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上私塾的时候。
学园里,肖琴缺席了。
“听说肖家做了坏事,被灭门了,是不是真的呀?”
学园里的,都是些半大的孩子,知道的不多,全是些道听途说,模棱两可的传言。
“好像不是,听说有遇上了坏人。”
“不对不对,我爹说,肖家是闹鬼啦!”
众人议论纷纷。
养好伤才回到课堂的霍晴,跟闵思绮两人紧挨着,听着众人的话,她咬了咬唇。
“思绮,你知道肖家的事么?”
自从桑葚林之后,她一直在府中养伤,不曾出门过,对肖家的事,也是一知半解。
“知道。”
闵思绮望了一眼肖琴的位置,眼神略复杂。
“肖家是得罪了石头岭的山匪,我爹说,是石头岭的山匪来寻仇了。”
虽然她讨厌肖琴,可眼看着,一个与自己日日相处的同学,短短一天之内家破人亡,她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就好像,从未想过的人和事,觉得只会出现在说书人口中的情节,突然就发生在了自己面前。
“寻仇?”
霍晴秀眉微蹙,“肖家什么时候得罪山匪了?”
他们江城势力,对山匪一向很顾忌的,怎么会无端去招惹?
“谁知道呢,也许做了什么坏事呢?”
闵思绮垂下头,想起上次桑葚林里,肖琴故意告诉她们东边桑葚甜的话,她就觉得,肖琴这么小就这么坏,肯定是她爹教的。
这么想,肖家会得罪石头岭的山匪的话,也就不奇怪了。
听闻这话,霍晴瘪了瘪嘴,感叹道,“肖琴挺可怜的。”
不管肖家做了什么,那都是大人做的事,孩子是无辜的。
现在肖琴没了爹,哥哥也废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这个蠢晴晴,竟然还可怜别人?
闵思绮瞥了她一眼,气的直戳她脑袋。
“你还觉得人家可怜,不想想你是怎么被蛇咬的?要是木家姐姐及时赶到,你现在还能坐在这?”
霍晴被她戳的连连往后退,语气也不由得心虚了起来,“那……万一那天的事跟她没关系呢……”
她们都是第一次去桑葚林,肖琴哪里会知道那里有蛇?
说不定就是一个意外呢。
闵思绮听的更是恨铁不成钢。
“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还意外,哪来的那么多意外,肖琴那天的表现,摆明就是别有用心,故意的!
眼看着闵思绮要炸毛,霍晴顿时乖了,“嘻嘻,装的都是豆腐,豆腐脑嘛~”
闵思绮懒得理她,两人打打闹闹了好一会,闵思绮才继续道。
“对了,我听我姐说,你哥哥求娶了木家姐姐,事成了么?”
一说到这个,霍晴的小脸顿时皱了起来,“没有啊,木家姐姐不同意,我听说,好像是有心上人了。”
“咦,有心上人了么?是哪家的公子啊,我们认识么?”
八卦,是所有小姑娘的天性,特别是,有关于哥哥姐姐们感情方面的。
霍晴搔了搔头,神情颇为苦恼,“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我们江城的吧,也没见过木家姐姐跟谁家公子走得近啊。”
闵思绮眼珠子一转,“也许,木家姐姐是暗恋呢?”
“暗恋?”
霍晴扑哧一笑,去掐她的脸,“思绮,你是不是偷偷看话本子了,暗恋都知道。”
小脸被掐,闵思绮不甘示弱,也掐了回去。
“我干嘛不能知道,那些说书先生不都是这样说的,说什么小姐对某家公子一见钟情,芳心暗许什么的,木家姐姐说不定也是这样呢。”
“嘿嘿,那思绮,你有没有芳心暗许的公子啊,你瞧着潘勇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
“你才暗恋潘勇呢!混蛋晴晴!”
两人打打闹闹,身后的课堂里,冯小雅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显得有些颓废。
她的小姐妹就两人,一个赵诗诗,一个肖琴。
之前赵诗诗身体不适,退了学,住去了别庄,如今肖琴也因为家中变故,退了学不再来私塾。
三人,就剩下了她一个。
瞧着前面打打闹闹的霍晴和闵思绮,冯小雅有种难言的孤单感。
*
放学后,冯小雅独自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冯玉陵今日去了冯家的铺子,早早便先离开了。
她没急着回府,吩咐马夫,绕去了肖府。
偌大华贵的肖府,如今有些萧条。
肖府上鎏金的大气牌匾,不知为何歪了些,门前两座石狮子,也没人打理,染上了一层薄灰。
以前府中来来往往的下人,也没了踪影,冯小雅在门口看了很久,都没有门卫出来问上一句。
或者应该说,肖府的门卫,压根就不知道到哪去了。
冯小雅虽年纪不大,经历不多,瞧着这一幕,心里也忍不住升起了一抹凄凉之感。
原来门庭若市的肖府,竟然一夕之间,冷清至此。
她叹了口气,突然就没了去见肖琴的念想,朝马夫道,“祝桥,走吧。”
“是,小姐。”
冯府的马车,缓缓远去。
而此刻,肖府里的肖琴,正忙着照顾哥哥。
“娘,你去打盘温水来。”
“嗳,我这就去。”
杨氏应下,擦了擦手,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她今日穿了一身普通的锦衣,身上也没带什么首饰,脂粉未施的脸蛋,无端显露出几分憔悴和老态来。
两日前的她,还不是这样的。
虽然杨氏不懂生意,却也算是贵夫人,衣食住行,样样都是顶好的。
三十七八的年纪,活的跟二八少女一般无二。
可短短两天,肖府一夕之间崩塌,丈夫身死,儿子残废,一重重打击落在她身上,她快速衰老成了四十岁的老妇人……
看着娘亲离去的背影,肖琴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说。
如今的肖府,已经不是以前的肖府了,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再,他们都要学会适应,谁也不例外。
就在她出神之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声,是水盆打翻在地的声音。
肖琴一惊,连忙跑了出去。
此刻院子里,已经多了一行人。
这行人为首的是几个锦衣中年男子,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多个随从。
这会,这些随从一个个神情高傲,仰着下巴用鼻子看人。
端着水的杨氏,就是被他们推倒的。
肖琴眼中露出愤怒的神色,却无可奈何,一把扶起母亲,她咬唇道。
“你们要干嘛?”
“干嘛?”
最中间的锦衣中年男子笑了笑,“你就是肖鸣的女儿吧?行,肖鸣死了,找你也是一样的。”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张收据。
“瞧见没,你爹之前在我那进购了一批金饰,一共是七千两银子,我是来收账的!”
其他几个锦衣中年男子,也有样学样。
“我们也是来收账的,你爹还欠我三千两银子。”
“我这还有一千八百两银子未结清。”
“我这还有九千两银子未结清。”
商人之间,都是银钱往来,平常熟客来进购些货物,一般都是写个收据就行了,每半年结清一次就成。
可如今肖鸣死了,肖家的铺子又一片混乱,听说都发生了不少监守自盗的事情。
再这么闹下去,肖家还能还得起欠他们的银子么?
所以他们才急了,一个个都赶来了要账。
面对着这么多债主,肖琴的脸色也一瞬间惨白了起来。
“我爹怎么会欠这么多银子?”
几个说的数目加起来,差不多有三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这就要问你的死鬼爹了,收据都是白纸黑字,签名画押了的,绝不可能作假,再说了,你爹进购的货物,都是有账本的,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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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起坏人来,我神清气爽,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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