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角落里都坐有着一对对的情侣。我脚伸放在沙发上,半躺在阿琪怀里,她含着情人梅,然后低下头,口对口喂我。不时我轻轻舔咬着她的舌头,然后两个人会心的笑。叔叔,你们这样不好,我回头一看,一个大胖小子站在面前,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一脸严肃的表情。-
我不禁就乐了。-
乖,一边玩去,阿琪把面前放有着的圣代冰激凌递给他。-
老师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他吞了吞口水,却把手背负在后面,头偏在一边,故意装做一副不看的神情。
我伸手用力捏了捏他那胖嘟嘟的脸,神秘的告诉他说:知道吗?你们老师放的屁也是香的。不信?你下次去闻。-
-男孩就很生气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跑开。你怎么可以这样坏啊!阿琪使劲掐着我。-
以后我们也生个这样的,我翘着腿,意犹未尽的对阿琪说。-
什么呀,真想得美,谁和你生呀!-
我们结婚吧,我突然拉住她的手,很认真的看着她。-
我没想过,真的没想,我们就现在这样很好,她显得有点慌乱。-
-嗯,明白的,过了半天,我笑了笑。-
不是你想象那样的,她急忙解释。-
当我什么也没说过,我很武断的打断她的话。我想喝酒了,你陪我,我说。-
-夜晚,雨仍在下,亮着路灯的马路上水雾蒙蒙,街上的行人都耸肩缩颈,匆匆而行。各种茶馆美发休闲中心酒店的虹灯在雨雾中红绿模糊一片。-
我带着阿琪跑到不远的街口大排档。-
我要了几个炒菜,提了一瓶一斤装的白酒。-
我大口大口的吞着酒,很久不想说话,我想我的脸色也应该很难看,阿琪象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坐我旁边。她尽量想让气氛活跃,但我总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我想跟你说件事,她突然说。-
说吧,我头也没抬。-
我是认真的,她加重了语气,我这才看了看她。-
-我在东莞没工作,我是做小姐的,她说。我怔了怔,然后看她直乐。傻啊你?不想结婚要敷衍我,你也可以找个好点的理由呀!我笑。-
我是个做婊子的!一直就是,你现在听清楚没有?!她突然站了起来,把我手里的酒抢过一口喝光,然后扯着嗓子对我嚷。-
所有的人把目光投向这边。-
我呆了呆,开始手足无措,她的神情让我看出她说的是真话。我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掏烟,点烟的手颤动着,半天却没把烟点燃。我霍的把火机往地上一砸,然后很响亮的在她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你再说一次?我已经完全被激怒了。-
她用牙齿咬着下唇,嘴角有不知道是自己咬过还是被我打的血迹,她好象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眼泪不往下掉。-
分手吧,她平静的对我说,我爱你,不想再骗你。-
我一脚就把桌子给踹地上,轰的一声响,碟子碗筷什么的全长腿似的撒欢儿跑。-怎么回事,这是?老板听到动静过来。被我眼睛一瞪,吓得再也没敢吭声。-
行,你行,我已经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词汇出来。-
我掉头就走,没有回头。外面依旧下着雨,我一件件把上衣脱掉,然后死劲甩在地上,赤着身膀走进雨中。-
别闹了,她追了上来扯我的手,被我粗暴的甩开。-
我一直往前走着,到马路中间,再也一动不动。过往的车辆疾驰着,不时刺眼的车前灯照在我脸上,然后惟恐躲避不及的绕道而行。-
你别闹了,我也不想的,回去吧,我求你了,她嘶声对我喊。-我有的东西并不多,你干嘛还要逼我!我抓住她肩膀对她吼着。-
哇的一声,阿琪痛哭起来。-
夜色开始笼罩大地。路灯星星点点的窥视着世态万千。
我说你还有没有完的,再不走就迟到了,阿美把头从房间里面伸出来催促着。又不是去相亲,急什么!阿琪对着镜子,有条不紊的在脸上打着粉底。今天口红颜色不错,我也试试,阿美站在她面前仔细观察着,然后翻弄着阿琪的化妆品。sb,这叫唇彩,阿琪笑着,呡了呡嘴唇,然后在眉梢末添上最后一笔,镜子里面的人已变得十分漂亮。
门前泊车位已经停满。很长的几串糜虹灯从顶楼垂掉下来,把整个建筑装饰得五彩缤纷。男保安笔直的站在门外,见阿美她们过来,挤了一下眼,她们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从侧门进酒店,就见客人在大厅投诉。
要她坐我上面,她死活着不肯,居然tmd说不会,要装淑女就去大街上,别来这里卖呀!你们这里是怎么教小姐的?一个年轻帅小伙坐在轮椅上正激动的说着话,大堂经理一脸陪着笑站在旁边。
靠!两条腿断了都还来找小姐,有没有搞错?阿琪吐了吐舌头,惊讶的说。
人家钱多,要你管呀,听人说他那腿是在香港飙车时废掉的,样子其实还长得不错,唉,可惜了,阿美叹息着说。
怎么,想着献爱心呀!去希望工程啊,阿琪一脸坏笑。
我日你妈哟,背后一声笑骂,不用回头,是曹虹,这是她的口头禅。
鉴到没有的?站在门口想当迎宾怎么着,不想做了?曹虹手里拿着对讲机,一边做势要一人给一巴掌。
阿琪她们飞快在胸前别上“微笑天使”的标志,笑着跑开。标志配带有讲究的,如果是别在腰侧时,客人就知道,这个小姐今晚不能出台,因为这个月女人的大姨妈来了。
阿美和阿琪都是c组,跟曹虹。酒店四星,有十二个组,就有十二个妈妈桑。每组有十来个小姐,可谓组织庞大。
阿琪在自己特定的衣柜里翻出超短裙低胸吊带装匆匆换上,然后扯了扯上衣,让自己胸部更加挺起。
上班时,几个人凑在包箱里面讲着话。这才发现新来一小女孩,怯怯生生的,不怎么喜欢多说话,问她多大了,她说十六岁,几个人开玩笑问她还是不是处女,她居然说她自己也不知道,真她妈的搞笑,不过这么小就有赚钱意识,算不错了的,做小姐的很多人象这么大的时候,什么都还不懂。
我男朋友可爱我了,他说让我先做几年,赚了钱就回去结婚,小女孩一脸幸福的表情。
傻子呀你,他说什么你也信,操!你问问在坐的,有哪个是没有上过当的?阿美叉着腰激动的站了起来。
阿美,贵州人,以前被男人骗得很惨,她错在爱上了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有妇之夫,跟那男人粘了三年,替那杂粹一共流了十一个孩子。——十一呀!骇人听闻了不是?
那男人后来还是没和他老婆离婚,医生却告诉阿美,她以后会再没有生育能力了的。阿美今年才十九岁。
就是,恋着爱着了又怎么样?一百年后还不是一样谁也不认识谁?男人,只要脱了裤子,全一个样,曹虹叼着烟一副过来人的神情。
曹虹,重庆人,可能早几年也做过小姐的缘故,对阿琪她们也特别好。她今年二十九岁,儿子却有十岁了。结过婚,又离了,做她们这行的,早就习惯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回家要安安份份过日子,又谈何容易。
包厢里面的人呵呵全乐了,都陪着傻笑。
阿琪为什么做小姐?说好听的也是为了爱,说不好听点就是为了钱。
怎么也跟爱情扯上边了?她在花季年龄不懂事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后来他粘毒品,钱不够花,就叫阿琪出来做了。开始还只坐台,一般不陪客人上街,后来男朋友瘾越来越大,静脉注射,没钱拿回来,他就揍她,而且是往死里揍,有天晚上一个客人用两千块就剥夺了她最后的一点可怜自尊。那次,阿琪哭了,哭得很伤心,她也知道他没救了的,也对他死心了,想过一走了之,每次行李都提手里了,他就哭着跪在地上求她。到了这份上,他这辈子也算做男人做到头了,后来他还是死了,吸食过量,听说阿琪一滴眼泪也没掉。
这么些年,他样子阿琪忘也差不多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好象并不愧疚他什么。阿琪后来还是拼着命的找钱,现在谁不喜欢钱?是越多越好,她也不知道赚了钱干什么,只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如果还不紧紧抓牢些什么是属于自己的,这辈子算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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