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生,你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女声让顾墨生身后的余安暖蓦地一愣,红润的小脸上神情有些错愕。
女人?
顾墨生这里有女人?
还没见到人她就有些自我安慰,想着会不会是顾墨生的亲戚之类的,毕竟叫得那么亲密。
然,当她看到女人的面容时,面上维持的笑都一点点皲裂。
只见,门口一个身形娇小面容精致的女人探头出来,典型的迷人桃花眼,是她特有的标志。
从小到大,特有的标志。
是她认识她以来,从没有改变的标志。
温以蓝。
“墨生,你这次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温以蓝站在顾墨生的面前,神态自然的伸手去解他的领带,见男人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她的唇角微不可见的轻勾。
将领带拿在手里,她微微侧头像是才发现余安暖一般,诧异道,“墨生,这位是?”
顾墨生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背对余安暖的神情有些淡漠睨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女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奶奶说你今天回来,所以我就回来给你做饭呀。”温以蓝眸色微闪,说出的话耐人寻味,却也没有再追问顾墨生身后的人是谁。
闻言,顾墨生淡淡的“嗯”了一声。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全然一副当余安暖不存在的模样。
余安暖神色不明的望着一副俨然似情侣的两人,唇角牵出一抹讥讽,脸色也愈发的淡漠起来。
温以蓝。
说起来也巧,她与顾墨生也算青梅竹马的关系,只是那时候她每天追着顾墨生跑,温以蓝很少能和他在一起。
却没想到,现在他们居然在一起,甚至似乎还住在一起?
对于温以蓝,余安暖从来都不喜欢她,可能是因为年少时她也对顾墨生百般纠缠的缘故。
即便是现在,她看到她也没有丝毫好感!
她知道她刚刚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也知道她绝对早就认出她来了,只不过她装作不认识罢了。
“顾墨生,难道你就这么让我站在外面吗?”夜晚的风儿意外的喧嚣,甚至都吹到心里面,余安暖冷着声调开腔。
闻言,还没等顾墨生开腔,温以蓝就满脸难以置信越过身前的男人指着余安暖道,“这是安暖吧?”
“安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说着也不等她反应,伸手就拉起她的手臂,对着神色淡漠到极致的顾墨生说着,“墨生,你什么时候和安暖遇到的,今天是让安暖来这里暂住一晚吗?”
睨着女人的动作,顾墨生涔薄的唇瓣紧抿,轻瞥过面无表情的余安暖,薄唇微张——
“我不是暂住,从今以后我都住这里了!”
然,他还没开口,耳畔蓦地传来余安暖清冷的嗓音,挣脱温以蓝的手拎过顾墨生脚边的行李箱,径直走进家门。
仿佛,这里就是她家一般。
看着眼前人儿的背影,顾墨生扯了嘴角,漆黑的眼眸里流窜着复杂的情绪,并没有做声抬脚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家门。
顾墨生没有任何反应让温以蓝心下一凛,张了张唇却什么也没说出,只能强压下心底愤愤不平的心情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
她是知道余安暖今天会来,也猜到顾墨生一定会把她带到自己的住处,所以才好生打扮了一番,甚至还央求奶奶给了她这里的备份钥匙。
心想着,要让余安暖好好看看她现在和顾墨生的关系,再也不是曾经那样了!
可,她却给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顾墨生,我住哪里?”进了客厅,扑面而来是好闻的饭香味,微不可见的闪了闪眼眸,余安暖面无表情问道。
入目皆是冷色调的装潢,是顾墨生一贯的喜好。
一时间,余安暖就认定温以蓝并没有住在这里,他们也并没有住在一起,除了今天多出来的饭香味。
“安暖,墨生,先吃饭吧,待会我给你整理一间客房出来。”顾墨生还没说话,温以蓝就率先开了口,漂亮的桃花眼里极快地划过一抹嫉妒。
“不用,待会我会叫王婶收拾,你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顾墨生脱口而出的话让温以蓝身体微不可见的僵了僵,就连嘴角的弧度都僵硬了起来。
他拒绝的话就像一把利剑插进她的心里,抿了抿唇,她佯装没理解他的话,上前就要帮余安暖拎行李箱到楼上客房,嘴里也不停地说着,“不麻烦的,那我待会就把最里面的那间客房收拾出来给安暖住。”
“放下,这些不适合你做!”
蓦地,只听顾墨生冷到极致的声调从薄唇吐出,只见他上前抢过温以蓝手里的行李箱,微微侧头用力的一推推到余安暖的脚边甚至撞到她的腿。
刺痛的感觉倏地传遍四肢百骸,让余安暖蓦地打了一个激灵,丝毫顾不上吃痛,耳边就传来男人没有丝毫情感的伴随着讽刺。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还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什么事情都让别人帮你做!”
红润的脸色猛地苍白,缓缓后退一步,让自己忽略小腿传来的疼痛感,脸上挂满笑意的看着温以蓝,话却是对着顾墨生说,“我还以为你的品味能有多好,不过也就如此!”
说着,她倾身拎着行李箱有些艰难的上楼,在他们的视线中走进最靠近楼梯口的一间房间。
“砰”的一声巨响,响彻别墅,没人看到顾墨生旁边的温以蓝面色惨白,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紧闭的房门,再看看身侧的男人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
为什么让她住进了那间房间!
“墨生,让安暖她住那间没事吗?”似乎是为了解答疑惑,温以蓝忍了又忍最后问出声。
“能有什么事?”闻言,顾墨生抿了抿薄唇,伸手拿过进来时她放在一旁的领带神色淡然。
“那,就好。”
倏地,温以蓝面色愈发地惨白,讪讪的声调难掩颤音,目光阴狠地看着那间紧闭的房门。
在她进入顾家的第一天,不对,在她与顾墨生关系变得好的那一天,顾墨生身边的王婶就告诉她,如果她有机会进到他的住所,千万不要进靠近楼梯口的那间房间。
因为,那是顾墨生的禁忌。
可,当她看到余安暖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走进去的时候,顾墨生的反应那么淡然,她都开始怀疑,那个禁忌是不是真的存在!
甚至,那个禁忌是不是在余安暖出现的瞬间就已经不存在!
由于余安暖进了房间就再也没出来,温以蓝满怀心事,顾墨生更是不可能会去叫她。
两个人默默无言吃完了晚饭,温以蓝贤惠的清理干净,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看着财经频道的男人,她双手紧攥着围裙一脸难色,可最后说出的话却不是她的心里话。
“墨生,厨房我已经打扫干净,那我就先去回去了……”
然,回答她的是男人修长的手拿起遥控关掉电视,神情淡漠,“我送你回去。”
“我……好。”
取下腰间的围裙,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跟在顾墨生的身后反复抬头打量楼上紧闭的房门,贝齿紧咬下唇。
玄关处,两人换好鞋子,出了家门。
“那个,墨生,放安暖一个人在家真的好吗,万一她害怕怎么办,要不你留下来陪她,我自己打的回去?”还没关上门,温以蓝神色有些恍惚甚至沾染上担忧道。
可她心底却满是焦急,她希望顾墨生能留她下来,她不希望他和余安暖单独在一起。
可话到嘴边,说出的话却是其他。
顾墨生淡淡的看了眼温以蓝,脸色阴沉:“不用管她。”
说完,他就率先转身朝车库走去。
贝齿紧咬牙关,伸手带上大门,温以蓝眼神复杂的看着二楼有昏暗光亮泄出的窗户,狠狠地咬牙转身。
听着楼下传来的关门声,不一会儿再次传来车子驶出的声响,床上的余安暖缓缓睁开眼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看得犯了直。
青葱岁月,皆是不知事的年代。
十二岁的余安暖很是迷言情小说,甚至每天沉迷于小说里的那些浪漫故事以及邂逅。
而她的邂逅人,除了顾墨生,还是顾墨生。
那时候的她,说不上是很懂事,但对很多东西都似懂非懂。
但她只知道言情小说里的男主,无论是家世还是颜值都比不上顾墨生,所以她总把顾墨生当做邂逅对象,当做她的男主。
每次去初中部找顾墨生总免不了被何羌一阵调侃,但自从出了那件事,就总是顾墨生来她们班门口等她。
可那一天,左等右等,她都没等到顾墨生来接她。
索性,她就跑去初中部找他,然而何羌一脸神秘的告诉她,顾墨生在学校背后的花园。
私立学校,多数建立着学生玩耍休息放松的地方,而学校背后的花园那时候已经成了情窦初开的男女生约会的圣地。
余安暖虽然有时会犯傻,但她也知道那地方是什么地方。
顿时,气冲冲的跑去,在满是成双成对的人群中她没看到顾墨生的身影,最后却是在一颗盛开的桃花树下,看到他的面前站着一个漂亮的女生。
满脸通红的连话也说不利索,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顾墨生。
不仅顾墨生在学校受欢迎,那时候的余安暖在学校不仅挂着顾墨生童养媳的名号,但也是很受欢迎,情书什么也总是收到。
站在不远处,她看着那副画面,无端地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就在她看到顾墨生伸手似乎要去那个女孩子的情书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猛地叫出声,“顾墨生,你今天怎么不去接我!”
她突然的出声似乎是吓到了那个女生,只见顾墨生转身朝她走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语调温柔得不像话,“你怎么不在你们班等我?”
当时,顾墨生的这话传到她耳里尤为刺耳,她的反应就是抬手打掉他的手向后退,“别碰我!”
她的声音很哑,破了音,脸色难看得不像样,一想到他刚刚似乎是要接过那个女生的情书,她的眼眶就酸涩难耐。
她的动作让顾墨生脸色变得阴沉,但还是捉住了她的小手,搂着她的腰往自己这边带,语气温和,“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回应,余安暖只是眼睛红红得瞪着桃花树下面色通红,面色难看望着她们的女生。
印象中,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轻眨着似乎能把人的魂儿勾了去。
一时间,余安暖就对那个不知名的女生无端的讨厌起来。
后来的后来,余安暖通过其他人那里知道,那个女生也是初中部的,班级与顾墨生的班级只隔了一堵墙。
而那个女生的名字,叫做温以蓝。
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一个长得很漂亮在初中部人气还不错的女生。
那一天,她跟着顾墨生回了顾家,坐在阳台上她看着正在认真做作业的顾墨生,眼前突然闪现那天桃花树下那双迷人的桃花眼,鼓着腮帮子气鼓鼓问道,“喂,你觉得我的眼睛怎么样,好不好看?”
听到她的话,顾墨生从作业中抬首似乎是在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最后清冷的吐出两个清晰的音节。
“好丑。”
顿时,余安暖就红了眼眶,愈发气呼呼地看着顾墨生,心底因为他这句话而认定了他喜欢温以蓝那种迷人的桃花眼。
后来怎么样现在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到现在,顾墨生还是和温以蓝走得很近,温以蓝那双桃花眼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勾人。
回过神,余安暖就听到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不一会儿她隐隐约约听到专属男人沉稳的脚步声。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从床上起身,甚至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跑到门边打开门,睨着楼梯上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讽刺着。
“哟,这么晚还回来,不陪陪温大小姐吗?”
似乎是刚从回忆中出来,似乎是回忆里温以蓝的桃花眼太过于勾人,似乎是温以蓝那么亲密的叫着顾墨生,甚至还帮他解领带,似乎是顾墨生还送她回去的缘故,余安暖只觉得心底如同回忆中的感觉一样被堵得喘不过气。
隐没在黑暗中的顾墨生,借着从她房间倾泄出的光亮盯着她,脸色越来越难看。
洗漱后的余安暖穿着普通的白色睡裙,布料似乎过于丝滑,在明亮的灯光下睡裙下曲线若隐若现。
见男人不说话,余安暖就愈发地不耐烦,就连说出的话都带了嘲讽意味,“顾墨生,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的品味还是这么差,那种类型的你也吃的下去……”
“说够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男人阴沉着脸,冷冷地注视着倚在门口的女人。
余安暖扯了扯唇瓣,有些不耐烦的扬了扬下巴,像是感觉不到男人冰冷的视线继续道,“怎么,一说她不好你就受不了了,我还以为你……”
“余安暖,我告诉你,我的品味从来就没好过,特别是现在!”
忽地,只见男人极快的朝她走来,大掌禁锢在她的两侧,深谙的眸色微暗,倾身下去,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冷冷道。
熟悉的气息隐约沾染着好闻的香草味,余安暖不自然的侧头出声,“品味不好就不好,但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然,话音刚落,禁锢着她的男人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冷冷嗤笑甚至有些发狠的说,“离你远点?我恨不得你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回头,余安暖看着顾墨生那冷得吓人的脸色,心底没由来的刺痛,轻眨了眨眼,“我也同样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你,可惜,我就是瞎了!”
“呵,瞎了?”
余安暖看着顾墨生,只觉得男人眸子阴鹜得厉害,看得她心口突突直跳,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陌生得厉害。
蓦地,男人忽然松开对她的禁锢,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走进她隔壁的房间,将门板用力地甩得作响,震得余安暖脸色发白。
他什么意思?
翌日清晨,余安暖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细雨。
而别墅里也没了顾墨生的身影,随便洗漱好,她下楼意外闻到饭香味,怔了怔,径直朝厨房方向走去。
“余小姐,你醒了,你再等等待会就能吃饭了。”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朴素似乎是顾墨生的钟点工。
“好,谢谢。”
略微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她站在厨房门口神色闪烁。
“余小姐,你是想问顾先生吗?顾先生他去上班了,估计等一下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王婶像是看穿了余安暖心底所想,满脸笑意调笑着出声。
“哦。”
像是因为被人看穿而不自在,她淡漠的应了应,转身就去了客厅打开电视,百般无聊的看着偶像剧。
可不管她怎么看,她也看不进去,头脑里的思绪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突然觉得她有些看不懂顾墨生了,按道理她来北城并不可能就这么待在他家的,他们也不可能让她那么轻松的,可第二天了还没有什么反应,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怎么样。
忽然,电视机的偶像剧放完片尾曲就立马插播了一条娱乐性新闻。
只见,电视机的画面,天空中下着暴雨,而一栋公寓面前一个女人狼狈不堪的跪在雨中。
而新闻的标题却是“昔日余氏总裁下跪求人”,主持人的言语中甚至还透露出是余安暖在求顾某如何如何。
听着听着,余安暖握着遥控器的手蓦地一颤,瞳孔紧缩,画面中的人正是她,不知这视频是从什么角度拍的,并没有拍到顾墨生挟.持叶青彤的画面,只将她一个人的画面拍了出来。
甚至,还夸大其词。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视频是怎么流露出来,甚至还上了娱乐新闻?!
余安暖瘫坐在沙发上将遥控器随手扔在一旁,双眼紧盯着电视机,大脑不停的运转着。
片刻,她清澈的眼底一抹光亮极快掠过。
她知道为什么来了这里两天,顾墨生并没有任何反应,原来是早就想好的对策,她回到北城的原因不过就是顾墨生以及柳静曼同意保留余氏,放了叶青彤。
为了避免公司面临破产,为了不让父亲留下来的唯一东西消失,即便是挂名在了顾家的名下,她也依旧要死死撑住。
所以,她回来了。
在别人的眼里,她是回来赎罪的,其实……事实也没差别。
“先生,你回来了。”突然,身后传来王婶恭敬的声音,余安暖下意识回头,只见玄关处身材挺括的男人从外面进来,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蓝白色条纹衬衫和黑色西装长裤,神色淡漠的将西装外套递给王婶。
王婶接过西装外套,满脸笑意道:“余小姐也已经起来了,我刚做好饭菜,我把饭菜盛好就可以了。”
闻言,男人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迈着长腿朝客厅这边来。
电视机的新闻已经变成了说其他当红明星的八卦,余安暖回首佯装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心底却像是打鼓般的跳得厉害。
顾墨生一边整理着袖口,走到余安暖的身后毫无情感的开腔:“吃完饭去老宅。”
听言,余安暖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头也不抬的“哦”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该来的早晚会来。
吃完饭,两人默默无言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出发去顾家老宅。
余安暖和顾墨生坐在后面,她时不时的打量着车外极快掠过的街景,神情渐渐变得恍惚起来。
从她回到北城,她就知道她面临的将是一场噩梦。
一场持久战,一场折磨她身心的噩梦。
车子一路平稳的驶到顾家老宅,宅子很漂亮,如城堡般的设计,处处都透着精致,在这样寸土寸金的现代社会,顾家老宅足足占地十亩,老宅从风格到建材,无一不是最好。
虽然她小时候经常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见到还是不由得会感叹设计师的伟大。
下了车,她跟在顾墨生的身后进了大宅,每每路过佣人聚众的地方,她就发现那些人看她的目光鄙夷而充满嘲笑。
红唇勾了勾,极力保持着镇定的一面。
“墨生,回来了。”还没走进大厅,耳畔就传来一道由恭敬而转变成冷嘲热讽的女声:“哟,你这带回来的是谁,我真不知道墨生你还认识长得这么水灵的姑娘,可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噢!这不就是那个谁的女儿吗,居然还有脸回来,真是有够厚颜无耻的!”
余安暖睨着面色对她冷嘲热讽的中年妇女,抿了抿唇瓣,并没有吭声。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清晰的记得顾家的每一个人。
沈曼易,顾墨生大伯的老婆,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长舌妇,到处说人是非,但由于身后是顾家撑腰却无人敢说一二。
对于沈曼易这样的女人,平常人是不能随便说她分毫的,一旦说了她就在圈子里夸大其词,不管那些名媛富婆信与不信但多多少少名声都会变得不好起来。
但,余安暖是谁,名声什么的她要是在乎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沈夫人,好久不见。”余安暖淡淡的看了沈曼易一眼,并没有反驳她的任何话,只是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
那模样就像是真的是为了多年不见而客套。
然,她的话语让沈曼易面色一僵,失神片刻,只能冷冷的冲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进了客厅。
明明是冷嘲热讽的话语,而她不咸不淡的招呼让沈曼的觉得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睨着消失的沈曼易,余安暖下颌紧绷跟着顾墨生走进了客厅,一进去原本喧闹的客厅倏地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有嘲笑的,有鄙夷的,甚至还有愤恨的。
但其中最为显眼的应该是柳静曼阴狠的目光,沧桑的脸上紧紧的敛着狠戾,一言不发的穿过人群看着她。
“墨生,你上楼去看看以蓝好了没。”目光穿过人群,柳静曼睨着跟在顾墨生身后的余安暖对着自己的孙儿道。
话音一落,寂静无声的客厅蓦地哗然一片。
而顾墨生连看都没看身后的余安暖,径直穿过人群上了旋转楼梯,眼角余光看着男人愈发消失不见的身影,她垂在两侧的手无意识的攥紧,唇瓣紧抿。
顾墨生一离开,余安暖就像是病菌一般被所有人隔离。
所有人将她围在正中央,谁都是以嘲讽鄙夷的目光看着她,那感觉就像是学生时代被班级所有人排挤般的难受,甚至更甚。
但她有些庆幸进来时她身后有一个柱子,倚着柱子神色似笑非笑的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不远处与人谈笑的柳静曼身上。
顾雄毅的离开所有担子都落在了顾墨生的身上,而柳静曼历来也是个女强人,即便公司的事她已经插不上手,但她还是力所能及为公司为顾家谋利。
在场的人不仅除了顾家的人,甚至还有不少商业名人。
所有人都像是形成了一个共识,将余安暖排除在外,不与她交谈,不与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然,却有的人就像是个例外。
“喂,你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交流,也不见你去拿东西吃,你是不是得罪了顾家的人啊?”
突如其来的,身旁猛地出现一个容颜稚嫩脸上挂着坏笑吊儿郎当的男孩,直言不讳地说出余安暖的处境。
刹那间,余安暖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后似笑非笑的出声,“那你怎么不去和他们交流呢?”
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这么多年过去了圈子里的人只会多不会少,但她没想到会有人这么不识趣的凑近她,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故意排挤她,就连顾家的佣人也如此。
如果这就是顾家的下马威,那倒太过于无趣。
“那些人好无聊的,整天只会说些工作上的事无趣极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是不是因为你也是觉得他们无聊所以也被他们排挤了?”大男孩模样咧着嘴角,睨着柳静曼那边拼命交流时而笑出声的地方,一脸的不屑。
“也?”
抓住他话语间的漏洞,余安暖神色淡漠道。
“对啊,我之前就是不太喜欢和他们说那些,所以……”
“子然,过来!”
男孩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一道沉稳饱含怒气的声调。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人疾步走到男孩的身边,用力的将他拽走,走之前神色不明的扫了一眼余安暖,对自己儿子与她交谈的举动满是愤怒。
见此,余安暖用力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旋转楼梯上下来的一男一女。
旋转楼梯上,顾墨生绅.士的牵着温以蓝的手缓缓向下走,温以蓝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各位,大家都知道今天我们顾家请你们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宣布。”而此刻,柳静曼也适时的出声,客厅的灯光忽地一暗,一束明亮的光束打在正缓缓从旋转楼梯上而下的两人身上。
喧闹的客厅蓦地鸦雀无声,余安暖瞳孔紧缩,但嘴角依旧挂着不及眼底的笑。
南城。
余安暖离开的第二天,慕笙依旧联系不上她。
并且连叶青彤她也找不到,在余家她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丝毫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两天,慕笙联系不上余安暖,也找不到叶青彤,只能去公安报了案。
叶青彤是安暖托付给她照顾的,可现在她怎么也找不到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要是安暖回来看不到也伯母,估计会急疯的!
“喂,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拿出手机拨通陆子枫的电话,一开口就是焦急的问道。
她也是偶然之下得到陆子枫的号码,心想着会不会是被他接走了,可联系之后才发现,自从陆志远去世,他们都从未与叶伯母联系过。
“那你清楚她经常会去些什么地方吗,现在你姐不在,所以我只能麻烦你了。”
然而,对面给她的回复让她整个人都僵了僵。
“她又不是我妈,我为什么会知道她在哪!”
说完,耳边只剩下忙碌的嘟嘟声,顿时慕笙只觉得不愧是陆志远的儿子,居然也这么的渣。
“你到底要在我这里待到什么时候,现在外面都报警了,你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挂断电话,陆子枫不耐烦的看着面前正吃着外卖的叶青彤,额头青筋暴起。
余安暖看着旋转楼梯上的一男一女,在灯光的照射下犹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看着都养眼至极。
喜事?
除了订婚之外,应该没有多大的喜事需要这么宣布。
但她记得上一次在医院,她听到的那道女声并不是温以蓝的,所以不可能会是订婚。
那么,到底会是什么喜事?
然,接下来柳静曼的话就为她一一解惑。
“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我们顾家曾遭受过一场危机,导致我的大儿子不幸离世。”台上的柳静曼在佣人搀扶下,目光狠戾的越过人群直视余安暖,就连在场的人听着她的话也都扭头看着她,“想必各位也听说,余氏面临破产,他们厚颜无耻的来求我们救助,所以从今以后温以蓝就是余氏的总裁,以后也是我的干孙女,在我们顾家名下罩着。”
柳静曼每说一句,在场人看余安暖的目光就鄙夷更深一分。
就连顾墨生的目光也异常冰冷,带着浓重的压迫感环绕着她。
似笑非笑的勾唇,但更令她在意的却是温以蓝的新身份,竟然会是柳静曼的干孙女,那辈分是与顾墨生是一样的。
从认识她,她就知道温以蓝很喜欢顾墨生,喜欢到为了他能去欺负与顾墨生关系亲近的女生。
年少的余安暖也不例外。
温家和顾家也是合作关系,两家关系也是很好,但并没有当时的余家与顾家的关系好。
所以,道理上来说,温以蓝也算是顾墨生的青梅竹马。
只是,与余安暖并不是一个层次的罢了。
余安暖看着明明气的脸色惨白却要极力维持笑容的温以蓝,眼底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柳静曼的话一出,在场不少叫好的人,甚至还有人嚷嚷着希望亲上加亲,但余安暖知道,那个与顾墨生有婚约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是温以蓝。
但他们的亲密关系还是令她羡慕,谁让她与他之间,只剩下了仇恨。
“安暖,你也来了?”站在顾墨生的身边,温以蓝走到她面前一副惊喜的模样看着她,随后扭头对男人道,“墨生,我先和安暖说几句话,待会再回去。”
没有回答顾墨生睨着余安暖的目光淡漠且神色不明,直看得她心里莫名的发虚。
“恭喜你。”顾墨生一离开,在温以蓝还没开口的时候,余安暖率先开了腔,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调笑之意。
但却让温以蓝惨白的脸色愈发地苍白。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嘲笑我吗?虽然我和他成了这样的关系,但我们可以经常见面甚至成为家人,而你呢,你看看你现在的处境!”
“你以为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我虽然不能和他成为那种亲密的关系,你以为你又能吗!”
“余安暖,你别忘了,你们之间隔着的是三条人命!”
没了顾墨生在场,温以蓝与余安暖走到无人的阳台,她放开嗓子低吼着。
是,她是不甘心,不满足,要是可以她也不愿意当什么总裁!
可以,除了成为家人关系,其他的都不可能,至少,亲情能长久!
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不管怎么样她也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听着温以蓝的话,余安暖并不恼,唇角含笑,语调清冷,“是吗,那又如何,至少我现在是住在他的家里,你呢?”
未来的事情她从来不考虑,就因为进了北城这个满含她噩梦的都城,她就没了未来。
至少,目前的状况处境她还能满足。
“你……余安暖,就算你住进了他家又如何,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他对你永远都是仇恨!”温以蓝狠狠地剜一眼面前的余安暖,“是,我是从小到大都不如你,那是因为你每次都抢了我的机会,明明是该我先认识他的,明明我们才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如果有可能……”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从来都不认识他!”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温以蓝蓦地噤了声,许是今晚的消息对于她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又或者是昨晚她那么轻易住进了顾墨生的房子,住进了那个王婶说的禁忌。
她内心的嫉妒就犹如海藻般疯长,直到今天的消息犹如催剂一并发泄出来,她原以为余安暖会伤心,会有其他的反应……
可她至始至终嘴角都挂着不及眼底的笑意,甚至还阴冷的说出那句话。
顾墨生与何羌两人从走廊的另外一头走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虽然都是何羌一人自言自语。
“墨生,你今天怎么把她带来了?”对于余安暖的出现,他满是诧异但也是碍于面子并不能上前,也如其他人一般以看戏的神态看着她。
“奶奶要求的。”
简短而清晰的一句话,瞬间让何羌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说是什么有喜事宣布,其实不过是柳奶奶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她极力守护的公司,在她的手里她能轻易的救活甚至拱手让人。
温以蓝的总裁位置,说来也不过会是个挂名。
从始至终,不过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而已,只不过这个下马威在他看来太过无趣,甚至有点小孩子气。
“那……”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永远都不认识他!”
话语还在唇舌间辗转,寂静的走廊倏地传来一道熟悉而饱含阴冷的声调,脚下步伐猛地一滞,何羌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眉头紧蹙。
张了张唇,只见身边的男人脸色阴沉得害怕,浑身散发着狠戾,目光阴冷的扫过声源处,抬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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