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这么多人,段氏都一直没动静,就是等着南宫塘到来。眼角瞥见这一主一仆朝院子走来,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
南宫塘走进了,看着地上跪着的一排人,抬头问道,“夫人让我来这里是所为何事?”这些丫头中并没有珠心,如果珠心犯了什么事,段氏因为她的原因非要把她牵扯进来也是可以理解,可是现在地上跪着的十来个丫头小厮以至仆妇,她是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其中一个跪在最前面的丫头她倒认识,那天她在翠菲院与大姨娘闲聊时,这丫头给自己倒过茶。
此刻这丫头双腿有些发抖,似乎意识到南宫塘在看着她,头微微抬到一半,匆匆一瞥眼神一颤,又重新低下头去。
南宫塘只是单单一问,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下人之后,便把目光移向段氏。
段氏本来心底暗自窃笑,齐国公府终归还是她说了算的,这丫头纵然眼中无她,却也不敢挑明了与她对抗。但南宫塘不清不但的一句让她的脸色无端变得难看起来。南宫塘不叫她母亲也就罢了,居然连请安都不会。不过,她也不屑于跟一个野丫头计较什么理解,轻哼一声,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注意到段氏脸上的变化,南宫塘目光一闪,“夫人是让我来学习该怎么惩治下人?”
段氏身为当家主母,平时里处置下人的方法多的是,她虽然在心底同情这些动不动就要被处罚的下人们,但是这些事也是她插手不得的。段氏大早上把她叫来,应该不是仅仅让她看怎么惩罚下人这么简单。
那跪在最前面的丫头似乎微微一动,不尽然的抬起头来,这一次却没有因为触及南宫塘的目光而移动开。
那丫头开口道,“求大小姐给我们做个证,我们真的不知道大姨娘去了什么地方。”
此时南宫塘才注意到,一个月前还饱满圆润的丫头此时脸色蜡黄,两面的颧骨凸露出来,整个人瘦弱的就如同一阵风刮就倒的枯叶。齐国公府就是再苛待下人也绝对不会养出这样营养不良的丫头,更别说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
丫头嘶哑的哭诉似乎得到了共鸣,跪在一排的丫头小厮仆妇们个个抬起头来,“大小姐,求大小姐帮帮我们。”
一个个样子看起来都不怎么好。
段氏要干什么?
这些下人若不是受到非人的虐待,又怎么会一副形销骨立的模样。如果段氏要拿翠霏院的下人承担大姨娘失踪的罪责,这是她作为当家主母的职责她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行处罚,而且,一定要把她请过来。
微一思虑,她就明白了。
纵然南宫様因为大姨娘失踪迁怒段氏没有管好内宅,但段氏也绝不会在南宫様面前做出杀掉所有翠霏院下人的行为,她肯定不会蠢到让南宫様以为她冷血无情。但她现在摆出一副杀伐果断的样子,还让她亲自过来,定然是要这些下人情急之下求助于她。若是她求情,则无可避免的要对大姨娘的失踪承担一定的责任。若是她不求情,这些下人一定会从此对她怀恨在心,从此在国公府落个差的名声是一定的。
总之,要不把大姨娘失踪的罪责转移到她身上,要不就先坏了她在国公府的名声,真是一箭双雕,好计策。
南宫塘在心中暗暗想着,忽听面前的丫头大声道,“大姨娘失踪的当天,大小姐一直在身旁陪着。请大小姐为我们作证,我们真的不知道大姨娘是如何失踪的。”
南宫塘第一次进翠霏院就大姨娘当晚就失踪了,而且大姨娘失踪前的好几个时辰都是单独与她在一起,她的嫌疑确实大了点。不过就算如此,一个丫头还不至于如此当着她的面如此明明白白的指正她。
果然见段氏脸上闪过一丝满意,更加确定了整个场面是段氏在威逼这些下人做的戏。
南宫塘掩住嘴唇咳了两声,紫堇慌忙上前,“大小姐身体还没有恢复,要不要先回去?”
南宫塘笑着挥了挥手,一手扶住紫堇,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夫人不知道,我也是当晚就失踪了,而且,现在伤势未愈。”
她再想扮演寻常世家的普通小姐,但也不会落入段氏设计好的圈套。
大姨娘失踪南宫様肯定会弄个清楚,南宫様权大势大得罪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如果能让他以为是有人偷袭是最好的,只有这样事情才不会被弄个水落石出,只要猜测一下自己有多少仇人就行了。段氏如此大费周章,对南宫塘的怀疑,恐怕不仅仅是段氏的意思,做戏就要做足了。
段氏似乎早有准备,不仅不着她的道,还从容的笑道,“若是大小姐安然无恙,那才让人怀疑了。”
什么意思,这说她受伤是故意隐藏自己的罪行吗。段氏这帽子扣的大了点。
“夫人,说话注意分寸。毁了我名誉对夫人和几位小姐都不好。”几位小姐,当然包括南宫研。
果然见段氏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扫了一眼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南宫研,道,“大小姐做了什么事就要敢承担。就算是这种事情说了出去,京城百姓也不会是齐国公府的教养问题,莫非大小姐还觉得自己是国公府长大的。”
南宫塘没想到段氏不仅做事够狠,磨起嘴皮子也是一把好手,笑了笑道,“夫人既然知道我不是国公府长大的,自然不必其他小姐们懂的多,会的多。夫人为何不问问其他小姐,当天可否看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段氏面色不受控制的难堪起来。虽然大姨娘失踪是翠霏院的事,说大了却是国公府的事,如果南宫塘因为当天晚上待在翠霏院有嫌疑,其他院子的小姐也不是一点嫌疑都没有。
若是想从内院排查,各位小姐自然一个也不能少。
知道嘴上功夫再无用处,段氏一转眼狠狠的跪在地上的一排人。
“今天说不出个结果,你们就跪死在这院子里。”
众人早已经把头压的低低的,就连刚刚要指正南宫塘的丫头也把身子压得更低了一点,仿佛要从南宫塘的视线里消失。
经过刚才这一幕,她们都明白似乎意识到这个边塞出身的大小姐并不好对付,不管大姨娘的失踪与南宫塘有没有关系,都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得罪的主。至少一向在府中雷厉风行的段氏就没能把她怎么样,眼见着这次就要落入下风。
众人缄默,一直在旁边憋足了气的南宫沁终于忍不下了,如果她的眼光是刀子,南宫塘都不知道被她瞪死多少回了。
南宫沁红着眼睛走到段氏身边,瞪了南宫塘一眼便凑近段氏在她耳边低声嘀咕几句,虽然听不见是什么,但见段氏犹疑不定的表情现出一丝惊讶,最后整张气到扭曲的脸都渐渐舒展了开。
南宫沁斜眼瞥了一眼南宫塘,嘴角不露痕迹的闪过一丝笑意,转身走进了一个矮小的耳房,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便听见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一个身上沾了血,头发散乱挡住整个面部的女子被拉扯着推了出来。
“大小姐。”南宫塘觉得手臂有一个微重的力量抓了抓她。
南宫塘定情一看,面前几乎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居然就是珠心。
“说,娘是怎么失踪的?!”待两人走进了,南宫沁双手一推,珠心如烂泥一样摊倒在地。
跪在地上的一众下人闻言微微转了转头,看到地上趴着一身血衣的珠心,神情各异的左右看了一眼,都不敢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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