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本来是来凑热闹的,怎么也想不到会遇上这样一幕。
特别是那些胆小的世家小姐们,一个个脸都白了。
“那是……那是……”
有人觉得眼熟,张了张口,几次都没说出声。
苏曼卿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两具漂浮的尸体,因为,这两个人她认识!
安阳和那位姓邱的小姐!
没错,就是之前她和叶笒鱼在梅园里见到的那两位。
之前还在幽会的他们,竟然双双死在了池塘。
这会是谁动的手?亦或者是意外?
苏曼卿不清楚,只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武昕跟着下人的引领而来,还以为是些小意外,没想到会遇上这种情形。
只一瞬间,她就认出了池塘里的那两人。
不外乎其他,那具男尸,安阳,那可是她的未婚夫,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头突然有些晕,武昕只觉得天旋地转,天都要塌了。
好在身后的丫鬟和其他交好的姐妹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及时扶住了她。
“快,快来人,把他们捞上来!”
“小青,去,把母亲和父亲都找过来,快!”
出大事了,邱家小姐和安阳同时死在了武府里,她一个小姐哪里解决得了这种问题。
这一刻的武昕,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武府的下人,因为武昕的吩咐,着实忙乱了一番,打捞的打捞,去禀告消息的去禀告。
一旁跟过来的众人,也心有戚戚,不敢说话,一个个脸色苍白,想走又不敢走。
叶笒心此刻正跟玉霏儿站在一起,面对这种场景,玉霏儿深深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麻木。
“武家,麻烦大了。”
不管邱雨莹和安阳是怎么死的,他们两个死在了这,武府就要负责。
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当邱家和安家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多愤怒。
“麻烦?也不一定。”
叶笒心唇角翘了翘,露出一个有些难以言喻的笑容,嗓音也压得很低,即使玉霏儿就站在她身边,也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很快,武府的两位掌权人就赶来了。
武家主和武夫人双双赶来,看见被打捞上岸的两具尸体,面色都是一变。
“来人,去请大夫来!”
人都死了,说什么也晚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确定这两位的死因,最好能跟他们武家撇开关系,这样的话,说不定那两家还会有些理智。
邱家就不提了,邱雨莹虽是嫡女,但邱家又不止她一个女儿,气归气,愤怒归愤怒,还是有的商量的。
可安家……
安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独子,如今安阳就死在了武府,安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光是想到这一点,武家家主就头皮发麻。
“爹,我已经让人去请了,等会应该就到了。”
武家夫妇一来,武昕终于恢复了几分冷静,感觉自己找到了重心骨,连忙回道。
武家家主点了点头,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威严脸庞,铁青的可怕,显然心情差到了极点。
武家人的表现,在场的人也十分理解,换谁遇上这种事,估计都会是这种表现。
没等多久,武昕口中的大夫就来了。
早在路上,下人就跟这位大夫说明了情况,因此,大夫也清楚,他这次来不是来救活人的,而是来验死人的。
这本是仵作的事,却要他这个大夫硬上。
大夫表示,他并不太情愿,甚至很想否决,可面对武家家主可怕的眼神,他张了张嘴,还是认了。
在打捞上的两具尸体前蹲下,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起来。
先是翻看了一下两人身体,观察有没有外部伤痕,又检查了口鼻等位置。
约莫一炷香之后,他才站起身,“大人,这两位公子小姐在死前动过手,他们的死因是溺死,不过……”
他小心翼翼看了武家家主一眼,“我只是个大夫,不如仵作专业,说不定遗漏了什么,可以的话,还是请个仵作来仔细验验。”
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大夫该掺和的,还是另请高明吧。
武家家主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抿了抿唇,“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本来就打算找个仵作验验看,只是打算先给个交代罢了。
至于这个交代是给谁的,宴会上这么多人,谁想知道就是给谁的。
得了武家家主的话,大夫很快离去,而邱家小姐和安阳的尸体,也被武家安排到了别的地方,总不能一直摆在池塘边。
而在场的众人,由武夫人和武昕表示了歉意之后,一个个送走了。
显然,武府里出了这种事关人命的大事,宴会也继续不下去了。
*
随着众人离开,武府里发生的事渐渐在整个抚州传播开来。
不少人都闻到了背后的紧张气息。
“邱家小姐和安家少爷死在了武府,两人溺死前还有过一番激烈的争斗?”
“嘿,早就听说,在安家少爷跟武家小姐定亲前,安家少爷就跟邱家那位小姐不清不楚的了,看来传言是真的啊。”
不少人已经在脑中想象了一出,三角恋,两女争一男的戏码。
“所以说,是邱家小姐不甘心,得知安家少爷跟武家小姐定亲之后,去找安家少爷摊牌,安家少爷不依,两人才发生了争斗,然后闹着闹着,双双掉进水里,淹死了?”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乏八卦的人。
不到半天,这个消息就被猜测成了无数个版本,成为了一些百姓的饭后谈资。
傍晚,凤珩从城外回来就听闻了这个消息。
他刚进房间,扯下了身上的披风,随意往桌上一放,坐下看向步杀道。
“你是说,邱雨莹和安阳死在了武府,而且没有目击者?”
“是的。”
步杀点头,这个消息他之前已经确认了。
“有古怪。”
凤珩拧眉,先不说这件事本身不对劲,就说没有目击者这事就不对。
武府好歹也是抚州有名的大势力,绝对不会在护卫方面犯错,可以肯定,整个武府必定有严密的防卫,特别是在武府本身就在举行宴会的前提下。
他除了防卫自家人的安全,还得为宾客们着想吧?
这种情况下,要是真像之前说的那样,邱雨莹和安阳因为说法不和,有了斗争,甚至还动了手,怎么可能不引来护卫的注意?
结果呢,两人从见面到争吵,到掉进池塘双双溺死,竟然没有一人察觉。
简直荒谬。
更荒谬的是,安阳和邱雨莹出身世家,不提邱雨莹,作为安家唯一的子嗣后代,安家对安阳的教育还是很重视的。
这位安少爷,他是会武功的,虽然算不上多擅长,顶多就是三脚猫功夫。
可这也不至于被溺死。
开玩笑,一个会武功,身强体壮的少年,会溺死在池塘里?
这件事从开头都就正常。
“的确有古怪。”
步杀肯定的点头,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提议了句。
“今天小姐也去参加了武府的宴会,步依说,小姐还去了池塘边,世子你不妨去问问?”
凤珩还在想邱雨莹和安阳的事,一听这话,眼神顿时变了。
“卿卿也在?”
“嗯。”
步杀后知后觉有些不对,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该死。”
凤珩猛地起身,将刚刚放在桌上的披风又拿起披上,迈步就朝着外面走去。
脚步匆匆,转眼就没了踪影。
步杀还愣愣的站在房里,搔着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世子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哎呦……”
正疑惑着,一个硬物砸在了他的头上,疼的步杀龇牙咧嘴,看向那硬物扔来的方向。
“步离,你过分了!”
这混蛋,竟然拿东西砸他。
步离显露出身形,懒洋洋的靠在一旁,手里还垫着一个小石子,显然,刚刚用来砸步杀的就是这东西。
他咧着嘴,俊脸上带着一抹嘲讽。
“步杀,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好端端的,在世子面前提这个。”
“我提什么了?”
步杀捂着犯疼的脑袋,瞪他,“我不就说了一句,小姐也在么。”
这有什么不对的?
步离目露怜悯,这个呆子,莫不是最近世子给的任务都比较麻烦,脑回路已经不正常了吧?
他以为小姐是我们这些人么?
见着死人了还一脸平淡的无所谓?
蠢货!
他懒得再提,“接下来两天我跟着世子,你去忙别的去。”
“为什么?”
话题一下跳跃这么大,步杀皱了皱眉,有些没搞懂他的意图,“你不是已经完成之前世子交代的任务了?”
“就是完成了,所以现在轮到你了。”
“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步离磨了磨牙,他们两个都是世子身边的暗卫,是世子目前最有能力的属下。
按理说,两人的任务应该差不多才对。
结果呢,步杀这个家伙,大部分都是待在世子身边,去做世子吩咐的一些小事,就比如调查今天武府的情况。
虽然麻烦,有时还要注意一些意外,可都不会离世子太远,一直在抚州境内。
可他呢,之前在江城也就算了。
自从到了抚州之后,他接的都是外派的任务,什么去京城,去凉州,我去你大爷的。
你以为去完成这些任务不需要时间啊!
除了任务本身,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路上好不好!
他也想要安定,所以,现在任务身份也该互换了。
步离不答话,且眼神越来越可怕,步杀终于明白了什么,讪笑道。
“这又不怪我。”
都是世子吩咐的,你有怨言找世子去啊。
虽然这么说,想起去外地完成任务所花费的精力,再联想到这几年步离一直往外地跑,他就莫名的有些心虚。
算了,轮到他就轮到他,反正,世子过不久就要去京城了,外派也外派不了多久了。
……
凤珩还不知道,自己的两个手下已经发生了分歧,还来了一场小小的‘内斗’。
他一路急赶去了苏府,来到了小姑娘的院子。
刚进院门,就遇上了步依。
“世子。”
“卿卿呢?”
“小姐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
凤珩脚步有一瞬间的迟疑,他还以为,白日里遇上那种事,她晚上应该会害怕的睡不着才对。
可是,她已经睡下了,看起来并没收到影响。
凤珩对这个答案颇为哭笑不得,他之前着急的事,压根就不存在。
也是,小姑娘长大了,也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眼睛红红的小姑娘了。
他正要转身离去,房间里就传来了熟悉了软糯嗓音。
“是小哥哥吗?进来吧。”
房间里的灯火,又亮了。
凤珩想了想,还是推门进了房间。
步依也知道,这种场合不需要她的伺候,十分懂事的守在了门外。
苏曼卿的确已经睡下了,身上就穿了一件中衣,不过凤珩也猜对了一点,她多少还是受到了白日里的影响,人虽然躺下了,却压根睡不着。
对这个结果,她一点也不意外,她都想好了,等时间再晚点,即使睡不着,她也要强逼自己睡着。
没想到还没施行,凤珩就来了。
凤珩进了房间,直接拂开水晶帘,走进了内室,坐在了床沿边。
此刻的苏曼卿刚来得及给自己披件外套,因为之前已经睡下,头发还有些散乱。
凤珩毫不在意,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转到了她身上,将娇娇小小的姑娘,彻底用披风裹了起来,确定她不会冷着,他才露出了一抹笑意。
“听说你今天去武府了。”
“嗯。”
苏曼卿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微撅了撅嘴,还没说话嗓音里就不自觉带上了一股倾诉的撒娇意味。
这是对亲近之人的亲昵表现。
“我今天……遇上了一件不太好的事……”
凤珩摆出了倾听的姿态。
“邱家有位小姐,和安家的少爷死在了武府。”
苏曼卿想起自己在池塘边看到的景象,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然后才委屈巴巴的道。
“我……之前见到了他们。”
“嗯?”
凤珩本意只是想倾听,让小姑娘说出她的所见,心里能好受些,至少,晚上睡觉不用害怕。
却意外听到了别的消息。
之前见到了他们,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步杀不是说,那两人的死没有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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