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尼康帝属于烈酒,刚刚乔漫已经喝了三杯,如果再喝下去,肯定会醉。
不过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她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云若小姐,二十几杯酒只能换来十瓶罗曼尼康帝,你当我是在喝酒挣钱?”
女孩笑了笑,葱白手指在杯口上面滑过,模样特别的漫不经心,“在我看来,去套男人的钱,可要比这个容易多了,你说呢?”
在云若的眼里,她或许就是个落魄千金,攀上纪云深才没至于跌进泥潭。
可有一点让她很忌惮,就是她做过纪云深的妻子,总归对那个男人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而乔漫话里的暗示也很明显,她既然当初能够缠上纪云深,现在也能,就看她想不想。
云若是个聪明的女人,当然也听懂了她的话里的意思。
“如果乔小姐真的觉得套男人钱那么容易,又为什么同意和纪总离婚?来这里售酒呢?”
做纪云深的女人,别说几百万,就是几千万,几个亿,都只是个小数目。
放着那么优秀的男人不要,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因为她爱上了他,却没有能力留住他的心,他的人。
无爱的婚姻,对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来说,无疑意味着蹉跎岁月,虚度年华。
不过,勇气可嘉。
这件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可能都不会做到她这样。
毕竟放弃那个男人,就等于放弃了整个世界。
乔漫举起一杯红酒,在各色旋转的灯光下,放在眼前,打量着被扭曲成一片光影的空间,笑的很轻,“谁说套男人的钱,就一定是纪总呢?”
这个城市里,或许没有能够与他相匹敌的男人,可如果她退而求其次呢?
云若交叠双腿,这才认真打量起对面的女人,果然很聪明,也很特别。
难怪他会娶她,即便不爱。
“再加二十瓶。”云若瞥了一眼桌面上的红酒瓶,语调淡然若水,“没有那么合适的男人之前,自己赚一些钱,又何乐不为?”
三十瓶罗曼尼康帝,市价就要三千多万,何况这种高档会所,赚的就是高级酒水钱,每瓶酒都要比外面贵上很多。
那么加在一起,就要四千多万,而售酒员的提成就能拿一千万左右。
这一千多万,普通人可能要赚一辈子,她只需要喝二十几杯酒就能赚到,这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能喝的。
傅青山和纪云深在旁边抽着烟,其他的电影主创则是尴尬的坐着,除了棚顶旋转跳跃的灯光,整个空间,就只有两个女人的对话。
当然这些对话,也清晰的飘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傅青山见身旁的纪云深脸色越来越黑,下颚线条绷的越来越紧,忍不住凑近身旁的男人耳边,低声打趣道,“偶尔听嫣儿讲电话,好像在帮乔大千金物色对象,而乔大千金好像也没有拒绝,似乎在有意接触合适的男人。”
男人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锐利的眸光淡淡的扫过去,毫无温度,“用不用我把老爷子叫来,教教你怎么说话?”
傅青山拿过一杯酒,抿了一口,“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没有搞定老太太啊!她之前不是对乔漫的印象还可以吗?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你懂个屁,喝你的酒。”
傅青山点点头,笑意深浓,却没再跟火山喷发的人说话。
“好啊,既然云若小姐这么懂我的心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早就想大醉一场,可没有时间,也没有放纵。
顺水推舟也好,见风使舵也罢。
这些酒,她想喝。
二十几杯罗曼尼康帝,对于一个酒量不是特别好的人,基本上就属于自残的行为。
乔漫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没有歇气。
太多的悲伤,太多的难过,太多的不舍,随着辛辣的酒液滑进胃里。
那憋闷了很久的胸口,好像都突然顺畅了。
喝到第二十杯的时候,乔漫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接着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就袭了过来。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眼前的人事物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她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泛白,但还是忍着眩晕和疼痛把剩下的几杯酒喝完了。
因为属于一口气喝完这么多酒,还没有完全醉倒,她也深知自己的酒量和酒品,想赶紧起身离开,却因为用力过猛,酒劲迅速上涌,头昏欲裂,人也直直的朝前摔去。
失重的本能,让她伸手去抓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手的空气。
惊呼好像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人拦腰抱住,揽进了怀里。
乔漫仅存的一点清醒意识,已经被刚刚折腾的那几下,彻底弄没了。
更像是梦,梦里才会出现这张脸。
这张怎么也忘不掉的英俊脸庞。
他的眉眼很深邃,细碎的短发搭在额前,在棚顶散落的灯光下,形成了大片的暗影,几乎看不到里面的情绪。
小脑袋歪了歪,双手突然捧住他的脸,声音软软糯糯,带着酒后的娇憨,“怎么是你啊?纪云深。”
说着,她左右晃着男人的头,看得出醉的不轻。
云若的脸色已经接近黑色,正要出手扯开乔漫,就被姜檬拉住,“云小姐,这种时候,难道不是他们越亲密,你的胜算越大吗?”
纪奶奶因为乔漫拿刀伤过纪云深的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加上纪云深对乔漫的感情,超出她预料的太多。
那种感情太深了,几乎已经深到离不开她。
长痛不如短痛,她才会出手。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大家族,需要一个情种继承人。
晗儿当时会那么犹豫和纪云深的感情,纪奶奶也是一部分原因。
“为什么总是帮我?”
谁都不是傻子,她自认跟姜檬不熟,也没想过要跟她有什么深层的接触,她却总是在纪云深和乔漫的事情上替她出谋划策。
她有的时候真的想不明白,她图什么。
姜檬垂眸,眉眼间却都是生动的笑意,“我要说我和她有些恩怨,见不得她好,不知道这个理由,对云小姐来说,够不够?”
云若当然知道姜檬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乔漫,不过女人为难女人,不过两个原因。
一个是嫉妒,一个是情敌。
像是看出了云若的想法,姜檬低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纪云深没有兴趣。”
“就是单纯的看不惯她。”
看不惯她明明落魄,却过得比谁都好,得到了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和他的宠爱。
可是晗儿呢?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要幸福了,却都被乔漫抢走了,什么都没有了。
本来属于她的男人,本来属于她的婚礼和宠爱。
不甘心,她替晗儿不甘心。
“不用那么挣扎,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大可以阻止,我只是提个建议,听不听全在你。”
云若当然知道姜檬说的很有道理,纪奶奶明确的跟她表示过,她不喜欢乔漫,也不会再允许纪云深跟她纠缠在一起。
如果她能够和纪云深产生感情,结了婚,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两全其美。
所以,这种事情,根本不用她亲自动手,纪奶奶都会帮她解决。
“好,我听你的。”
姜檬和纪云深的妹妹纪晗是很多年的朋友,相对来说,她要比自己了解纪云深,听她的,应该能很快的就拿下纪云深。
她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纪云深朝旁边瞥了一眼,傅青山会意,叼着烟站起身,挥了挥手,“聚会改天,大家先回去吧。”
剧组所有的主创,包括云若和姜檬,都一起走了出去。
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想象出来的一场闹剧。
乔漫还在纪云深的身上胡闹的耍酒疯,傅青山眉头一蹙,深吸了一口叼在口中的香烟。
“老纪,你故意的吧?”
故意带云若来,故意让云若激她喝酒。
“嗯,忍不住了。”
忍不住的想来找她,忍不住的想抱她,要她,身体和心里都想,想疯了。
纪云深一双手虚虚的扶着女人的腰身,占有意味十足的姿势,“时间也差不多了。”
奶奶先后安排过来的女人和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童沁。
不过她现在没了老方,又跌落事业低谷,犹如过街老鼠,现在除了在乔漫那赚点可怜,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能做什么,他也不会让她做出来。
而孟东行的重心又在国外,真正能帮到他这个妹妹的,少之又少。
至于云若那种自以为是,实际上却没什么脑子的女人,姜檬就完全可以把她带沟里去。
总体来说,这些加在一起,也不能构成他们之间的阻碍,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其实是周兰清。
“奶奶为了你也算煞费苦心,几乎买通了你身边的所有人,让你收到那么多假消息,又做到毫无痕迹,滴水不漏,真的不愧是搞侦查工作出身的老革命,风范不减当年。”
他低头呼出一口烟雾,声音被氤氲的暗哑低沉,“之前窜出来的那些女人,解决起来虽然容易,但奶奶从小把你带大,你要怎么做,才能平衡?”
那场奢侈到林城无人可以复制的盛世婚礼,不仅羡煞了所有的女人,也让周兰清嗅到了危机。
纪铭因为慕惜,这些年的仕途一直停滞不前。
国内的政治斗争复杂,朝局诡异,风云变幻,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纪东河现在苦苦支撑,却依然改变不了被其他几大政治家族围攻的局面。
纪云深是纪家年轻一代的掌舵人,却在军政仕途上毫无抱负,去做了满身铜臭的商人。
因为太过溺爱,周兰清也就纵容了他,想着他玩一玩,就让他收收心回来,
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乔漫,让他整个人都变了。
而这种改变,是致命的。
儿子因为一个女人没出息,是她教子无方,孙子要是再因为一个女人没出息,那就是她的无能了。
一个大家族的女主人,绝对不可能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两次。
而这些日子,他对乔漫的冷淡,无动于衷,都是在平息周兰清的恼怒的情绪。
要知道,奶奶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
即便他失去了一个孩子,和乔漫的婚姻。
但养育之恩,大过天。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乔漫,然后以他回军政界为前提,让奶奶慢慢接受乔漫。
而他身为男人,对不起乔漫。
关于孩子,关于婚姻,他都对不起。
“我答应她回军政界,到爷爷手下历练,五年之内,接替爷爷的位置。”
傅青山点点头,眸光深远,“我们生来就带着家族使命,身不由己,最不适合的就是恋爱,或者结婚,拖累人。”
他是,老纪也是。
不管是不是门当户对,不能动感情。
感情这东西,在他们这样的家族,是禁忌,是无能,更是底线。
乔漫在纪云深的胸前蹭着,嘴里嘟囔着,“好吵,纪云深,你好吵。”
说完,就开始去扯他的衣服,嫣红的唇也胡乱的送上去。
纪云深的眉头紧蹙,抬眸扫了一眼还在原地观赏的傅青山,“怎么?要看现场直播?还不走?”
傅青山眸光流转,在晦暗的灯光下,愈发的深不可测,“我说纪公子,给你张罗今晚的饭局,又砸了这么多钱,给点福利不是你应该做的?”
“可以。”男人从裤袋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然后抬眸,眸光凉凉漫漫的看向傅青山,“把林嫣叫来,让她跟你一起欣赏一下福利。”
傅青山低咒了一声,劈手夺过他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发现上面根本没拨通任何号码。
“不想我叫她来,就赶紧滚出去。”
“你这是憋了多久?这么猴急。”傅青山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唇角溢出丝丝笑容,“不过别纵欲过度,小心肾亏。”
话音刚落,就被男人扔过来的抱枕砸在了脸上,傅青山摸了摸鼻子,果然箭在弦上的男人不能惹。
看了一眼基本已经挂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懒得再说什么,就抬脚走了出去。
乔漫的小手已经解开了他衬衫的几粒扣子,柔软无骨又温凉的指间,从他的喉结一路滑到小腹,像是电流,迅速蔓延全身。
男人伸手抓住女人作乱的小手,眸光深暗,“乔漫,你清醒点,我现在带你回家。”
“我没有家,我哪来的家。”
乔漫挥开男人的手,漆黑的眸子好像盛着太阳,像是没醉,又像是醉的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她说着,突然捂住脑袋,“你别晃了,头好晕好疼。”
“知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伸手拉过她,他甚至觉得她已经醉的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了。
“纪云深,纪云深,你就是混蛋纪云深。”
她哭的梨花带雨,却突然捧住他的脸,抽噎着说道,“纪云深,你就是个混蛋,你就是个大混蛋。”
“混蛋,混蛋……”
她的鼻涕眼泪往下流,蹭到他的脸上,衬衫上,根本没有形象可言了。
男人头疼的抚了抚额角,手还没有拿下来,就看到女人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滑开了相机,开始录像。
“我要把你这个混蛋录下来,让全世界的女人都知道你是个混蛋,这样就没有人要你了,也就没有人跟我抢你了。”
“我要录下来,我要录下来……”
纪云深觉得,酷刑也不过如此。
“好好,录。”他拿起沙发上的男士外套,给她穿上,又给她系上他的男士围巾,然后像是哄小孩子一样问她,“我抱着你,边走边录?”
“我就要这样录。”
她拿着手机,靠在他的怀里,“你吻我。”
“我们回家再吻,这里不方便,嗯?”
他试图跟她沟通,但她现在的脑回路,显然跟正常人不一样。
听到他的话,哭的更厉害,像是他给了她什么天大的委屈,“纪云深……”
“嗯。”
“纪云深……”
“嗯,我在。”
“纪云深……”
“嗯。”
“为什么我难过的快要死掉的时候,这么叫你,你都不在?”
乔漫抬起手捶打着胸口,那只手也没有放下来,就那样录着。
“心口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不然你怎么会那么真实?就像很爱我,很想保护我的样子呢?”
她捶打的力度很大,他皱眉拉住她的手,“哪疼,我给你揉一揉。”
“这疼。”她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唇,“这也疼。”
“乔漫,你真的喝醉了吗?”
“我没醉,我还可以喝。”
看来,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醉了。
这样下去,今晚可能要住在这了。
男人索性把她扛在肩上,直接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世界都颠倒了,手机里的人也都是颠倒的,她能看见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背影,和露出半截的修长苍劲的双腿。
这样倒了很久,直到夜晚的风吹来,她整个人就更晕了。
司机小陈和几名保镖一直都守在会所外,看见两人走出来,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纪云深身边的人都换了,包括司机秘书和所有的保镖。
上了车,女人还是跟之前那样闹腾,一会录像,一会骂他,一会哭。
他觉得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因为怕她认床,他就让小陈将车子开到了她租住的两居室。
面积不大,却被她打扮的很温馨,处处都有二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的影子。
她进了屋子,就开始脱衣服,脱完外套脱衬衫,脱完衬衫脱外裤,等男人合上窗帘回来,看到女孩已经脱的只剩内衣裤了。
他拿过毯子盖到她身上,想起傅青山说林嫣正在给她留意对象,而她也在有意接触,心中的火就像是燎原般燃烧了起来。
上一秒还干净的瞳眸,下一秒就被汹涌如潮的海水淹没。
女孩感觉到毯子的温度,双眸缓慢的看过来,再看到他的脸时,好像顿了两秒钟,才伸手攀住他的脖子,接着就把自己嫣红的唇送了上去。
也仅仅是个蜻蜓点水的吻,就放开了他,“没什么味道,一点都不好吃。”
男人紧蹙的眉头几乎拧死,抬手攥住她的下颌,“我本来不想趁你酒醉做什么的,都是你逼我的!”
亲他吻他,撩拨他勾引他,即便他定力再好,也是个普通的男人。
况且这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从来都很大。
……
这一夜,乔漫只觉得在海水里浮沉,一会高一会低,没有停歇,不知疲倦。
再醒来时,阳光明媚,透过不大的窗户洒落进来,射在身上暖洋洋的。
乔漫的第一感觉是头昏欲裂,然后动了动,整个身体就像是被卡车碾压过无数遍似的酸疼。
尤其那个地方,更是难受的厉害。
她双手捂住头部,艰难的坐起身,偏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还在熟睡的男人。
他的五官轮廓在阳光下,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耀眼的让人想哭。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发现两人都不着寸缕,而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挠痕,而自己的身上则全是吻痕,才确定昨晚确实发生了一场很激烈的事情。
她推了推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但其实对于男人来说,就跟挠痒痒没有区别,毕竟被折腾一夜,根本没有什么体力了。
“纪云深,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男人还是很困,伸手拉了她一下,扯进怀里,“别闹,让我再睡一会。”
乔漫挣扎,一双小手在他的胸膛上不断的捶打,“到底怎么回事?先说清楚。”
离婚还跟前夫扯在一起,甚至睡在一起的几率有多少。
大概只有零。
男人被她闹的一晚上,又做了一晚上,太累了,眼睛都没睁开,“我手机上有你录的视频,你自己去看。”
“我录的视频?”
乔漫对于昨晚的记忆一直都停留在她喝了酒,但后续的一切全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她是怎么离开的一号公馆,更不记得是怎么和他睡在一起的。
她越过男人,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了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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