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广为人知,但此人性情甚是奇怪,不善结党不喜权谋,专司刑狱推理,本来这样的人在朝中很难有所发展,偏偏今上对其格外赏识,短短两年间平步青云,获封大理寺卿,正三品之职,正三品虽然不高,但对一个布衣出身之人来说,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这苏安心细胆大也算是个人才,不做仵作可惜了,要是没有这个周慎做例子,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劝他呢。
想到这里看着苏安道:“佛曰众生皆平等,人无贵贱之分,行业亦然,贵贱皆在人心罢了,世人都道读书人贵不可言,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也有百无一用是书生,读得好的博古通今,知情达意,安邦济世。
“读得不好的轻的酸腐孤傲,只知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百无一用也不过害自己一人而已,重的只思权谋,为祸天下,祸国殃民。”
“你刚才提的那位周大人据我所知就是推官出身,不一样做到三品寺卿之职!”
祁嫣这番话一方面是劝苏安,另一方面是说给郑玉听得,这次见面她可以很肯定这个表哥打心里不待见自己,不就是多读了几本书吗,傲的跟只孔雀似得,本姑娘就拔光你的毛,让你变成山鸡。
众人都听得出来祁嫣有影射之嫌,但也不好明说,只能当做没听出来,郑玉自然也听得出来,心里怒极,一时又无话可反驳,刚才吐的有点虚脱,也无力反驳,只能靠在一旁树上生闷气。
苏安倒是真把这些话听进去了,自己不过是个奴才,这辈子撑死了赞够了银子脱籍出来,可是出来自己又能干什么,如果真能学到这门技艺。大理寺卿他是不敢想,但是在公子府里做个推官《师爷也是推官,师爷不过是俗称》还是有希望的,这他就已经很知足了。这王师爷在衙门里的体面和风光他可是亲眼所见的,平日里连公子都对他礼遇三分。
祁嫣劝完苏安心思又回到了这个案子上,回头对着苏云飞道:“现在内脏找到了,可以排除下毒,人头也找到了,虽然死因尚未完全查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并非棍棒殴打致死,当日杨桂花看见李月娘拿着木棒追打其父樊大,现在找到樊大人头,人头无皮下水肿。无头骨断裂,她们母女的嫌疑已经洗去三分,再者按常理推断,这里离小石庄足有五里路,她们母女就算真的杀死樊大。也不应该跑到这里来肢解尸体,又跑到郑家山上抛尸,这母女身单力薄无车无辆,这都是必然要考虑的因素。”
“这样一来这对母女的嫌疑又洗去了五分!”
“既然这对母女的嫌疑已经逐一洗去,当日樊大回家抢了李氏的买药钱,说是回赌场翻本儿,那我们就来假设李氏母女说的都是真的。樊大拿了银子真的去了赌场,他和什么人一起赌钱,是输了还是赢了,和什么人一起走的,最后见到他的人是谁?我想这些对你们来说并不难查吧!”
祁嫣就差说不会这些都要我教你们吧!
王师爷现在已经一句话没有了,苏云飞也脸上发热。这件案子自己的确太过信任王师爷,有先入为主之嫌。
李捕头心里也颇为惭愧,他和李氏本是本家,可是………!
想到这里连忙对着苏云飞拱手道:“大人,属下这就去查实樊大当日去向。”
说完带着两个捕快率先走了。
祁嫣走过去拍了拍火儿的头道:“火儿。今天多亏你了,咱们回家,让俏月姐姐给你炖肉吃。
火儿得意的摇了摇尾巴,林七娘失笑,俏月满脸黑线,她和火儿什么时候成姐妹了。
众人刚要下山,王师爷上前道:“少夫人,且慢走一步!”王师爷现在已经知道祁嫣的身份。
王师爷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在下谢过少夫人免我铸成大错,在下终生受教!”
然后又对着苏云飞道:“大人,下官就此辞去推官之职,还请大人另聘贤能!”
王师爷说的没有假话,他有读书人的傲气,就有读书人的廉耻,错了就是错了,愿赌服输,这一次他输得心服口服
“这”苏云飞有些为难,虽然此案王师爷的确有错,可是王师爷还是有些能力的,平日里有些事自己还真是里不开他。
“王师爷大可不必如此,这个赌约我并未下注,所以这个赌约也并不成立,有道是人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祁嫣淡笑着道。
话落转身下山,她也看出来苏云飞的为难,再者得饶人处且饶人,王师爷如此诚恳认错,祁嫣反而不好意思在咄咄逼人了。
苏云飞也对王师爷道:“王老,这些事儿咱们过些日子再说,你也知道,我这初到任上,诸事还未理顺,着实是离不开你,你要是走了,这些事儿你让学生找谁去?!”
然后拱手施礼:“有劳,有劳!”转身下山去追众人。
王师爷一时无语,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说走就走,摇了摇头招呼苏安将人头等证物收回去。
祁嫣和林七娘领着俏月和火儿走在前面,郑威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郑玉走在最后,脸色甚是苍白。
“妹妹,你就真的这样放过那个王师爷了?!”林七娘目视前方问祁嫣。
祁嫣一笑,转头看了一眼林七娘:“姐姐认为可有不妥?”
林七娘摇了摇头,祁嫣又笑了笑,也看着前方道:“还是那句话,人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都是在不断探索中发现,在错误中得到进步,总不能因噎废食,错了一次就一棒子打死,有了这次教训,我相信他以后会很小心,这王师爷虽然有些自负,但好在心术还算端正,不是什么大奸大邪之人,可用!”
后面三人听了这句话都是一愣,这哪像一个女子说的话,将识人御人之术参的如此精透。
众人很快回到停车之处,姚嬷嬷坐在车辕上举目远眺,红绡和两个护卫守在一旁。
看着两个护卫祁嫣心中一动,自己还真是应该和三爷郑威道一句谢,相比郑玉郑擎等人,郑威的确是有情有义,自己也不好总是拒人千里之外。
想到这里向旁却了两步,对着郑威道:“这两个护卫之事,嫣然还未向三爷道句谢谢!”
郑威先是一愣,他没有想到祁嫣会主动和他说话,随即低声道:“小事而已,何须言谢,只是男子护卫终究多有不便,等过些日子得空再寻两个女子最好。”
祁嫣忙道:“此事三爷不必再费心,日前表姐已经给了我两个婢女,俏月就是一个,两个人也都有些功夫,自保已不成问题!”
“你何时多出个表姐,我为何从未听你或祁家人提起过?”郑威对林七娘的来历始终有所怀疑,又听说她给了祁嫣两个婢女,自然更是不放心。
“老一辈儿的亲戚了,曾祖母在世时就断了联系,连父亲和姑母都不清楚,如果不是表姐日前突然寻来,恐怕连祁家的老人福叔都要把这门亲戚忘了!”祁嫣淡淡的道。
这是祁嫣和福叔事先套好话的,以免以后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郑威听祁嫣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但他总是有种感觉,林七娘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说着话,众人已经走到了马车前,红绡扶着姚嬷嬷下了马车迎了过来,俏月和绿萼一个性子,不等姚嬷嬷问,已经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姚嬷嬷神色一松,边听边点头,走到祁嫣面前道:“少夫人终究是对的,李氏母女洗清冤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两条人命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德!”
祁嫣上前扶着姚嬷嬷笑着道:“今天的事儿我可不敢居功,若论功行赏,嬷嬷理应居头功,您这么大的年纪,我还拽着您跟着颠簸一天,这头功是非您莫属!”
祁嫣说的是实话,如果姚嬷嬷跟那些深宅妇人一样,死守着规矩不让她出来,别说是李氏母女,就连她自己还不知道谁来救呢
姚嬷嬷自然明白祁嫣的意思,爽朗的哈哈大笑,年纪大了都喜欢多做些善事。
“三爷、五爷、苏大人既然都到这儿了,今晚就都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顿饭,我老婆子亲自下厨。”姚嬷嬷对这郑威郑玉等人道。
郑威看了看郑玉、苏云飞,然后笑着道:“既然嬷嬷亲自下厨,这顿饭是一定要吃的,可是营中还有事物未完,晚上必须得回去!”
“我也得回去,这件案子还没完呢!”苏云飞也笑着道。
两人说完看向郑玉,郑玉的面色还有些苍白,看着众人都看着他道:“我明日一早回京,今晚去衙门住。”
姚嬷嬷也不勉强,少夫人毕竟是独居,虽然有自己在这,有些事儿还是避讳着些好。
祁嫣和姚嬷嬷上了马车,众人也各自上马,一起往祖宅而去。
众人回到祖宅,郑威郑玉等人自有姚嬷嬷去招待,祁嫣和林七娘径自回到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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