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
阿元有些不自在地在圣人的怀里扭了扭,这才小声问道,“皇伯父要不去瞅瞅?”
“朕又不是太医,去了难道就能叫她好了?”阿元素日呆在太后宫里,也不知道后宫里女人争宠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然而圣人却熟悉的很。单单这个月,王贵人拿这么个理由烦了他不下五次,哪怕是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再上心,狼来了的故事也就圣人觉得这王贵人拿他当傻子糊弄。
冷漠下来的圣人便叫阿元心里一松。
她刚与王家女眷在御花园里起了冲突,后脚王贵人就难产,这难道不是给她在上眼药?若不是这个,她才懒得多问一句。见圣人不上心,阿元便放心了,只四处看着,见那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还没走,便皱眉道,“怎么不回去禀告?”
这小太监只伏在地上,口中惊慌地说道,“回殿下的话儿,小主这一胎太医说不大好,皇后娘娘已经过去了,娘娘说,请陛下也坐镇,有个主心骨儿,也好叫后宫安心。”他出来的那会儿,王贵人的尖叫简直叫人听了骨头缝儿里发麻,那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叫这小太监想着就害怕的不行,如今说起话来尤带着恐惧,只是皇后那时的脸色太吓人,圣人若是不去,他哪里敢复命呢?
“皇伯娘也在,只怕这一次是真的不大好了。”阿远犹豫了一下,便想明白了。
只怕是不好决断。
若真是难产到最后有个什么,主持生产的皇后只怕就背上恶名,此时不叫圣人在前头端着,岂不是吃亏?
“既然是皇后的话,便去瞧瞧。”圣人一皱眉,本不愿意过去,却不愿驳了皇后,因此点头。见阿元飞快地跳下来立在一旁,他笑了笑,便起身拉着阿元的小手去了王贵人的宫里。
此时这不大的宫里,已是大乱。阿元才进去,就见不少的宫女内监脚步匆匆地进出房间,整个宫中都带了叫人紧张的气氛。一声声的女子的凄厉的叫声在宫里回响,圣人快步带着阿元进来,就见宫中的主座上,皇后脸色十分难看地坐着,诸妃皆目光闪烁地坐在她的下手。
下头跪了几个女人,正是王家的几个女眷。圣人进来了也不理会旁人,只坐到了皇后的身边,握住了皇后的手低声道,“叫你受累了。”
“为陛下的子嗣,这都是臣妾该做的。”皇后温柔地说完,见下头一个美貌的女孩儿一脸愤恨地抬头,便冷笑道,“怎么,这是在与本宫含恨?”
阿元探头一看,正是王鸢的堂妹,这女孩儿如今脸色发白,显然也是惊惧万分。
不过,圣人进了宫中,目睹王贵人这样艰难,第一句话就是为了皇后,通没有问王贵人一句话,若换了阿元,一口咬死圣人的心都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圣人此时听着女人的尖叫便有些心烦意乱,知皇后温和,寻常不会叫外命妇跪着说话。
“这几个,不知轻重,在后宫随意搬弄是非,累得王贵人难产,臣妾这才命她们跪着,静思己过,只是如今瞧着,竟是恨上了臣妾了。”皇后不是个软柿子,这简简单单地几句话,便叫圣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也叫圣人为王贵人确实难产有些怜惜的心也消了,眼见圣人的脸色不好,皇后的目光一沉,只将阿元照过来叹道,“还议论阿元,实在叫臣妾气不过。”
“原来,王贵人难产都是阿元害的。”阿元慢慢地说道。
“莫非与公主无关?”那少女抬头,姣好的脸上此时泪流满面,只哭着说道,“公主对我们那样轻慢,还辱骂我等,难道不知贵人正是要紧的时候,受不得气?”她抹了一把眼泪,便哭道,“如今姐姐难产了,公主的心愿就……”
“住口!”眼见她竟敢指摘阿元,圣人随手就将桌上的一个茶杯砸在了这少女的头上,眼见那少女的额头被砸破,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便冷笑道,“在朕的面前,你竟然敢颠倒是非?”
“陛下息怒,方才臣妾就是因为这个,方才罚了她们。”皇后柔声道,“王贵人如何知道外头的事儿呢?还是这几个,犯了口舌,如今还想将罪推到阿元的头上。”
“就算是阿元指到她的眼前,也是她该受的。”圣人目光冰冷,止住了皇后的话,目光便有些冷酷了下来,慢慢地说道,“怀有龙裔,却不肯保重,这,就是她的大罪过!”训斥了还在挣命的王贵人,他便继续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别说今日之事本就与阿元无关。就是阿元想要她的命,又如何?难道她,还妄图与公主争锋么?”这样无情的话,只叫那下头的女人傻了,圣人的脸上露出了不耐,只挥手道,“陷害龙裔,冲撞皇后,构陷公主!方才谁说了话,便拖下去,每人赏八十板子。”
一群妇人,八十板子这就是要命了。
“此时见血,恐冲撞了龙裔。”皇后便有些迟疑地说道。
“待小皇弟出世,再打这几板子不迟。”这几板子若是不能打实惠了,只叫阿元心里痒痒,又能卖圣人个好儿,便似乎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
“难为你们两个心思良善。”圣人见皇后与阿元更在乎他的子嗣,便叹息了一声,越发觉得王贵人不堪,不知轻重。
阿元的脸上露出含蓄的担忧的表情,之后,见到了那群宫妃的脸色,却慢慢地笑了,轻声道,“不如,只先给几个耳光,以儆效尤。”她看着自己的一双小肉爪子,看似不经意地说道,“王贵人还在里头挣命,这到底是一家人,怎么能就这样儿等着,什么都不做呢?”
诸妃的脸色都有些变了,看着脸上笑得天真可爱的阿元,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圣人低头看着阿元,见她目光清冷,也知道她对王贵人已经步步退让,如今是不想再退,沉默了片刻,无奈地点了阿元的额头,低声道,“也该叫她们知道知道,王贵人如今的疼痛。”
“也有为王贵人鼓劲儿的意思。”阿元知道圣人这是在诸妃面前为自己立威,也笑嘻嘻地对着手指说道,“这宫里叫起来,没准儿里头王贵人听见了,才好有力气生下小皇弟呢。不然,”她捂嘴小声说道,“恐王贵人心里想着别的事儿,不肯为皇伯父尽心。这,不是从前她最喜欢干的么?”
这话说得厉害,诸妃见着笑眯眯的阿元如同见了鬼。这也是这个孩子,在后宫之中,第一次露出了攻击性来。
从前阿元虽然得宠,然而在诸妃的眼中,不过是个小孩子。可是此时,诸妃才发现,当初的那个只知道扒着圣人与太后的衣袖摇摇摆摆走路的小孩子,也已经变成了不能被人冒犯的公主。
阿元敛目而笑。
王家,也算是帮了她的大忙。
在后宫,没有个立威的手段,便永远不会叫人真正地瞧得上眼。她想寻个上门找死的很久了,可巧儿王家是个蠢货,三番两次地在宫中成全她。宫中的冲突,如何能瞒得过圣人的眼睛,这连番几次的容忍,已经叫圣人心里的天平倒向了自己,如今赶在此时发难,圣人自然会向着自己了。
就算是圣人,可是她也不愿意用横冲直撞的行径,失了长辈的真心疼爱。
因为是真的将圣人当成伯父,她不愿意因为收拾了这些女人,倒叫伯父与自己离心,心里生出芥蒂来。
她如今,也变成了有心计的人了。
“就在这儿,用刑吧。”圣人见阿元的身子有些发抖,紧了紧她,这才淡淡地吩咐。
就在诸妃的眼前,王家的女眷便被按住了,有宫女拿出了掌刑的竹板来,一下一下地用力地抽在这几个女人的脸上,不过一会儿,几个女人的脸上就见了红。阿元看着鲜血在这几个女人的脸上淌下来,竟是皮肉开裂,狰狞不堪,心里虽然害怕,脸上却露出了平静的表情。
这样平淡地瞧着哭叫之中满地的鲜血的阿元,也叫诸妃的背后生出了一股子无法抑制的凉气来。
“这就是,冲撞公主的下场。”眼见几个女人被抽晕了过去,阿元只回头看了圣人一眼,见他对自己点头,便叫人拿冷水泼醒了,对着几道恐惧的目光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过,她也没想着现在打死这几个。
此时打死了,也就是叫这几个女人至多死了。等王贵人生了儿子再打,那就是圣人对这个皇子完全不上心,一点面子都不愿意给的表现,到时候这就算是个皇子,可是叫大家知道他不受宠,也就是那样儿了,日后,也不能生出波折来。
也叫人知道,皇子,在阿元的面前,也没什么不一样儿的。
况不叫清醒过来的王贵人好好儿地听听,不听听家中女眷的惨叫,还真以为自己是好招惹的。
“阿元到底心软了。”皇后低声与圣人说道,“这是恐王贵人在里头忧心呢。”颠倒了一下黑白,她便担心地问道,“若是里头真的不好……”
“保皇子就是。”鲜血,圣人见得多了,此时并不在意,只轻描淡写地说道。然而见皇后还有些担忧,他心中便生出了莫名的滋味来。
若这是个皇子,不是出在皇后的肚子里,他还是心里有些忌讳。
王贵人是个拎不清的,养了这个皇子,只怕这孩子日后也是个蠢货。可是若他为皇子着想给他换个母亲,挑遍了后宫,圣人也没找出来一个叫他放心的。宫中妃嫔除了那些低位不合适养孩子的,只要是个妃子,家世就比皇后高。这些年圣人一直对后宫不大亲近,就是恐有高位嫔妃生出儿子与皇后争锋,就算是个养子,也会对太子的储位有威胁,前朝只怕也会动荡。可是若是交给皇后……
这孩子有了皇后养子的身份,偏又不是皇后肚子里出来的,谁知道日后如何呢?
圣人便觉得棘手极了。
正端着阿元殷勤递来的茶杯若有所思,圣人就听见里头的尖叫尖锐了起来,又有宫女的尖叫,圣人正皱眉,却听见里头突然传出了一声婴孩的哭声,虽然微弱,可是却还是叫宫中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出来,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年老的嬷嬷抱着一个襁褓快步出来,见到圣人与皇后诸妃俱在,先叫眼前的可怖唬了一跳,脸上的笑容便勉强了起来,只赔笑道,“陛下添了九公主。”说完,脸色也有些怪异。
“不可能!”那好容易醒过来的王家女眷听到这竟然是个皇女,顿时天旋地转,脸上的伤口张开,却顾不得疼痛只尖声道,“怎么可能不是皇子?!”若不是早就知道这是个皇子,谁敢这样张狂呢?
“确实,确实是公主。”这嬷嬷也觉得悲剧好吧?王贵人没生的时候,满宫的太医都看过,说这是个皇子,怎么一出来就少了个把儿呢?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以为这又是一出狸猫换太子呢。见圣人看着这九公主也不接,只默默地看着,这嬷嬷心中叫苦,却不敢随意说话。
“公主,公主。”圣人念了念,突然笑了一声,之后便起身,淡淡地说道,“好好养着吧。”说完,见皇后有些不忍地要去接这孩子,便轻声道,“今儿你也累了,与我一起回去。”便在那王家女眷有些绝望的哭声里,牵着欲言又止的皇后与完全无所谓的阿元出了宫,在宫中走了会儿,这才转头,对皇后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叫你为难的时候了。”
“陛下?”皇后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只张大了眼睛。
“后宫,不会再进妃嫔了,咱们以后,两个人好好儿地过。”只与皇后在一处,这样,才能保证不会再有能威胁太子的皇子出生,圣人觉得自己的儿子够多了,况全都已经长成,连皇孙都有了,对皇子的兴趣不大。况年纪大了,对美色,也不那么上心,如今看着皇后,仿佛有一种历尽千帆的感慨,见她尤带着几分惊异,便笑道,“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以后,皇后便伴着朕一起,朕,不会再伤你的心了。”
“陛下一直将臣妾放在心上,臣妾幸福还不过来,何曾有过伤心呢?”皇后虽然说着这话,然而眼睛却湿润了。
“朕都明白。”圣人低声道,“从前,你是吃了委屈的。”他从前虽然敬重爱惜皇后,可是年轻美貌的妃嫔,他也是很宠爱的,因此不知起了多少的风波,只因皇后宽和,方才容下了,如今想起来,圣人只觉得自己混账极了。
皇后,是当年那样的困境里,一步一步陪着他走过来的。
“那时候,咱们一家子怀里都揣着毒药,心里惊慌的模样,朕,永远都不忘。”恐惧着先帝不知何时就会废后,废了他这个太子,圣人那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皇后默默地毒药缝在自己、太子。郑王的里怀,只要先帝真的废了他的那时候,皇后就会与他领着儿子们一起去死,也不落在那些肮脏的贱人的手里受凌辱。那时候皇后的模样,只叫圣人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心里酸涩。
“是朕辜负了你。”登基以后,他觉得荣宠才是皇后需要的,自己也被娇俏的女人迷住了眼,然而这近一年对王贵人肚子里孩子的惊疑思考,才叫圣人有些开始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他心中为这个孩子为难的时候,当初徐嫔怀着八公主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皇后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再也不会有别人了。”愿意与他一起死的,只有皇后一个,可是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却才想起了这样的故事。
阿元,已经在皇后不顾仪态地流泪时,便悄悄地离开了。眼见后头圣人温柔地给皇后擦眼泪,阿暖便心里也为皇后感到欢喜。
她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换来丈夫的回头,也算是圆满了。
因此事觉得欢喜,也知道这对儿中年夫妻好容易又老树开新花,只怕就跟老房子着火似的,顾不上别的了。公主殿下便决定自己去做个叫人欢喜的报喜鸟儿,只领着宫女们蹦蹦跳跳地进了太后的宫里,见太后正歪在软榻里假寐,急忙过去抱着太后的手臂笑嘻嘻地说道,“给皇祖母道喜。”
“是个公主。”太后早知道了,此时只含笑摸着阿元的脑袋瓜说道,“皇帝没有晋王贵人的位份,哀家瞧着,只怕对这丫头也是有限了。”见阿元只瞪着眼睛听着,太后便叹息道,“罢了,虽然那女人的位份太低,不过只是个公主,也无需计较什么。九公主,就叫她自己养着吧。”
“皇祖母慈爱。”阿元狗腿地拍马屁道。
“你啊。”太后哪里不知道阿元在王贵人宫中干了什么呢?因阿元,她便对王贵人的印象不好,此时便有些冷淡地说道,“哀家没有叫她母女分离,只盼她做了母亲,能明白些别叫哀家失望。”太后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照看每一个孙子孙女呢?也就阿元与五公主还好些,连八公主她都不大喜欢,更遑论九公主。
本就没有对九公主有多大的喜欢,太后便又皱眉道,“听说,王家叫你掌嘴了?”
“皇伯父赏了她们板子,如今还记着呢,我也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且看以后吧。”阿元特别地大方。
“皇帝忘记了,哀家记着呢!”太后冷笑了一声,只招来了身边的宫女说道,“去,就说哀家的话儿,王家污蔑皇族,八十板子打不死,就继续打,打死了算完!”这宫女领命去了,阿元就知道王贵人是翻不过来身了,只抻着脖子探头看了一会儿,便笑嘻嘻地往太后的怀里拱道,“多谢皇祖母给阿元做主。”撒了一会儿娇,阿元这才探出了小脑袋来,与太后求道,“外头还有更热闹的呢,皇祖母叫阿元出去几天,回来与您讲讲呀?”
“你又要出去。”太后有些不乐意,然而到底应了。
阿元在太后宫里,就听说王贵人才醒,还没从皇子变皇女的打击下回过神儿来,就叫圣人太后的几板子给抽醒了。
她也不干别的,只一路过去,坐在了王贵人的宫中,慢悠悠地看着王家女眷哭嚎着,在她的眼前一板子一板子下去慢慢地被打的没气儿了,王贵人在自己屋里惊吓得痛哭流涕,几欲晕厥,只觉得家人凄厉的叫声叫她恐惧,只是这一回,阿元只叫人给王贵人带了一个好儿,表达一下这快一年对王贵人的“感激”,也不管她如今是个什么心情扬长而去。
中宫已经有了皇后的话儿,王贵人失德,瞧在九公主不降她的位份,只是从此,却不准随意踏出自己的宫中了。
看戏的都散了,剩下的尸体卷巴卷巴叫人拖出了宫,送回了王家。还未等这突然的惊惧叫王家人明白过来,圣人的旨意已经过来。完全没有看在九公主的情分,夺了王家男丁的官职,严查罪过,一时间王家颓败竟是摧枯拉朽一般。
宫中的嫔妃眼见此,越发地作践起当初得宠时不将诸妃放在眼中的王贵人,种种行径,连阿元都听得头皮发凉。
不过,这些倒也与阿元无关。立了威,宫中果然将自己另眼相看,不再当个傻缺的小孩儿,到底出了一口恶气的阿元便欢喜地出宫,与家人团聚。
凤卿与凤唐大婚之后,凤唐还好,作为肃王世子,便住了后头的大院,每日共聚天伦。凤卿却搬出了肃王府,住到了隔壁的康王府上,然而这坐着邻居,自然更加的方便,肃王妃心里想儿子,便偷偷地打通了与康王府的墙壁,鼓捣出一个门儿来,外头看着是两家,实际却是一家了。阿元回到家里的时候,就见着肃王妃的屋里,已经做了妇人打扮的蒋舒云与齐雅都围着肃王妃坐着,因都是自己的表姐,阿元便如从前一样往肃王妃的怀里一滚,这才笑嘻嘻地说道,“母亲想不想阿元?”
“你猜猜看。”肃王妃笑眯眯地说道。
蒋舒云噗嗤一声偏头笑了,只觉得这对儿母女当真是活泼。
阿元转头,就见她如今眉目之中更显妩媚,流了一会儿口水,便笑嘻嘻地说道,“嫂子如今这样惬意,可见大哥是个温柔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她挤眉弄眼儿的,若不是她年纪小,蒋舒云都要过来掐她的嘴了。
“别闹你嫂子啊。”肃王妃这一次特别的爱惜蒋舒云,见阿元有些反应不过来,便有些快活地说道,“你嫂子有孕在身,你可当心别冲撞了。”真是苍天庇佑,肃王妃一直担心凤卿的身子弱,恐有些不足,日后子嗣艰难。可是如今府中最先有孕的,竟然就是蒋舒云,便叫肃王妃的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阿元也惊住了,她对于小孩儿还是很喜欢的,顿时惊喜的不行,跳下来围着蒋舒云转了好几圈,这才转头与肃王妃叫道,“嫂子有孕,母亲要好好照顾,燕窝啥的都用起来。”见众人笑了,她便一拍头说道,“寻常的燕窝,平日里也常吃算什么呢?赶巧儿皇祖母赏了我许多的金丝血燕,我小小年纪,虚不受补呢,不如借花献佛,给两个嫂子补身子呀?”
“我也有么?”齐雅便在一旁笑问道。
“这话说的,”熊孩子便在地上转圈,坏笑道,“总不过是前后脚的事儿,难道还要我多开第二遍的嘴?”
见阿元说得讨巧,齐雅有些失落的心也没了,只含笑与肃王妃说道,“阿元这样大方,我都替她心疼。”
“你们疼她,她才回报真心。”肃王妃便笑道,“平日里,这是个最吝啬的了。”想到阿元那小财迷攒小金库时双眼放光的模样儿,肃王妃便无奈地将这在地上折腾的熊孩子拉到面前,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才笑道,“血燕,咱们府里也有,只是到底不是阿元的心意,这一次,便叫她开了自己的小金库,给你们受用受用。”她说完这个,阿元便已经欢呼着叫心腹宫女拿着钥匙往后头自己的小库房去取东西了。
眼见阿元亲近,蒋舒云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低声道,“只望,是个可爱如阿元的孩子。”
听了她这话,阿元与齐雅都赞同地点头,觉得嫂子说的太对了,肃王妃的脸色却默默地扭曲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叹道,“到时候,只怕你哭都来不及。”破孩子这么闹腾,不是常在宫里,肃王妃非上吊不可。
“您哭了么,您哭了么?”阿元被亲娘嫌弃成这样,顿时不好了,扭着小身子就使劲儿地往母亲的怀里钻,恨恨地说道,“这么可爱的崽儿,您都这么忍心,这是多么铁石心肠!”
正嬉闹间,阿元就见宫女们已经捧着东西过来了,见上头不仅有血燕,另有些其他的补品,便十分满意,请肃王妃看过,并无忌讳之物,才叫人送到两个嫂子的屋里,剩下的,她便摸着手边的东珠等物,笑嘻嘻地说道,“这些,过些时候我往城阳伯府去,是给姨母的拜礼。”
“这一次怎么这样郑重?”肃王妃便疑惑地问道。
“这才是我的孝心不是?”知道说了实话,只怕肃王妃又要取笑自己,阿元如今也想明白了,只怕肃王妃与城阳伯夫人对自己与阿容的事儿早有默契,就有些小扭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多长时候不见,给姨母带些东西怎么了?”见肃王妃摇头不语,她也不多说,只叫人带着这些东西下去,才说了几句话,便见外头禀说陈环来了,心中微微一动,阿元正在好奇,就见陈环进来。
别看王家完了,不过却并没有牵连到陈环的夫君,如今陈环的气色不错。一进来,上来就给肃王妃大礼参拜。
“这是做什么。”肃王妃急忙扶住了眼角含泪的陈环,嗔道,“一家人,何须这样多礼?”
“若是没有姨母庇护,如今我就是死了,也合不上眼。”陈环擦了眼泪,也不在一旁坐下,只伏在肃王妃的膝上感激地说道,“早前,那一家子都不省心,事事不顺,如今想起来,竟恍似做梦一样。”夫君待她确实情深意重,可若不是心里明白英国公府与肃王府意味着什么,还会不会硬顶着不纳妾,陈环也不知道。
想到昨日,公婆惊慌地上门,只说荣寿公主翻脸无情,一点儿情分都不讲出手就打死了那几个不晓事儿的女眷,陈环却只觉得痛快,见阿元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这才明白,什么是家人,什么是靠山,只认真地说道,“这一次,也多谢表妹,为我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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