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默默无言地走到派出所里。径直去了楼上李警官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人,正巧遇见上次救湘琴的那个娃娃脸小陈经过,我们说了来意,他说:“李警官在开会,你们等一会儿吧。”
我低声问他:“小陈,那次那个抓来的,叫陈斌的,现在什么情况?”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怪异:“他好像神经不太正常,唉我不说了,到时你们问李警官,这些事情他最清楚了。”说完他就匆匆地往楼下走去。
我和林祁然对看了一眼,林祁然说:“我们先进去坐着等吧!”于是我们走了进去,坐在靠窗边的沙发上。
没过一会儿,李警官抱着几本厚厚的文件就进来了。他对我们点了点头:“来了?祁然,你父亲的案子有进展了。”
我瞧见林祁然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他问道:“那天晚上去盐井坊的,真是陈斌吗?”
李警官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水后,才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他说道:“我给你们说一下我们对陈斌的调查结果。陈斌9月2日来到青石镇后,就住进了秦家大院闺房,除了每天去镇上买点吃食,几乎闭门不出。一开始他嘴巴很紧,一直不说来青石镇的原因,后来我们拿出陈湘琴小姐的证词后,他才说出,那是他从他祖辈那里得来一张秦家大院的地图,上面用符号标了几处地方,他为了猎奇而来。至于那符号的几处,相信你们也已经清楚了,一处是众所周知的地道,通往后山。一处是陈小姐被非法拘禁的地下粮仓,里面我们已经重新派人去调查过了,没有任何东西。”
我笑了笑,陈斌也是做警察的,如果有那么容易说实话,就不正常了。而那地道里的铁盒,估计是警察并没有发现。
李警官继续说:“9月3日晚上七点半,陈斌打算坐车去盐井坊,但是此时镇上已经没有去那边的跑客的车了,然后他在水果店的王老板那里租了辆货车。”
李警官停顿了一下:“至于你们上次提到的嫁衣,你们是说在他房间看到了,所以才去了盐井坊向林师傅打听。而他说才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过。这和你们说的有出入。不过凑巧的是,他去盐井坊也是因为这件嫁衣。”
我惊讶地看着李警官:“他不是说没有看见,又怎么会因为这件嫁衣而去盐井坊呢?”
李警官用手敲敲了茶杯:“没错,陈斌说他才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这件嫁衣,而第二天下午六点过……他在二楼到处转转,竟然看见一个穿着民国时期红嫁衣的女子在戏台唱戏。他追到到楼下,人就不在了。他向还没下班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秦家大院的事情,所以想去盐井坊问个究竟。”
我听到这里,心里暗想,陈斌真能撒谎。明明2日的晚上,我和湘琴去了秦家,我们躺在隔壁洗漱间的时候,那嫁衣,就掉在了地上!他明明看见了,为什么不敢说出来。
林祁然问道:“然后呢?”
李警官继续说:“他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师傅心脏病发作,倒在地上。他走近去看时,林师傅忽然抓住他,用力掐他。他当时心一慌,急欲逃脱,于是拿出身上的小刀,刺了林师傅两刀,过后抹掉了监控上的记录和指纹,就逃回了秦家大院。孙小姐和陈小姐在路上遇到的货车也正是他开的。”
林祁然一脸的愤怒:“他纯粹是狡辨!我父亲心脏病发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掐他一个30不到的年轻人?”
李警官笑笑:“我们从他身上找到了那件红嫁衣,所以初步怀疑,他去盐井坊的目的是为了偷这件嫁衣。因为这是盐井坊仅存的古物中,最为值钱的一样了!而林师傅,本就正好心脏病发作,意欲阻挡他时,被他刺了两刀。”
我拍了拍思绪混乱的脑袋,不对!事实不是这样,陈斌编的这一切看似没有问题,可是我自己知道,他想隐瞒的是什么。
林祁然站了起来:“李警官,我父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陈斌所说是真是假还说不清楚。我们可以和他见一面吗?有些事,我想当面问他。”
林警官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祁然啊,事实上,你们现在见不了他……因为,他可能精神上出了问题。”
“什么!”我一下子提高了音量:“他一向好好的,他还是个警察,能有什么问题?”
李警官叹了口气:“审讯过程中,陈斌没什么异样,但是我们是24小时监控他的,发现他单独在房间的时候,就表现得很怪异,有一次在某处玻璃前忽然一下子脸色大变,用拳头砸了上去。还有一次吃饭时明明是清炒莲白,他非说碗里有个腐烂的肉块,还问别人看见没有。甚至今天早上……他惨叫着醒来,值班警察问他什么事情,他说床上躺了一个人,还问警察没看见啊?这……所以现在我们不能确定他的审讯结果是否正常。我们所里讨论过了,先送省城医院,做精神科方面的鉴定。具体是装疯还是真疯,到时就清楚了。”
我按捺不住了:“如果证明是精神上的问题,那么行凶杀人,非法监禁,这些通通都不用付责任了吗?”
李警官来回踱了几步:“这个你们放心,现在对于精神病的鉴定是非常专业而且全面的,基本上不可能有以此让罪犯逃脱的可能,你们还是先回去,安心等消息吧!我们有新动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我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此时真的是六神无主,原本抱着救人的心态来到青石镇,此时想救的那个人却变成了凶手,秦家大院就像扑朔迷离的一个漩涡,把我们全都卷了进去。林祁然站在我的身前,走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他伸手拉我,我盯着这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看了半响,终于还是伸手握住了它。
看着李警官站在窗前的背影,我很想再问点什么,最终把话又咽了回去。祁然简单地和他打了声招呼,我们就离开了办公室。
站在派出所门口,我忽然问祁然:“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他站在原地,脸色很坚定:“我们都知道陈斌去盐井坊是为了找那把钥匙,可是陈斌肯定不会说,而我们,不想再度引起腥风血雨,肯定也不能说。但是我父亲的死,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一定会调查到水落石出,他休想逃得了。”
我皱皱眉:“那件嫁衣,着实诡异。”
祁然问我:“你打算回医院吗?”我点点头,他想了一下,说道:“要去我家坐坐吗?你的朋友在医院,可以煲点汤带过去。”
“这样好吗?”我有些犹豫。
他微笑着:“没事,我们一起经过这么多事,也是朋友了。正好,我想给我妈煲点汤,她最近,身子太差了。”
我们俩并肩往菜市场走去,青石镇的菜市场只营业半天,门外摆着一些卖牛干菌、鸡枞、水果的小摊,我经过无数次,但是一次也没有进去过。
此时已快十一点了,市场里很多商贩都收摊了,祁然带着我径直往最里面一侧走去,里面有两家卖生禽的店铺。
远远地,一个穿蓝色衣服的胖胖的大婶就在跟他打招呼:“小然啊,你妈妈现在还好吧?”祁然笑了笑:“二婶,没事,我妹妹在照看她,过几天妹妹说带她去省城住一段时间。”
那二婶一脸遗憾:“谁家都会遇到这样的事,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然后她看看站在旁边的我,一脸笑容:“小然,这是你女朋友吧?这妹子多乖的哟。”
我尴尬起来,想往旁边躲去。祁然一边拽着我的胳膊,一边说道:“不是的,二婶,这是我朋友。我们想买只土鸡,二婶,你给我们选一下,看哪种好。”
二婶拿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在里面的鸡笼里看了看,提起一只体型较小,但胸腿肌健壮,鸡爪细细,鸡冠子很小,色泽鲜艳的鸡,她指着这鸡爪说:“你们别看母鸡体型小,看这鸡爪上的角,这只是跑山鸡,最少都有一年以上了。煲汤最好了,既好喝、又养人。”
祁然说:“行,二婶,就要这只吧!你帮我处理下嘛,我去那边买点东西,一会儿过来拿。”
“行,要得,你们十几分钟过来就要得了。”二婶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开水。
我们走到菜市场的另一头,祁然说家里种了些蔬菜,就只买了些豆腐、香茹。然后他叫我在门口等他,我站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看着菜市场对面的马车。
“檀香,你家里有马车吗?”一个声音忽然传入耳朵。我急忙回头四处望望,过往的路人提着菜篮,或走进,或离开,没有一人看我。
这是胭脂的声音!我大惊失色。她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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