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担心,乐辰心里多少的气闷,全都化为烟云散了。
“我给染秋留了话。”他将她抱起来,慢慢向着西凉城的方向行去。这一抱,脸又是一沉:“既要出来,怎么也不多穿些?”
“急着找你,没顾上。”
乐辰自己穿的也是利落的短衫,干脆运起内力,将她整个护住。
七景本还想说,他不能用内力。可抿了抿唇,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往他怀里靠的更紧些。
漆黑的世界,只听到风的怒吼,沙沙的脚步声,以及他的心跳声。七景想说点什么……确切的说,她想问他这半夜的干什么去了。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说起了不太相干的事情。
“那个供奉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不是知道我今晚会出来,故意等在这里?”
乐辰皱眉,一点都不想谈什么供奉。于是乐辰淡淡开口:“我杀了合欢宗的长老。”
“……”根本就是答非所问。却让七景满意:“那个新的供奉?”
“恩。”
“怎么会想起来,去杀他?”她默默的算着,他这一夜,来回跑了多远。
“他该死。”顿了一下,又道:“我找到那人时,他正偷摸进农户家,掳了幼女,准备行采补之事……那幼女,只十来岁。”
“确实该死。”七景立刻附和,顿了一下,又疑惑道:“难道练那功的,最终都会这样吗?”
乐辰哪里知道。看到那人那样的丑态,根本不屑跟他开口,连面都没露,直接一剑就杀了。血染上了剑身,他便连剑都懒得擦拭了。
“不知道。”他冷哼一声:“我已下令,全力击杀合欢宗的人。”
皇帝也算是合欢宗的人啊!不过,这话七景没说。
这有些事吧,能做不能说。有些事是能说不能做。她要悄没声息把皇帝杀了,也就杀了。可这种事,永远都不能让人知道。哪怕乐辰再看不上这皇帝,恨不能他立时就死了,可就是不能让他知道,这人是她动的手。
人心就是这么诡异的东西。今日不在意,可谁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就突然在意起来。她不想试探,亦不想用不相干的事情,去考验感情。看重他,自然便会站在他的立场。也不想将事情,寄托在人心上。
“那人一死,皇上还会如期来西凉城吗?”七景想了想,“还有十三龙禁卫。”
乐辰顿了一下,又道:“龙禁卫,我杀了十个。”
“咳!”七景这下真被吓到了:“杀了十个?”
“恩,剩下三个受伤。应该不能赶路了。”乐辰抿了抿嘴,其实他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杀了皇帝的。可后来……他发现,他有些下不了手。
回来的这一路,他有些自厌自弃。敢打他的小七的主意,死一千次都不够。可是,对着那人,他的剑举不起来。
“对不起,我没能杀了他。永绝后患。”
七景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他是谁。想了想,叹了口气:“他再不好,毕竟给了你生命。你是他的生命的延续。若是你否决了他,杀了他。便是对自己的一种否决……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每一点都很好。”若不是皇帝混蛋,也造就不了今日的乐辰。所以,让他死在别人手里就好。
乐辰低头蹭蹭她的颈:“就是下一次,我可能还是下不了手。”
“那就不下手。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要皇帝死的人很多。
乐辰身上煞气突显:“我不杀他,也绝不许他打你的注意。”他的眼睛微眯,“我让人将消息给御王叔送去了。如今,可说不好,他还能不能来到西凉城。”他只是下不了手,却不会阻止别人对他下手。甚至于,一力促成。
“来了也不怕。西凉城是咱们的地盘,不管是龙是虎,到了咱们这里,都得伏下来。”七景甚至想,皇帝反正没带仪仗来。到时就悄悄的把人废了,囚在城里,让他成为失踪人口。乐辰直接回京,取而代之就好。
“小七说的对。”在她的唇上亲了口。心里的自厌情绪,到是消散些。抱着她,飞掠向西凉城。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心底叹了一声。到底是血亲,到底是这样一个时代。有些事情,要他去做,实在太过为难他。而作为乐辰,能做到如今这地步,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若是让旁人知道,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了。
回到城主府,乐辰立刻让人送上热水,在七景的反抗下,将她放在热水里,把皮肤泡到发红才将她抱出来。天已将亮,七景本不想再睡,却又被他强行抱回床上,跟他相拥着躺着。
“天快亮了,我们这会儿都该起了。”
“今日休息。”乐辰打了个哈欠:“一夜没睡,好累。小七再陪我睡一会儿。”
“可我今天还有事。”七景推了推他:“京城那边来人了,要商量酒庄的事情。”
乐辰抬手捂住她的眼睛:“没有你,我睡不着。杀那个人,我费了很大的力,现在好累!小七陪我,不陪我睡不着。睡不好头疼,头疼就控制不住内力。”
七景无奈,伸手搂了他的腰:“睡吧。”
乐辰满意了,又抱着她蹭了又蹭。闻着她身上清爽的味道,才拥着她,慢慢平静下来。待他呼吸平静,睡去,七景才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也慢慢睡去。
这一觉,直到中午才醒。
一睁开眼,便听到外面,乐宏脆笑的声音。
“醒了?”乐辰手托着脸,将一张脸挤得变了形。
“宏儿来了,你怎么没起来?”
“舍不得。”低头亲了亲她的脸。
七景白了他一眼:“罢了,我也该起了。”
“他跟着季南星和阿泰过来,他们去做事,才把宏儿放在这里。他们该回来了,到时直接接了走人就行。不用理他的……”乐辰一点都不想起来,一点都不想她去看别人。便是宏儿也不愿意,那小子整天仗着自己小,粘着他的小七。
“那我们更应该快点起来。”
乐辰拦不住,只能起来。
一出来,乐宏立刻叫道:“四嫂,四哥。你们怎么这么晚才起来!”
“宏儿。”七景迎过去,打量着他的神色。见初见时那郁郁的神色都不见了,只剩下开郎开怀,不由微微松了口气:“伤怎么样了?”宏儿再怎么坚强早熟,到底是个孩子。被一直仰慕的亲人那样对待,心里的创伤,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好多了。”宏儿拍拍轮椅:“我拄着拐,可以走很快了。泰哥非要我坐这个……”说到最后,嘟起了嘴:“我想早点好,早点跟季将军他们一起训练。”
“你还小呢,以后有的是机会。”七景伸手去揉他的发。结果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他的手,就被乐辰半道截了去。
“你泰哥呢?”乐辰肃着脸。
“他跟季将军去看那些俘虏去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捂着嘴窃窃的笑了起来:“泰哥想了个特别坏的法子,要去折腾那些俘虏呢。”
“哦?”
“真的。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我听泰哥说,要让他们给四嫂的酒庄盖好了,再说。”
“那怎么也要一段时间了。”
“对了,四嫂。我听说你这里有一种特别的酒,你给我一些呗?”
七景还没开口,乐辰又把话截了过去:“你还小,不能喝酒。”
乐宏瞪着乐辰:“四哥。”猛的转头,对着七景可怜兮兮道:“四嫂,四哥欺负我。”
七景失笑,她算看出来了,乐辰是真的连乐宏这小娃娃都在意的:“你四哥不是欺负你,是关心。你年纪小,不宜饮酒。何况,你还受着这么重的伤。天天要吃药,更不能喝酒。”
“四嫂,你就给我一坛吧。就一坛。”
“我看啊,不是你要喝吧?”
“嘿嘿,让四嫂你看出来了?”乐宏直笑,却是怎么也不说,是为谁要的。
“成,回头给你拿一坛。”七景到不在意他拿酒送人情。
乐辰不高兴,那是他的酒。
可偏偏,他自己是不喝酒的。至少,在他的身体彻底好之前,酒这东西,他是看的多,碰得少。
因此,只能看着乐宏笑得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把他的酒给抢跑了。
吃过午饭,乐泰跟季南星过来。把乐宏接了过去,还有两大坛子酒。
乐辰特别对乐泰叮嘱了一声:“皇上的仪仗离这里只有半个月的路程了,不过,你也知道,那位常有惊人之举。未必就会跟着仪仗一起起。”
乐泰哪能不懂:“四哥放心。这段时间,我正好要带着乐宏去四嫂酒庄的选址处。四嫂说,酒庄的一切,都让我帮她设计。”
于是,明明人家是配合他的意思远离,可乐辰还是高兴不起来。
还是后来想着,那酒庄就算他设计了,小七也不会去住。小七会住在他的身边,他的房间,与他同床共枕。现在是他娶过门的妻子……这才又开心起来。
送走他们,乐辰开始为皇帝的到来,开始做各种准备。
乐辰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影七,幽冥阁的人似乎一直在刺杀皇上。如今皇上仪仗在外,机会难得。”
影七面色一白,立刻跪倒:“主子恕罪。”
“恕罪就不必了。”乐辰眼底闪过狠辣:“你不忘旧主,是重情义。既然如此,我给你个机会,还他一份情就是。幽冥阁主跟当今皇上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将消息给了他,也算还了他的恩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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