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深邃迷人,似乎穿透了无边的黑暗和遥远的苍穹,折射出万千星光的投影,像是底色,铺陈在他的眼角眉梢之间。
乔漫微微偏头躲避他近在咫尺的暧昧气息,双腿有些犯软,大脑更是变得一片浑噩空白,整个人在他温热的大掌移到她腰间部位时,而瞬间僵硬起来。
那晚在酒窖里的记忆突然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她伸手胡乱的推了他一下,理智回归,“我,我待会还要化妆,你不要耽误时间。”
男人的脸部线条变得冷硬起来,下颚收紧,带着一丝隐晦的薄怒,做工精细,质地优良考究的深黑色西服和白色衬衫将他高大的身躯衬显得更加挺拔伟岸,在远处涌来的明媚阳光下,恍若神邸。
高贵的不可触摸,又遥不可及。
他左手的虎口钳住她尖细的下颌,右手揽过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迫使她仰起脸迎视他,“不想谈情说爱,那连最起码的敷衍都没了吗?嗯?我的纪太太!”
乔漫的一双小手几乎本能的抵在他的胸膛前,因为他的身高和动作,被迫踮起脚尖,一张漂亮白皙的小脸几乎贴着他的英挺的脸,给人一种好似下一秒,他的吻就会重新落下来的错觉。
她挣了挣,没挣开,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忽略缭绕在鼻间周围,那干净的类似青草味道的男人气息,然后温温净净的开口。
她说,“纪云深,一个妻子该给丈夫的关心,我一样都没少,你不要总是这么自讨没趣,怪没意思的!”
“所以,你的不想谈情说爱里,除了夫妻之间正常的语言交流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吻,不能碰,不能抱了,是吗?”
他的俊颜越来越近,呼吸里的回音,穿过乔漫的每一根神经,那双映着漫天星河的眼睛,此时盛满了慌乱与迷茫。
她放在他胸前的那双小手试图推开他,却哪里推的动,只能在他深海般的双眸下,状似云淡风轻的说,“不想谈情说爱的字面意思,不就是在告诉你,我对你的厌恶,已经到了无法忍受你的亲吻,碰触和拥抱了啊,纪先生!”
男人勾唇一笑,揽着她后腰的右手更加用力,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纪太太,你是在跟我谈条件么?”
“没有啊!”乔漫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蝶翼般的睫羽轻轻扇动,垂下时,划出一抹浅浅的旖旎风光,“我只是没有想到纪先生理解的不谈情不说爱,和我理解的不谈情不说爱,会不同,所以……我想说的明白点,”
她轻轻的笑,语调浅浅淡淡,“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我在重新强调和提醒你不谈情不说爱的定义。”
男人夜色一般的双眸深深,紧绷的下颚线条形成一条严苛的弧度,细碎漆黑的发,被细细碎碎的阳光点缀,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他松开钳制女孩下颌的手,改为姿态慵懒的描绘她的眉眼,他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有点可惜了,我做不到。”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棱角分明的脸上毫无情绪,在乔漫的眼里,他就是在一本正经的耍无赖。
“纪云深,只要不是个智障,都明白我不谈情不说爱的意思,你是在故意耍我吗?”
男人挑了挑如刃的剑眉,看着眼前女孩那张愤怒的小脸,然后慢悠悠的抬起腕表,精致的表盘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早上的六点四十分。
“虽然我对纪太太美貌很有信心,但毕竟婚礼这一生只有一次,你如果再不快点,可能真的来不及化妆了!”
说完,他就松开了她,迈开长腿往衣帽间外走去,女孩回身,在男人的大手覆在衣帽间门把手上时,语气极轻的说道,“纪云深,你打算对我死缠烂打下去吗?”
男人没回头,声音淡漠的像是融进了黑暗中,“我只在乎结果,至于过程采用了什么手段,付出了什么。我都不在乎。”
话落,高大的身影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渐渐的消失在她早已模糊的视线里。
……
主别墅后面的厢房别墅。
晨起的浓雾覆盖在空气中,将外观精致漂亮的别墅笼罩起来,衍生出只有电视剧里才有的浪漫色调。
纪云深站在厢房别墅的雨答前,很明显是在等着她。
他正在抽着烟,感冒还没好的他,被吸进肺腑的烟雾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几秒后咳嗽声停止,他继续将手中的半截烟蒂凑到嘴边吸着,直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掐灭手中的烟头,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你母亲好像很生气,所以……”
他伸出的大手,包裹住女孩垂在身侧的小手,“一会你只要负责沉默就行了,一切有我。”
秦玉澜醒来后的精神状态一直都还不错,就是记性不太好,有的时候好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有的时候又好像忘了所有的事情。
纪云深早上告诉秦玉澜,他和乔漫两人要在今天举行婚礼,并且乔漫已经怀了孕后,她的反应很激烈。
他怕一会进去,秦玉澜会情绪不稳定,伤了乔漫,也就难免有些担忧。
“没关系,我能应付得来,麻烦你放手。”
乔漫朝他敷衍一笑,想要抽回被他攥在手里的手腕,却被他轻轻一拉,紧紧的拥在了胸膛前,按捺着脾气,温柔的说道。
“漫漫,如果不想再刺激你母亲的情绪,你就最好乖乖听话,我没有多少耐心。”
威胁,满满的威胁。
她就像猫咪被人踩住了尾巴,只敢怒不敢言。
纪云深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不得不服软,跟他走了进去。
二楼的卧室里,康复医生正在给秦玉澜做腿部复健。
之前坠楼,医生说她的下半生很有可能在轮椅上度过,但昏迷几个月后,竟然出现了奇迹,她的双腿还有知觉。
也就是说经过长时间的康复治疗,她就很有可能站起来,成为正常人。
听到开门声,秦玉澜和康复医生同时看过来,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前面,几乎将身后女孩娇小的身影覆盖,一手插兜,一手与女孩十指紧扣,走过来时,步履优雅,从容不迫,带着天生的王者气场。
“你先出去吧。”
秦玉澜朝着床边的康复医生挥挥手,康复医生点头,又朝着纪云深和乔漫微微颔首,然后走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两人站在床边,秦玉澜必须得仰着头瞅,便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漫漫,你去搬两张椅子过来,我仰着脖子容易累。”
“哦,好!”
乔漫松开男人的手,正要过去搬椅子,却见男人迈开长腿走过去,轻轻松松的拎过来两张椅子,一张递给乔漫,一张放在自己的身后,两人同时坐下。
秦玉澜往后仰,背脊靠在床头靠背上,眸光潋滟,“漫漫,我上次和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吗?”
乔漫低下头,呼吸浅浅,但能够分辨出来,她在难过。
前所未有的难过。
母亲这些年虽然大多数都待在疯人院,却是她不断努力的精神支柱,可这一秒,她有种被人剥皮扔在太阳下炙烤的感觉。
“秦女士,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乔漫没关系。”
秦玉澜听到纪云深的话,才把犀利的眸光从乔漫的脸上移开,看向他,“是你强迫她的,对不对?”
“不是……”
“是……”
两人的话几乎异口同声的响起来,只是答案不一样。
“你敢承认就好。”
秦玉澜淡淡的笑,犀利的视线重新落到乔漫的身上,“漫漫,既然这段婚姻是他强迫你的,你听妈妈的话,别举行婚礼,然后去把孩子打掉,长痛不如短痛,嗯?”
乔漫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已经血色尽失。
“我……”
乔漫刚刚开口,就听到旁边犹如天神般完美的男人,用着他那堪比男主播一样,低沉性感的声音说道,“秦女士,你有你的人生,她有她的人生,你婚姻不幸,不代表她的婚姻也会不幸。”
秦玉澜听后,一双眸子还是紧紧的盯着乔漫,“漫漫,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乔漫迎上母亲的眸光,极轻极淡的语声,“妈,孩子既然已经有了,我会生下来。”
“糊涂!”
秦玉澜突然坐直,一双眼睛迸射出愤怒的火焰,“你是铁了心的想要重走我的老路吗?”
“对不起——”
乔漫不知道说什么,或者应该说什么,唯有道歉。
“你……”秦玉澜气的伸出手,朝着乔漫的右脸颊就挥了过去,啪的一下,巴掌声迅速在房间里炸开。
她的动作太快,快到纪云深没有来得及阻止,当看到女孩的右脸颊迅速红肿起来时,他的脸色变得比黑夜还沉,还黑。
“她不是谁的附属品,更不是谁都能挥打的对象,希望你下次注意点。”
说完,男人就拉着女孩往门外走去,拉开门板的那一刻,秦玉澜优雅的声音从两人的背后传来。
她说,“纪总,漫漫从小受我婚姻的影响,根本就没有安全感,如果你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这段婚姻到最后,只会让她千疮百孔,万念俱灰,你懂吗?”
“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唯独不能离开我。”
房门开了又关,一重一轻的脚步声渐渐在门外消失,秦玉澜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躺回去,突然笑了起来。
然后笑着笑着,又哭了。
……
因为脸颊上有巴掌留下来的手指印,化起妆来,就更显得漫长了。
林嫣是在乔漫已经化了半个小时妆后回来的,不同于之前,这次回来,她的脖子上多了一条丝巾,但也无法掩盖脖子上那密密麻麻的吻痕。
乔漫看见,忍不住调侃,“在别人家,傅青山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吗?”
林嫣倒是没遮没掩,大大方方的走过来,并拿过一张椅子坐到了乔漫身边,声音淡的像是冰山上流下来的,最清澈的泉水。
她的手指慵懒的穿过头上的波浪长发,笑着说,“关他什么事?是我强的他,全程女上位。”
话落,看过去的不止乔漫,还有惊呆的化妆师。
林嫣眨着眼睛,笑意盈盈的回视,“我可以理解你们两个的眼神,是羡慕么?”
“其实我更想问,他一个大男人是怎么被你推倒的?”
乔漫实在想不明白,傅青山是林城出了名的扑克牌,对谁都是一脸生人勿进的表情,怎么到林大千金这,就成小媳妇了?
“哦!”林嫣低头,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气垫粉的镜子慢慢的补上口红,“就是给他喝了一杯惨了点料的水,他就迫不及待的找过来,乖乖的被我推倒睡了啊!”
乔漫从前面的镜子中,看到了化妆师精彩绝伦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么有情-趣的夫妻,她还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和听说。
……
婚礼是在林城海边的一座已经有上百年历史的圣尤诺大教堂举行的。
当她穿着婚纱,一步一步走近站在神父台前,那个满身星光的男人时,脑海里居然闪过的是他们老了以后,手牵手散步的画面。
这段婚姻,连一厢情愿都算不上,又何来的以后呢?
她走过去,男人伸手牵起她的手,与她面对面而站,听着神父念着冗长又神圣的结婚誓词。
“纪云深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乔漫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往,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男人深邃如海的眸光看着对面的女孩,接着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教堂里响起,“我愿意。”
神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随后继续念出女方的结婚誓词。
“乔漫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纪云深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往,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话落,整个教堂是十几秒的静默。
静默到所有人都在怀疑,乔漫会说出不愿意三个字。
可最终,她还是淡淡的开了口,“……我愿意。”
纪晗坐在教堂座椅的最后一排,听到女孩那声我愿意以后,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起身走了出去。
林嫣余光扫到那抹白色的身影,跟旁边的傅青山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也跟着起身走了出去。
教堂内一切如常,两人交换完戒指,就是亲吻时间。
因为台下坐着纪云深的家人,在他吻的没完没了时,她不得不伸出小拳头狠狠的在他的身前捶几下,抗议他的吻。
一切都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乔漫累了一天,最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却被纪云深那帮朋友拉去了教堂旁边的酒店喝酒。
当然,不是她喝,是他们灌纪云深喝。
到了酒店包厢,她准备挑个角落睡一会,却被男人拽到了身边,拥进怀里,“就这么睡。”
“这样不舒服。”
“或者,你可以选择不睡,看我喝酒。”
周围是一片起哄声,乔漫太清楚这个男人没有底线,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窝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身边是不断起哄的喝酒声,男人一手搂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端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感冒没好,外加伤口感染,又喝了这么多酒,他其实很难受,但怀里的柔软触感,却可以驱散他身体里所有的难受。
就像乔漫说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什么?
傅青山坐在角落里,不断的拨着林嫣的号码。
刚刚婚礼结束,他没见林嫣回来,随便问了一个工作人员洗手间在哪,工作人员的回答却说是教堂里没有洗手间,一般都去隔壁的酒店。
他以为她来了酒店,也就没有多在意,可现在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还没回来,这多少让他有些不安。
想起早上她说的话,做的事,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他又拨了几遍,那头还是没有人接,可就在这时,有电话拨了进来,他滑了接听键。
与此同时,纪云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饮尽杯中的酒,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滑了接听键,“您好,请问您是纪先生吗?我是林城海上搜救队的队长,刚刚纪晗小姐和林嫣小姐一起坠了海,我们正在这片海域进行全面的打捞,您能现在赶过来一趟吗?好方便打捞上人后,帮助我们及时确认。”
傅青山接到的电话和纪云深接到的电话,都是海上搜救队打来的,听到对面的话后,两人隔空对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恶作剧。
乔漫在男人接电话的那刻就醒了,包厢里不算吵,电话那头的话几乎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她的耳中。
两人又同时回了句会尽快赶过去,就快速的掐断了电话。
……
去往城郊海边的路上,那辆烟灰色的宾利车子,以150迈的速度灵活的穿梭在阵阵车流中,十几分钟后,那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就近在眼前了。
停下车,三人急忙走近,海上搜救队的人员经人提醒,赶紧走过来,恭敬的说了句,“纪先生,傅先生,你们家属要节哀,这片海坠下去,几乎无人能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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