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众人“热情”的视线,阿宝灰溜溜地跟在萧令殊身后走了,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先前脑抽的举动。也不知怎么地,平时她喜欢不着痕迹地逗萧令殊开口,只要萧令殊说话,无论是长短,她都会附和一句,不着痕迹地鼓励他多说话。
于是,这种习惯之下,一个没防备,就悲剧了。
虽然嘴欠的是萧令殊,但没她附和,谁能知道“茶茶”是什么东西?这下子他们夫妻俩将贤王齐王都得罪狠了。
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
其他的皇子们见萧令殊走了,看了看太子夫妻,然后又望向怒目而视的齐王,贤王倒是维持着他惯常的表面风度,一副温和友善的模样,闹不清他有没有生气,而且他素来有贤名,就算生气也没人看得出来,众人皆道贤王涵养颇高,是个心胸豁达之人。
“大家累了一早上,也回去吧。”太子说道。
太子发话了,又累又饿的众人也懒得多想了,皆带着自己老婆出宫回府。
众人的情绪都不高,任谁长这么大,被个喜欢坑儿子的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了你的面子里子,又罚了你们一年的俸禄,都不会怎么高兴的。也不是在乎那么点钱,要说俸禄被坑儿子的皇帝罚得最狠的还是晋王,因为他胆大包天地敢顶嘴,气得正德帝差点要掀桌,于是被直接罚了三十年的俸禄,估计以后要老婆养了,除了太子外,所有皇子心里皆是暗爽的。而让他们不高兴的,还是面子里子都丢了的问题,可以说,他们这群天之骄子,生来身份高贵的皇子,这一生中从来没有像昨天及今天这般丢脸过。
按理说,婚礼上的闹剧遮掩都来不及——就算当时有很多目击者,但碍于出丑的是皇室,他们也不会没眼力地将此事到处宣传,帮忙一起遮掩都来不及了,所以他们当时都觉得,就算去请罪,也是关起门来的事情。
可是以太子为首的皇子们都没有想到,他们这个爹突然喜欢上坑起儿子来,硬生生地将他们晾在太和殿外,让过往朝臣都目睹了他们的丑态,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嫌丢脸么?儿子丢脸,他这老子的面上也无光吧?
这是当时所有皇子们的想法,简直被坑儿子的皇帝给坑得近段时间内面子都捡不回来了。也因为丢了面子,又揣测不明正德帝此举之意,所以皇子们情绪都不高。
回到太子府,太子妃亲自拿了太医开的活血消瘀的膏药为太子涂抹额头上的伤,有些不确定道:“昨儿臣妾到前院时,您被五弟安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也不知道您当时晕了多久,怎地五弟竟然不先为你找太医瞧瞧,看着怪让臣妾心疼的……”话中有些埋怨的味道,更多的是心疼担忧。
太子昨晚已经从随从那里听说了他被砸晕后的事情,是以没有询问妻子,昨晚脑仁一直晕晕乎乎的,也来不及多想,现下听到太子妃的埋怨,不禁怔了怔。不过怔忡过后,不禁失笑。
“殿下笑什么?”太子妃纳闷道,她这通抱怨虽是心疼太子,可也有埋怨晋王不通人情之故。
若是这话在今天之前听到,太子免不了要多想一些,同样也会怨埋兄弟不顾他安危,可是今儿在太和殿,他们父皇为昨晚的事情将萧令殊一通好骂,萧令殊也第一次在他们父皇面前说了那么多话,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萧令殊的想法观念与众不同。同样的,也知道了在萧令殊心里,不致命的伤都不是伤,所以他当时根本不着急。
如此,也让太子回想起萧令殊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他这些年来大伤小伤不断,几次受了重伤,几乎丧命,都是他赶去探望他,叮嘱他好好养伤休息。而其他兄弟知道还好,不知道的话也懒得提起他,就算他十天半个月不露面,也不会有人好奇询问,或者去打听他发生什么事情,更不用说他们那一直不肯正视萧令殊的正德帝了。所以萧令殊每次发生什么事情,似乎从来没有人正眼看过他,莫怪他会有那般奇葩的想法。
所有人都错怪他了。
所以,太子今天突然明白萧令殊的观念后,根本生不起气来。
“没事,五弟他只是……”
只是什么?太子妃盯着太子,见他说到一半便断了,便知估计其中有什么内-幕,倒也没有不识趣地逼问。
*****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回到府里,阿宝已经热出一身汗了。
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下沉重的亲王妃服饰,穿上宽松的居家服,洗净脸上的油汗,白前恰好过来禀报午膳已经摆好了。
阿宝原本没什么胃口的,不过一看,今天的主食中竟然有凉皮,不禁诧异地看了眼华妈妈。
雁回站在一旁为他们布菜,笑道:“王爷、王妃,这凉面是华妈妈根据王妃口述做的,这些天王妃胃口不高,说想吃凉面,华妈妈便琢磨着试做了,奴婢们都尝过了,和王妃说的口味极相符的。”
萧令殊没说什么,让人盛了碗慢慢地吃起来。
阿宝有些激动地看着这盘凉皮……嗯,应该凉面,华妈妈说凉皮的名字怪怪的,硬要说是凉面比较好听,阿宝也随她们了。华妈妈对琢磨吃食极有一套,阿宝不过口述一下她上辈子夏天吃的一道开胃小食,大概讲了下做法,华妈妈就琢磨出来了。
其实民间中也有这种类似凉皮的小食,雁然说她小时候未卖身进威远侯府时就吃过,不过与阿宝记忆里的相差甚远,只能说是一种厚面皮罢了,而且他们放的调味也十分简单,不像这种的精细,将面皮切成条状后,还放了配菜,如黄瓜丝、胡萝卜丝及香菜碎,再加些香油、少许糖、盐、陈醋、芝麻酱等调料,最后撒上捣碎的花生米。
阿宝尝了一口,和记忆中的味道很相近,酸、香、鲜,实在是开胃,夏天吃最好不过了,不过仍是少了种东西,就是辣。
突然有些想念辣椒了肿么办?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呢……以前矫情地不喜欢吃辣,也只有几道特定的食物才会尝点辣,让她成为家里特殊的一份子,可是现在,回想那什么酸菜鱼、剁椒鱼头、宫保鸡丁、酸辣粉……之类的食物,心里的口水哗啦啦地流着。
“王妃怎么了,不合胃口么?”雁回奇怪地问道,刚才还眉开眼笑,突然间身上的愉快的气息一收,有些沉郁起来。
“没有,很合胃口,华妈妈辛苦了。”阿宝笑道,然后看向对面的男人,看他吃得慢,却不影响食欲,便知道他也极是开胃的。
吃饱喝足后,又歇了会儿,阿宝开始琢磨起这两天的事情来,在见萧令殊去找解神医后,阿宝让人将席远叫过来。
席远到来后,隔着偏厅里的屏风,给屏风后的阿宝恭敬地施了一礼,“不知王妃找属下有何事?”
“今日你陪王爷进宫,同我说说早上的事情。”
席远懂了,萧令殊是个不爱说话的主儿,根本不可能会主动告诉王妃今儿在太和殿的事情,而席远这个月来,也有些明白这位王妃的行事风格,有些事情她极能把握尺度,不会随便插手自己不该做的事情,看起来性子有些绵软,温和中透着端正。
席远作为萧令殊的贴身侍卫,今天自然也是他陪着一起进宫了,虽然他没有进太和殿,但诸王受的惩罚他也是知道的。
这次受到惩罚最重的估计就是萧令殊了,太子及其他王被罚了一年的俸禄,齐王这个罪魁祸首也只是简单地罚俸兼禁足一个月,而萧令殊是被罚了三十年的俸禄不说,除了他亲王的爵位还在,在大理寺及刑部挂的职位全被撸了,看起来就是个“闲”王了。
阿宝有些错愕,“怎地会罚得如此重?王爷又不是齐王,可没有打架。”
席远嘴角一抽,昨日的婚宴,他们这些侍卫及随从虽被安排在外头,但有什么事情只要叫一声入了院子就能看到了,所以当时他也远远地看了一眼,自然看到其他皇子不是在打架就是被无辜牵连。按理说周围伺候的下人随从并不少,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阻拦地任由几位王爷被牵连受伤?那是因为萧令殊这货制止了!
所以,这也是正德帝最为生气的原因,特别是在萧令殊说他们都欠打时,正德帝简直要咆哮了,果然这个儿子冷酷无情,狠毒无比,竟然如此恶毒地看着他的兄弟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让人帮忙。再因萧令殊用那种冷冷硬硬的语气顶嘴时,向来绝对权威、说一不二的正德帝气得差点要掀桌压死这儿子了,是以自然罚得最凶了。
席远和阿宝都不知道今日在太和殿里,萧令殊让他的父亲及兄弟都认识到了他奇葩的三观,思想歪得已经往变态方向发展了,每个人都被他气得够呛,所以对他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该!
对于被罚了三十年的俸禄,阿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她的嫁妆足以维持王府的开销,自己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可是——一个王爷没有俸禄总觉得太那啥了,果然皇帝是个渣爹,太坑儿子了。
阿宝在这儿埋怨着皇帝公爹坑儿子,其他人听到这个惩罚后,也觉得皇帝罚得太重了,虽然亲王不靠那么点俸禄过日子,可是这是面子问题啊,而且还代表了帝宠啊,没有帝宠没有面子,以后这王府的经济也会渐渐的败落,当没有适当收入时,萧令殊可能真的要吃老婆本了,简单地说,就是个吃软饭的。
*****
“活该!”
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猪头脸的齐王恨恨地说,说完又躺到贵妃椅上,由着新婚妻子温柔地给他擦药。
昨天婚礼上的那一架,不仅他脸上伤势惨重,身体也多处擦伤和瘀青,全身上下都痛,害得他觉得一定是有人趁机揍了他,止不定这个人就是他的五皇兄晋王。金璟珏虽然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可是这是个傻子,即便有力气砸人,可打架没章法,只知拿东西砸人,能让他伤到哪里去?所以他坚决认为定然是有人趁他喝醉神智不清时,趁机揍了他。
“表哥,没有的事情。”金璟琋直接给了否定答案,“当时很多人都看着,晋王护着太子没有出手,你晕过去后就被人抬回后院了,也没有人敢对你不敬。”
齐王嘴巴一撇,“哼,倒是一条忠心的狗,太子给了他什么,这么忠心护着他!”虽然语气不忿,但也有些酸溜溜的,有些后悔当时晋王从冷宫出来后,进入上书房学习时,他带着一群兄弟去欺负他。若是当时他先太子一步拉笼了他,估计现在他忠心的对象就是自己了。
正想着,突然哎哟了一声,一阵让他头皮发麻的刺痛传来,痛得他失手打翻了小几上的茶盏。
“表哥,对不起,我太用力了……”
软绵的萝莉音响起,齐王龇牙裂嘴地看着一脸歉意的金璟琋,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看得他不禁心软了,柔声道:“没事,你下次轻点。”
金璟琋抿唇一笑,又低头为他涂药,那乖乖巧巧的模样,让他的心酥酥麻麻的,心痒痒的好想抱着蹂-躏一翻。
齐王不知道他这种心态是男人的一种梦幻萝莉控。金璟琋长了张娃娃脸,五官也异于那些细眉瓜子脸的秀丽女子,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小鼻子小嘴巴,身形也是娇小玲珑,声音更是软软糯糯的。平时端着金家女的端庄贤惠姿态,弱化了她的优势,现在没有外人在,这副萌萌的小女孩儿的模样儿,竟然让他觉得比那些成熟的女人更吸引他,心情荡漾之下,抓住她肉乎乎的小嫩手,暧昧地摩挲着。
“表哥,三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咬着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没事,本王知道你平时与他感情好,昨天也是本王喝高了,不应该和他计较。”虽然提起金璟珏就气闷,但又觉得和个傻子计较太丢份儿了,齐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要在自己王妃面前大度,因为他知道金家兄妹的感情极好。
金璟琋破涕而笑,软绵绵的萝莉音说:“我就知道表哥最好了~~”
这种萌萝莉再次萌煞了他,齐王不免想起自己小时候为何一见这小表就要娶她,他对这种幼女型的可爱女子根本无法拒绝,小时候的金璟琋也是这样,萌萌的,软软的,小小的,可爱死了。
心情荡漾之下,齐王再也把持不住,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就要一逞兽-欲补昨晚的洞房花烛夜时,突然嗷的一声惨叫,浑身僵硬,冷汗涔涔。
金璟琋惊慌地从他身上撑起身,小手不经意间按到他肋下一处撞伤,更疼得他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吓得金璟琋忙跳下榻,让人去请太医。
齐王府一片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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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活该!”
贤王边让人帮他敷着青黑的眼窝,边恨恨地低骂着。
贤王妃坐在他旁边,因怀有身孕,所以贤王没让她动手,不过为了表示她的关心,硬是没去歇息,坐在旁边看着。
贤王妃看着躺在长榻上的丈夫,再看看那只黑眼圈,心里那位九五至尊的高大形象继续幻灭,突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上辈子完美到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贤王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悦儿,你知道五弟口里的‘茶茶’是什么东西?”贤王突然问道。
贤王妃沉默了。
她要怎么告诉这位王爷,“茶茶”不是东西,而是一只狗呢?还是晋王送给晋王妃解闷的狗?
等知道真相后,贤王克制不住地直接踢翻了榻上的小桌,结果使得受伤的腿伤上加伤。
贤王府也同样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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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殊被如此重罚,所有人皆认为他一定会心里不平衡,而太子已经想着要不要找个什么由头,给萧令殊送些田产,免得他以后真的得靠妻子的嫁妆吃饭,太丢男人的脸面了。
阿宝也觉得萧令殊会难过——虽然他脸上看不出来,不过以已度人,亲爹这么对自己,没有哪个人会受得了。所以阿宝这几天十分地体贴他,不仅搅尽脑汁地陪他说话,晚上稍微纵容地让他压自己,筋疲力尽了才抗议,还让厨房给他做好吃的东西——都是阿宝上辈子吃过的认为好吃的东西。
举例说,现在刚好是三伏天气,一年中最热的时期,这时候吃冰最好了。于是阿宝让人去取了冰块砸碎做了刨冰,水果刨冰、红豆牛奶刨冰、八宝雪花刨冰、鸡蛋布丁刨冰等等。
以前阿宝在边境时也折腾过这种东西,不过那地方资源有限,能做的品种不多,加上她那时做姑娘,老夫人不喜欢女孩子一门心思专研吃的,认为这样不端庄,所以阿宝也不敢放开手脚,旁人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不过现在阿宝当家作主了,没人管,可以可着劲儿的折腾,甚至连双皮奶都被她折腾出来了。
双皮奶一出来,得到了王府里所有人的喜爱,最喜爱的还是解神医。
解神医最喜欢在双皮奶上淋草莓汁,然后洒上煮得绵绵粉粉的甜豆,放在冰窑冰镇过后,在大热天来一碗,简直是人间享受。在听说这双皮奶是阿宝想出来的消暑品后,并且还好心地询问了丹参他的口味,让厨子特地做了送过来给他,解神医心里无比感动,觉得阿宝这王妃心肠实在是太好了,却命不好地嫁了个冷酷无情、狠毒阴险的男人,实在让人嘘唏不已。
当然,他这话传到萧令殊耳里后,第二天便病了。
“病了?”阿宝愣愣的,问前来禀报的丹参,“要不要叫个大夫过来为他瞧瞧?”医者不自医嘛,这道理她懂的。
丹参硬着头皮道:“王妃,解神医说只要王妃您管好王爷,他就没事了。”
“……”
事后,阿宝从一脸想死的丹参那里弄清楚了解神医嘴欠被萧令殊揍后,已经无话可说了,基于某种同情,阿宝让厨子去做了解神医爱吃的双皮奶送去给他压压惊——算是美食收卖,让他怨怼别那么大,安生在王府里呆着,他们王府的福利很不错,不仅包吃包住,将来还免费发送老婆一枚哟~~
解神医躺在床上,看着那碗冒着滋滋凉气的双皮奶,内流满面:qaq内伤太严重了,不宜食奶制品,与药物相克啊!!!!!!
苦逼的解神医看得到吃不到,而这边,阿宝因为一朝翻身作主,在这大热天气天天欢乐吃刨冰,一个不小心,没有注意到小日子来了,于是——悲剧了。
“她怎么了?”萧令殊冷冷地问道。
内伤还未痊愈的解神医苦逼地看着粗暴地闯进他院子里、将他从床上拎过来的男人,差点忍不住咆哮:他是伤患啊伤患啊!!而且还是被这恶毒的男人小心眼地揍伤的伤患啊啊啊!!
事实上,想咆哮的还有阿宝:尼玛小日子到了吃了冰导致腹疼伤不起啊!更伤不起的是有个啥都不懂的初哥拎着大夫过来单刀直入地寻问她为何腹疼!!!特么的还是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啊啊啊!!!
等解神医开了药离开后,萧令殊坐在床前看着装死的阿宝,直到阿宝再也无法装死为止。
“你又流血了,感觉怎么样?”萧令殊难得开口问道。
阿宝瞥了他一眼,心里咆哮着能不能别提她每月必须要流血的事情?但面上还是温顺地回答道:“有些疼。”
萧令殊用温热的大手贴着她的腹部轻轻揉着,这动作十分温情,让阿宝心头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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