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东是在一间病房中醒来的,这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
他双手都插着针头,两袋注射液挂在两侧的架子上。
他靠着病床坐起,看到林溪行正坐在桌前看书。
“可以喝一小口水润润嗓子,别喝太多。”林溪行放下书,托起茶杯转过椅子,看着艾东,“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艾东哑着嗓子应了,接着拿起了床头的矿泉水,克制不住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林溪行喝过茶后拿起了对讲机:“艾东醒了。”
“这就来。”对讲机里传来了吴羽伦的声音。
艾东放下水瓶,擦着嘴笑道:“你们两个终于能交流了。”
“我依然很反感他,但他至少那一次是对的。”林溪行淡淡地看着前方偏下的位置,不是艾东,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单纯看着,“因为我的选择,林知远,变成气球了。”
“……”
“我唤他,他缠住了我的胳膊。”林溪行拎起了空荡的左臂袖口,“我把这里切掉后,他走了。”
“他来找我们了。”艾东同样也在看着什么不重要的东西,单纯的看着,“是我做的,对不起,无法接受的话,现在杀死我也可以。”
林溪行沉默了很久,最终只轻叹一声:“这件事,你不必告诉我的。”
“我现在,不愿再想那么多了,只想完全信任一个人。”艾东看着林溪行道,“都交给你,我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
“的确,林知远的死,证明了我值得信任。”林溪行微微俯身,“抱歉,知远死后给你们添麻烦了。请放心,他的死因是我的无能与无知,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还是有关系的。”艾东道,“他的晶核,我们一直在单独存放,现在可以交给你了。”
“谢谢,在这种状况下还记得这件事,真的谢谢。”林溪行正视着艾东道,“艾东,我也完全信任你,在这种环境下,我们之间的信任来之不易,你连林知远的事都没有隐瞒,我也不会隐瞒任何信息,就让我们把所知的一切,拼凑在一起吧。”
正说着,吴羽伦推门进了病房,看着二人的神态,眼神立刻凉了下来。
“就知道你会说……”他低着头拉了把椅子坐下,“没意义的,林知远的事,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溪行摇着头笑道:“吴羽伦,你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
隔壁的病房,卧床休息的青年忽然睁开眼。
“谁。”他问道。
一个短发女孩轻轻地走了进来:“你叫白河对吧?”
“怎么?”白河微抬起头,看着小女孩笑道,“你是那边的吧,能不能帮忙叫个人过来,扶我去卫生间。”
女孩儿一言不发地走到他身侧,扛起他的胳膊便要背他起来。
白河笑得更厉害了:“别闹了,好歹叫个男的来。”
然而女孩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真的将他扛起来了。
“喂喂……”白河被女孩背在背上,反倒慌了,“我很疼的,这个姿势不舒服。”
女孩依旧没有回话,背着他走进卫生间,缓缓放下。
“你出去吧……裤子我自己脱……”白河捂着裆紧张地说道。
女孩反身走出去,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才说道:“我叫周渡岑。”
“知道了,知道了。”白河摇着头道,“能不能帮忙把门关上。”
“教我。”周渡岑好像没听见一样。
“什么?”
周渡岑拿起了桌子上的唐刀,轻轻抽出:“教我。”
“……”白河捂着头笑道,“别闹了,你才多大,让我轻松的把屎拉出来好不好。”
“教我。”周渡岑又一次说道。
白河抓着头道:“这个不是能教会的……我可是……死了很多次的人了。”
“我也是。”周渡岑道。
“你算什么……”白河伏着身子叹道,“我爸爸,被罪犯,活活打死了。”
“我也是。”周渡岑道。
“……”白河愣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也几乎被打死了,拳打脚踢,很多次,不成人样。”
“我也是。”周渡岑道。
“我已经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男人救了我,把所有罪犯都杀掉了。”
“我也是。”周渡岑道。
“之后,我们埋伏杀掉了很多罪犯,同伴也越来越多,正当以为一切要好起来的时候……”白河沉声道,“怪物出现了……它们像捏死虫子一样,把我们干掉。”
“我也是。”周渡岑道。
“最后,我吃掉了晶核。”
“我也是。”周渡岑道。
“……”白河沉吟片刻后说道,“来。”
周渡岑放下唐刀,走到卫生间门前。
她的双目中没有一丝一毫少女的活力,只有冷静与残忍。
“看样子,你真的也经历了这些……”白河嘴角微扬,“告诉我,你学会了,要做什么?”
“报恩,把坏人和怪物杀光,去海边。”周渡岑道。
“呵呵……呵呵呵……”白河摇着头笑了起来,“这么巧,我也是。”
……
隔壁的房间,吴羽伦问道:“那个双刀小哥是不是强过头了,可信么?”
“白河是绝对可信的,甚至比我还可信。”林溪行叹道,“当时,同行的医生已经确认死亡了,是他自己从尸体里爬出来的。他和他父亲是最先被罪犯俘获的,还是被全体罪犯,他们成为罪犯对这个世界泄愤的工具,白河的父亲早早求饶依然被殴打致死,白河却一直不吭声,不知道被多少人殴打了多少个小时。”
“哎……”吴羽伦苦叹一声,“之前的事呢?从离开真识路一号开始。”
“那没什么可说的,我在路上找到了枪,然后在加油的时候遭遇了气球,之后我一个人跑到医院,干掉了三个罪犯,救了一位医生和患者,他们帮我处理好伤口后,我按照罪犯说的地点,找到他们的据点,干掉了7名罪犯,救了白河。”
“都够写一本小说了,林叔叔。”吴羽伦咽了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