于糖心儿和糖果儿,有哥哥在,想必两个孩子一定会生活得很好很快乐,对于孩子们,倾念只有想念,没有担忧。
黎业尊找遍了大街小巷,找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然而都不见倾念的踪迹。
迫不得已之下,黎业尊找到了冷峻询问倾念的去处。
“我也不知道冰儿现在在哪里,或许在美国,也或许在爱尔兰,或者是不丹……”
冷峻的回答令黎业尊很是无语,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她在哪?
“你是她的哥哥,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哪里呢?一个女人只身在各个国家之间流连,难道你都不担心吗?”
黎业尊所说的,冷峻何尝不明白。
要说担心,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担心冰儿的安危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冰儿的心伤需要时间去冲淡,需要她用自己的方式去抚平,难道要让他这个做哥哥的眼睁睁看着妹妹伤心痛苦,而去阻止她自我疗伤的方式吗。
不,绝不是这样的。
最终,冷峻只对黎业尊说了一句:“我相信冰儿。”
是的,相信。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相信,包含了多么深沉的关爱和心疼。
“峻,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倾念消失的这一段时间里,我快要疯了,每一分钟,甚至是每一秒钟我都在想念她,在想她过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总之她的一切我都万分惦念。”
黎业尊说得恳切,他是认真的,没有倾念的日子里,黎业尊真的快要疯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感到抓狂。
曾经一个那么高傲、冷酷又桀骜不驯的男人,如今,只因倾念的故意躲起来而急的快要发疯。
“业尊。”冷峻淡然的打断了黎业尊的话,“不要去找了,给冰儿些时间,让她自己好好的、慢慢的想清楚。现在就算你找到她了,她也一定不会跟你回来,然后下一秒,她又会躲起来,而且躲得更深更远,这样追逐下去,一辈子都没有尽头。”
冷峻的话黎业尊何尝不清楚,倾念是个倔强的女子,她的心思黎业尊懂得,倘若是倾念觉得不可以的事情,任谁都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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