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不是我和娘子的第一个孩子吗?总要好好的宠着的。”沈安郎好言好语的劝说他娘蓝氏。
“那也不能这么惯,一次两次的话,也就算了,这么多次下来,你可受的了?”蓝氏还真是心疼沈安郎这个儿子,周氏当人娘子的也不懂得体贴当相公的,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娘,相公肯定受的了我的,对吧,相公?”忽然周氏从蓝氏的身后走了出来,把蓝氏吓了一跳。
“你咋走路的和鬼魂似的,咋没有脚步声啊?你是不是存心好吓死我啊?”蓝氏缓过神来后,冲着周氏骂道。
周氏见蓝氏劈头盖脸的骂自己,顿时气得胸口疼,心道,自己辛辛苦苦的怀孕,这个不敢吃,那个不能吃,总是躺在床上保胎,一天难得下地走路,憋闷的很,她如今唯一的嗜好也就是想吃点什么,可这个婆婆却这般对待自己,简直让她恨到了极点。
周氏劝自己,反正已经分家了,自己不必害怕这个婆婆的。
“我轻轻地的走路有什么不对,反倒是你,分家了还来管儿子房里的事儿,你说你要不要脸!”周氏着实气愤了,此刻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指着她婆婆蓝氏,狠狠骂道。
“你当儿媳胆敢顶撞婆婆!沈安郎,你瞧瞧你的好媳妇!”蓝氏觉得自己曾经对周氏的好,都打水漂了,怎么分家之后,非但不懂得孝敬自己,还和自己顶撞,她越来越不喜欢周氏这个儿媳妇了。
“娘,娘子,你们俩能不能少说两句?”沈安郎觉得自己夹在媳妇和老娘之间还真是疲倦的要命。
如果说娘子说的对,他娘肯定得骂他不孝顺她。
如果说娘她说的对,那么他的娘子肯定得骂他没有良心,说他不知道心疼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反正他怎么说怎么都是错。
“你这个软骨头!娘咋就生了你这个惧内的儿子?”蓝氏愤怒道。
“沈安郎,我想回娘家。”周氏来狠的,直接丢出这么一句,吓得沈安郎赶紧哄她。
“娘子,你现在这么大个肚子咋能回去娘家呢?我看还是别回去了,呆在家里不是很好吗?”沈安郎耐着性子劝说道。
“你娘这个样子,我呆在家里等着她训我吗?”周氏冷笑着,心中许久的积怨一下子爆发了。
之前她和沈安郎成亲才一年,婆婆蓝氏就对自己各种不满意,最主要的是她说自己是不会下蛋的鸡,怎么怎么不如顾氏能生。
她还记得自己被蓝氏骂了之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落泪,就是因为他们认为的她不能生!
此时想来,她几乎流尽了一辈子的眼泪。
沈安郎怕婆媳俩吵下去,让左邻右舍瞧笑话,于是他马上拉着周氏的小手,另外一手端着一碗水铺鸡蛋,和他娘告罪了一声就往屋子里走去。
“娘,为了你的金孙子,我回屋去一定好好说说她!”沈安郎赔笑道。
蓝氏刚想说什么,可是下一刻周氏已经跟着沈安郎走了,周氏还扭头白了蓝氏一眼,蓝氏气得吐血也没有用,因为儿子大了,翅膀硬了,有了媳妇忘了老娘。
到了沈安郎和周氏住的屋子里。
沈安郎柔声劝周氏为了胎儿少生气,让她该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去和他娘一般见识。
“娘子,你别胡思乱想,我娘对你还是不错的,其实她只是心疼我这么早起床罢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她是长辈啊,你就多担待吧,不是你也说了吗,咱们已经和我娘,我大哥三弟他们分家了,你又何必担心呢?”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你不觉得你娘管我们太多了吗?这个不许,那个不许,而且我现在怀着孩子,那是两个人啊,那不是该多吃点吗?她咋那么烦的……”周氏觉得自己就应该多吃点,多补补。
“娘子,你不能吃太多了,你瞧瞧你的大象腿,还有,你现在整个人都变胖了,我记得娉婷妹妹说孕后期不能补的太过的。”沈安郎其实也觉得周氏这么补下去不太好,周氏现在一天要吃五顿,有时候半夜三更还要加餐什么的。
“可我就是想吃。”周氏咬着下唇,心道,左一个娉婷妹妹,右一个娉婷妹妹,这怀孕了,就是多一个人了,她可不就得多吃吗?这个妹妹怎么连她的吃食也要管,真够多管闲事的。
虽然周氏心中这么认为,可她真不敢和沈安郎这么说,她是怕沈安郎骂自己,因为沈安郎对白娉婷很是感激。
周氏低头把刚才沈安郎起早帮她弄的水铺鸡蛋给吃掉了,随后把碗和勺子往桌子上一扔,心中还是有点生气的。
“为了咱们孩子更健康,你就不能克制点吗?”沈安郎是有听说过产妇因为胎儿过大难产死掉的很多的。
“我……你怎么现在也这样了,我不过是吃的多一点罢了!”这么小气,还不让孕妇多吃,沈安郎,你真是没有良心!
“你有没有听说过胎儿过大,产妇难产?就是绿草村那边的一户人家,那个产妇死的时候大出血,孩子的头很大,一生下来,产妇死掉了。三个月后孩子也死掉了,你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沈安郎觉得自己和周氏有必要说清楚这个问题,这可关系到自己的第一个子嗣的!
“你说?你说什么?”周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那双眼睛瞪着沈安郎,不可置信的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沈安郎颔首,确定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那我还是少吃点吧!”周氏当真是害怕沈安郎说的那种情况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娘子,你辛苦点,为了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还有,我娘说的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沈安郎说道。
“嗯。”周氏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愿意,但是她是知道的沈安郎只喜欢她一个,对她是死心塌地的喜欢。
沈安郎见周氏貌似被自己说服了,他终于松了口气。
沈安郎抬头看着天色还早,让她继续睡觉,自己则起床了。
彼时,蓝氏正气得和沈土根诉苦,一会儿说白娉婷和白婉婷怎么怎么不好,一会儿又说沈安郎有了媳妇忘了娘,一会儿又说周氏顶撞自己……絮絮叨叨的说的沈土根心烦。
“你别说了,咱俩赶来去赶集吧!”沈土根催促蓝氏道。
对于这个集,沈土根和蓝氏都重视的不得了!
蓝氏已经攒了两个多月的鸭蛋和鸡蛋,正准备拿到古苏镇上卖呢,过段时间耕地,种子肥料……忙的很!
加上前些日子还是清明节,有剩余的青团子的!
如今早上去赶集的时候,吃几个青团子裹腹。
只是插秧还要过一段日子呢。
所以这几日,沈土根也算轻松悠闲了一段日子。
最近家里用了些钱,之前又支出一百文买了几头羊。
还要存些钱给沈平郎整理院子,过段时间又去插秧了,家里现在人少,他又上山打了豹子卖了一些银钱,也算存了点儿。
插秧的话,由于分家,家里便少了几个劳力,还是准备要请人帮忙的,还得花钱,因此今日也不准备去地里,天不亮时就从屋里各捉了一对鸡鸭鹅出来,从土灶角落那边的稻草堆里抽了一些干稻草将鸡鸭鹅的脚捆了,准备拿到镇上卖换些银钱。
不过蓝氏倒是有些舍不得,摸着鸡鸭鹅的脑袋叹息:“唉,相公啊,这些鸡鸭鹅要不再留着多养些日子吧,再孵些小的出来,也好留个种啊。”
这会儿外头天色微亮,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沈土根的脸在晨曦的亮光下显出几分疲惫来,他沉默的抽了一阵烟,这才抖了抖烟杆,将烟袋子重新收了起来,也望了还在不住叫着的鸡鸭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不说了,过些日子我再去沈里正家捉几对小的重新养就是,如今家里使银钱的地方不少,马上安郎的媳妇儿生产,满月酒要办吧,安郎总是我们的儿子吧,我们是不是该帮衬点呢?还有虎郎和夏家那女娃子的事儿,虽然我们不太赞成,可是我也打听过了,左邻右舍对那女娃子的印象还不错,等她和咱们虎郎成亲了,这办亲事,咱们能出一点银钱,还是要帮衬的,总不好叫夏家人瞧不起咱们虎郎吧?所以这些鸡鸭鹅,你也别舍不得了,该卖掉还是得卖掉!”
他说完这话,蓝氏一边数着筐里的蛋,一边就有些不大痛快:“哎,说来说去的,如果不分家就好了,那两丫头那么会赚银钱,那个青砖大瓦屋岂不就是咱们家的了!”说这话的时候蓝氏在心里头懊悔不已。
“已经分家了,你也别再提了,回头闺女们回来,我也不指望你对她们多么的热情,起码别再和她们置气了,两个闺女在外头的日子怕是也挺艰难的。”沈土根有段日子没见两个亲闺女了,心中多少是有点儿惦记的。
“能怎么艰难?都有能耐造起青瓦房了!你也不看看咱们家,可都是一水儿的土坯房!”蓝氏忍不住念叨了。
“好了,好了,咱不说了,你快点儿拾掇好了,咱们也好去镇上赶集,对不?”沈土根听着蓝氏的念叨,实在扛不住了,于是他又催促道。
蓝氏难得穿上了一身整洁干净的朱红色褙子的衣衫,看起来年轻俏丽。
这衣服瞧得出来平日是压箱底的,八成新的样子,上头没有打补丁,蓝氏拿着桃木簪将头发挽了起来,上头还簪了朵绢花,整个人瞧着跟平常完全不一样,显得俏了几分,更别提她如今的容颜堪比童颜,白皙精致水嫩。
她脸上并没有涂脂抹粉的,沈土根觉得她当祖母的人了,没有必要花费那个闲钱给她买那些胭脂水粉等物,此刻蓝氏这等发鬓簪绢花已经是极为隆重打扮了。
蓝氏跟着沈土根一起去赶集了,蓝氏身后背着一个竹筐,沈土根则拿着扁担挑着家禽走在前头,蓝氏跟在后头。
“哎呦呦,你们老两口咋的这么可怜,你们家闺女都发财了,你俩咋还这么辛苦的去赶集呢?”一路上,蓝氏和沈土根遇到了同村的秋生娘,秋生娘是大嘴巴,上回听人说起白娉婷去仙鹤来酒楼出来,就以为白娉婷去仙鹤来酒楼吃饭去了。
你想啊,仙鹤来酒楼那是什么地儿?那是古苏镇上有钱有势的人爱去吃饭的地儿,白娉婷一个小姑娘穿着华丽的从那仙鹤来酒楼出来,那肯定是发财了吧?秋生娘是有听说白娉婷带着妹妹去外头做买卖去了,只是不知道做什么买卖罢了。
“你胡说什么?”沈土根是有听沈平郎提起过白娉婷在白鹿书院念书的事情,也知道白娉婷因为“小萌鸭”尿不湿得到了利润,所以在灵鹤镇上置了宅子。
“秋生娘!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周氏气得心肝儿疼,原来白娉婷姐妹俩这么有银钱了,那还来蹭他们平郎的田产做什么?真是养不熟的两只白眼狼。
“我听说啊,你们那四丫头是穿着羽缎从那仙鹤来酒楼出来的,你们应该知道吧,羽缎可是有钱人爱穿的料子,她一个小姑娘咋买的起?莫不是学坏了?或者是发财了?但是因为那人说看见你们四丫头是被掌柜的高高兴兴的给送出来的,跟面对财神菩萨似的,所以你们那闺女一定是发财了,你们咋不去找她?”秋生娘说的眉飞色舞的,说的跟真的是的。
沈土根越听心中越气,这是谁传的?
秋生娘挑着自家自留地里种的蔬菜一大早也是去镇上凑热闹卖菜赚点银钱,或者是去布店买几匹布,秋生家的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毕竟家里是村里开车马行的,那可是全村独一份的。
“我们不会去找她的!都已经分家了,我两闺女爱干啥就干啥!”沈土根拉长了脸冲着秋生娘骂道。
秋生娘气的要死,自己可是好心提醒他们好去闺女们那儿享福,可这个沈土根都瞎眼了,还想着自己辛苦赚银钱,真是个傻子,想来蓝氏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沈土根催促蓝氏快走,不要去在意秋生娘的胡说八道。
蓝氏这一天赶集一直心不在焉的,沈土根知道蓝氏是在惦记白娉婷姐妹俩的那点子银钱了。
但是此刻,沈土根还是不愿意把白娉婷姐妹俩在灵鹤镇的事儿告诉她。
蓝氏这次赶集回去,傍晚开始做噩梦,凌晨还发高烧了,把沈土根和沈虎郎兄弟俩折腾的够呛。
蓝氏开始缠绵病榻,于是她对沈虎郎和沈安郎说,很想见白娉婷姐妹俩,说她觉得对她们很是愧疚,现在生病了,特别想见她们一面,所以想让他们想办法去找白娉婷和白婉婷。
沈土根在一旁却是不答应蓝氏这么做的。
“有病就好好治,你去让虎郎,安郎去寻她们做什么?”沈土根忍不住发飙了。
蓝氏这病多半是气出来的,也有一些是妒忌白娉婷姐妹俩的日子过的好。
“我这个做娘的生病了,让两个闺女回来侍疾,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蓝氏气得捶起床板说道。
“没有说你不对!只是你应该知道咱们沈家已经分家了!两个闺女也已经改姓白!她们碍着你生养她们一场,她们还乐意喊你一声娘,如此,你应该知足了!”沈土根板着脸说道。
“沈土根,我这都快病的死了,临死前就不能让那两个闺女回来见见我一面吗?”蓝氏见自己的苦肉计失败,顿时羞愤道。
“虎郎,安郎,你们谁也别去找娉婷婉婷两个丫头,你们娘已经病糊涂了,晓得不?”沈土根瞟了一眼蓝氏哼哼唧唧的装病样,冷笑道。
沈虎郎和沈安郎都点点头说知道了。
蓝氏只能把怨气往肚子里咽下去。
于是接下来有一段日子蓝氏和沈土根冷战了起来。
但是日子还不得照样过。
白娉婷自然不知道自己和妹妹婉婷在沈家引起的轩然大波。
“姐姐,你怎么在看地图了?”白婉婷瞧着白娉婷在新得的一张老旧的地图上勾勾画画的。
“我还不是想着在各地置业吗?不过,咱俩还得努力赚银钱!”白娉婷笑道。
“说的是啊!”白婉婷附和道。
“姐姐,我想老黑和胖猫了,咱们是否找个日子去瞧瞧它们?”她又说道,口气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好的,自然是要去看的,赶巧我今个下午只一节课,我等下下了课去夏宅接你。”白娉婷对妹妹白婉婷说道。
白婉婷笑着答应了,还说要把自己做成的鱼干以及骨头肉都要带点过去瞧瞧一狗一猫。
白娉婷也惦记着自己答应了张润扬说抽空去给浩然诊脉的事儿,毕竟浩然的身子还是很虚弱的。
下午,白娉婷放学后带着白婉婷去了浩然住的宅子那儿。
白娉婷和白婉婷看见老黑和胖猫的时候,气得差点儿抓狂。
“浩然——你这个蠢货,有你这么养宠物的吗!”白婉婷气得口不择言的骂道。
白娉婷抬手抹汗,这是老黑吗?这是她家威风凛凛的老黑吗?老黑狗,我对你抱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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