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卖车的前一天,差点开了战。因为车是消耗品,他开出的价位还是买车时的价位,债主自然不肯。相持不下时,对方扬言要搞人,并安排小弟开始“善意”尾随刘总老婆。
刘总暴怒之下,叫了两金杯车人,一车准备干翻骚扰老婆之流,一车约债主出来喝茶,准备兵分两路,各个击破。
当时我和他酒才喝到一半。
刘总说:光着脚的难道还怕这穿着鞋的?我就笑:要是都是赤脚了,谁地上割着都痛!
他激昂亢进发表作战宣言时,我tm被一根鱼刺卡住了喉咙,咽了圈大的饭团,没有一点效。
他问我是否有事?没事就一起走。
我摆着手示意没事,吞了几口陈醋,但骨鲠在喉。刘总是一个人去谈的判,我和小弟们在外面等。街上有风,很冷。小弟们都很high,互相打闹肆无忌惮,引起不少人注意。他们宾馆吹了麻古出来,道具就放在车里,有两支火。
我站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一个人抽着烟,观望着周围的动静。感觉却有点格格不入。因为,我已经不再年轻。
我也管不住他们,刘总早发了口号,只要他有事,他们就会拿刀拿枪对里面冲。谈得好,以后相安无事,借兵只是筹码。谈不好,响火,不管伤着谁,都会有人跑路。
对于未知状况的恐惧,要做的,只有等待。
在敌寡我众下,债主选择了让步,撕了二十一万欠条,车让开走。
刘总分派完小弟的费用后,我们两个拦了部的士,迅速消失在夜色里。兵法曰:贵在措手不及。我们玩的又是心理战,威慑成功就行,只要当天没事,再等个两三天没事,以后就真的没事了。
欠债的比要债的人还得瑟?理说到火星上也过不去。
消夜时,喝酒喝到两点。我们一直没说话,是没有机会说。因为旁边的箱子里,人声鼎沸,斥责,怒骂,然后就有人开始摔酒瓶,拍桌子,打斗。我们听了半天,才知道是为了四百块钱没还,朋友间闹意见。我和小刘相视而笑。直到对方互相拉扯着去外面马路边继续扯皮,周围开始安静下来。
一般杀了人的就是这种情况,刘总说。我点了点头,向他举了举杯。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个道理我们都懂。
然后他笑:今年你还没有请我吃过饭。我夸张的笑:我没有?那就明天了。
情人节那天,我送了件东西给他。有个朋友开性保健店,我在他那玩儿时,摸了几包药粉,剧说融入到酒水里面,无色无味,效果很不错。我觉得我没必要在女人身上用这些,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刘总乐呵呵接过后,说最近刚好认识个妞一直没搞定,条件如果真不允许的话,做下试验。我就一再嘱咐他千万别弄出事,熟人不算强x才是王道。
道上的消息,就是洗脑哥一连做了几件让人刮目相看瞠目结舌的事情:其一,他在我们市最好的酒店小调戏一位擦肩而过的女子时,女子居然对他恐吓,叫了七八个小孩子过来叫板起唱。对于“平生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的洗脑哥而言,简直就是种侮辱。盛怒之下,电话打出去,十分钟内,酒店就被百余人数围住,小孩子们当场跪在酒店门口磕头认错。其二,洗脑哥在都市频道看到六岁女童被火重度烧伤,家贫无钱医治,求助无门,生命垂危时,爱心大发,主动到医院找到当事人,扔了二十多万碎银子,在最好的医院救治,并打了市长热线,深情并茂的述诉了一个观点:谁说8090后没责任感和社会义务感!然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和资源,在我们市最热闹的商业广场,发动社会慈善募捐,他的一干小弟,肥浩捐了一千五,其余都是五百起价,留名全是:xxx哥的朋友。广场流动人口路过的平均指数达到十元一位。当事人接过募捐箱里的银子后,热泪盈眶,跪地对洗脑哥磕谢。洗脑哥也被自己感动得泪雨婆裟一踏糊涂,各级电视台也将对这一善举,滚动追踪报道。其三,刘总欠洗脑哥银子四十多个,已经逾期大半年。经过几番交涉,在某天的饭局上,刘总老婆拍案而起,尽显巾帼英雄本色,让洗脑哥有骑虎难下的窘境。
这也是我和刘总每人喝了半斤酒后一直讨论的重点。
我拿着手机给洗脑哥发了条短信:哥,刘总是人才,你千万得顶住。
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和刘总喝酒。
第二天,一大早,洗脑哥就电话过来,说:老弟你今年还没给哥我拜年吧,在哪?
我就笑嘻嘻过去了。
你tm,这街上谁不知道你和他是穿一条裤子的?洗脑哥见我就笑着骂。
我说我很久没和刘总见过面了,我也想他。只是这外面风言风语听多了,于心不忍,哥你自己说,你下面的马仔有谁长得比刘总有气质的?你干脆把他招安吧,以后车前马后的象绿叶衬鲜花的衬着哥,多有面子。
两个人海阔天空了会,洗脑哥最后给我一帐号,也让我爱心募捐去。我说,哥,你说吧,你让我募多少我就募多少。
捐两百吧,你也挺困难,洗脑哥笑。
知道我困难,哥你发动下群众给我也募捐募捐呗,我笑。
你早就是人民的公敌了,给你募,我以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洗脑哥说话时那个开心样。
胡说八道完,我拍拍屁股说我走了,洗脑哥要请我吃饭,我笑着跑得远远的。
上千万的老板,每次桌上摆出来的就一份辣椒炒肉,两个小菜,加个汤,而且没酒。我早上过当了。要是我抖机灵,反客为主,说请他吃饭,铺张浪费了点还准得挨骂。
有钱和没钱人,最大的区别,其实,也往往在这里。
临出门了,洗脑哥叫住了我。问我欠老板王那笔数还得怎么样了。我就笑,只还了四分之一。他就掏出电话,跟嚣张大声说:人都跑了,别逼了,你也只是替人收数的。
谁跑了?我就奇了怪了。
老板王啊!tm欠我的还有几十多个呢!洗脑哥愤愤不平着。
居然有这狗屎运,我笑得嘴巴都开始合不拢。
土匪甲开车接上我,开口就骂:这什么时候开天啊,雨一直这么下的。他是在急自己山上几百亩地的树。我没事就和他去视察一番,早上爬下山挖个坑放把火当锻炼身体。
土匪甲在道上一直当哥,别人一直也把他当哥,三十岁过后也就金盆洗脚入了正行,身家也是几百万的老板。他跟我说过一句话很经典:我十五六岁最早出来混,就只为白天混顿饱饭,晚上有个地方睡,我现在混得怎么样?人--都是逼出来的!
他喜欢同我一起玩儿,因为习性相近。有次我逗他,说我现在不跟操社会的呆一块,太没品位了。
他气鼓鼓的憋了半天,最后一句:我现在是正当商人好吧。
去洗车时,两外地小女孩子在问应聘,想打份小工。土匪甲立刻来了劲:茶楼做服务员怎么样?包吃包住一个月一千二。
小女孩来了兴趣,但看到他板寸上横七竖八几道不长头发的刀疤,有点怀疑。
我就过去打圆场,问他上次街上见义勇为受了歹徒袭击后那事怎么处理的,一边示意那两小女孩上车,说我下午市政府还有个会,赶时间。
小女孩子懵懵懂懂的跟我们走,我们在街上瞎转了几圈,土匪甲想起有个朋友还真在开茶馆,跑过去一说,真招人,就塞了进去。两傻丫头对环境也满意,回去搬行李明天就上班,一边谢谢我们说我们是好人一边要请我们吃饭。
被我们言正理辞的拒绝。两个人坐着海阔天空飞机大炮时,刘总电话过来叫喝酒。
我摸了摸肝区,隐隐做痛,tm过完年到现在陪他喝了快一个月了,身体有点抗不住,想起土匪甲也好这口,他俩不是很熟但也相互认识,就叫上做陪,七七正好下班,就顺带一道。
三个人两瓶,杯来盏去时,七七笑呤呤偷偷把手机递我。我一看却是刘总的短信,约她晚上看电影。
我回:帮他过渡一下吧,你也知道他情况。
可再一想,干脆桌面上就直接说了:别说我没给机会你们两个啊。
七七顿时脸通红。
刘总就哈哈大笑,问:你真不怕出事呢!
我回过头问土匪甲:借把火我玩玩。土匪甲喝得红光满面:要长的还是短的。
我故意指了下刘总:我准备干掉这坏蛋。
土匪甲也会过意来,就在桌上找了根牙签,傲然着:这个也能杀人,他嘛,你用筷子吧。
刘总笑:你还会为女人跟我翻脸?
我也就笑:那要看什么样的女人,至于她嘛,不会。
七七就凑过来使劲掐我。
几个人正没心没肺说笑时,我接到了张队的电话,约见面。我把单买了,当着他们面,对土匪甲说了一句:呆会你送他俩去电影院,要是看完电影出来,几把柳叶刀背后有人追着砍,都晓得,那是我干的。
我是笑着走了。
在路口等了半天,冷风吹身上,感觉有点高了。点了两根烟后,张队才到。
我们都没说话。我知道他要银子,他也知道我没有。车缓缓停到个十字叉口红绿灯时。
几年了?他问。
有四年了吧,我说。然后把身上的一千多块全掏了出来,放在车上。
他突然就一拳过来,但被我躲过,挨着有点不痛不痒。然后我就看着他。他拉沉着脸,看不出表情。
每个月三千,先还一年,最后我说。
拿着这些钱,下车,他怒喝着。于是,我也就站到了马路上。
还好,他没说滚字,我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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