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大殿之内,云雾从玉石地板之上流淌,弥漫到人的膝盖。
殿门口一驴一云一剑三大护法,严阵以待,冷冽的气息已经弥漫在护法神的身上。
三大护法呈现三个角度对持,怒目相向,剑拔弩张。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经不可避免。
自认空尘道君座下首席护法的驴大将军先出蹄了,那一蹄定江山敲在了玉桌之上,差点将桌子给敲碎了。
驴嘴一张,气势威压天下的大吼道:“一对!”
青龙剑一拍桌案,两张牌立刻翻开,压在了驴大将军的牌上:“管上!”
云君嗤之以鼻:“大你!”
“造反造反!”
“都给我跪下!”
“……”
一张张刻着个个品衔官级的文武大臣以及皇帝皇后的桃木牌反着盖在桌子上,三者还用神通大法死死的护住自己的牌,杜绝对方偷看的任何可能性。
三大护法神各自盯着对方,严防死守着对方。
毕竟这里面有着两个表面光大,实则一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还有一个表面就奸邪,实则更奸邪的某驴。
而它们出牌的动作一个比一个夸张,明明不用吼出来,但是三个一个吼得比一个大声。
用云君的话来说,这叫战术,用气势压倒敌人,喊得越响,胜率越高。
用驴大将军的话来说,如果打牌不大声的喊出自己的牌面来,那胜利将丝毫没有成就感。
一场大战最后以驴大将军的胜利终结,将满桌宝贝揽入怀中。
“嘎嘎嘎嘎!”
“给钱,我的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驴大将军大包大揽,丝毫不顾及另外两大护法冲天的杀意,还得意忘形的大肆嘲讽。
“你们这些渣渣呀,完全不是那个……我驴大将军的对手啊!”
“无敌!”
“是多么的寂寞!”
书老踏入大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门口之中三大护法两个杀气冲天,一驴得意洋洋。
自从学会了老爷的谁发牌谁就赢大法,驴大将军从此就开始了战无不胜的道路。
三大护法这一副模样,加上驴大将军赌徒味十足的市侩笑容,一瞬间将外面仙境一般的气氛破坏得一丝也无。
书老走上殿前,看着桌子前的三位护法问道:“道君呢?”
驴大将军数着银票,驴头一摆,驴嘴一撅:“老爷喝醉了,在睡午觉呢。”
书老长叹一口气:“道君又在饮酒睡觉。”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道君身为天下表率,更应为天下先啊!“
驴大将军赢了几局,辫子已经翘到天上去了,膨胀得不行。
直接揶揄这老头:“老爷说,等他头发白了的时候会后悔的!”
“你慢慢等着去吧!”
“嘎嘎嘎嘎!”
云君也跳了出来,对近日里大出风头文采还比自己好的书老极为看不惯。
拿出了小本本立刻写下:“今日午时,书老头说道君没资格为天下表率……”
书老嘴仗哪里是这两个赖皮滚刀肉的对手,指着他们两个,气的胡子发抖:“奸臣贼子!奸臣贼子!”
“正因为是你们这样两个乌烟瘴气的奸贼在道君身边,道君才会被你们给带得如此惫懒。”
两大护法不以为耻,反以当空尘道君身边的奸臣贼子为荣。
这臭老头想当还当不上呢。
“哼!”
书老一挥袖,踏殿门而入。
高大切空荡的大殿,往日里高挂着的属于诸子学宫的圣贤画像、神像泥塑全部都带走了,如今这里空无一物。
不知道为何,却反而显得更加神圣了。
或许,是因为窗外起伏的万里云海。
明媚的云光从宽大的木格窗里照落下来,刚好照在了窗户旁的座椅之上。
午后的斜影拉得老长。
书老还没有走到身前,空尘子提着酒壶的手就动了一下,将酒壶抱在怀中。
“今日又有何事?”
书老说明了情况:“学宫祭酒和大魏宰臣现于天宫之外求见,托小老儿前来。”
“问道君如今大魏帝位空悬,群龙无首的局面。”
“该当如何?”
空尘道君闭着眼睛,醉意醺醺。
听到这群龙无首,立刻心中浮起了易经之中的一句话。
“群龙无首?”
随后接了一句。
“天下大吉!”
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了,好像真的睡着了。
这下,书老也不知道空尘道君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就按照空尘道君所说之话告诉外面求见之人。
毕竟道君虽然惫懒了一些,但是往日一举一动,还是非常靠谱的。
书老走出天宫,外面焦急等待的人立刻重新站在了一起,行礼。
“敢问书神君,道君可有说些什么?”
书老用学宫之礼回礼:“道君听完后说了四个字。”
“天下大吉。”
说完这句话,书老便从天宫大门退了回忆,示意他们也该离开天宫了。
几位宰臣和一同而来的学宫祭酒恭送书老离开之后,顿时凑在了一起,参读起了这天下大吉四个字中的意义。
“天下大吉?道君此是何意?”黑须美髯公习惯性的摸起了长须。
“此言绝不简单,我觉得道君必有深意。”学宫祭酒对于空尘道君此次下山的一举一动都有知晓,空尘道君出手每每看似毫不相关,最后却都环环相扣,越想越觉得仙圣之行如同羚羊挂角,一言一行都非寻常。
另外几人也连忙点头:“没错,诸位想一想,道君这句话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所有人一脸笃定,都认为如此。
毕竟,堂堂空尘道君是绝对不会诓他们的。
林相深思熟虑之后说道::“我觉得这深意就在这个吉字上,有一语双关之意。”
“天下大吉,如何能让天下大吉?”
“这个吉或许就是是能够让天下大兴之人。”
学宫祭酒询问其他几人:“宗室子弟之中可有名为吉之人,或者名字里带吉之人?”
美髯公记性较好,想了一下摇头:“没有,目前宗室子弟中,我记得应该没有名字里带吉的人。”
另一人恍然大悟,想到了什么:“有!怎么没有?”
“吉通籍,大魏皇室嫡脉之中,当今六皇弟名为宋籍。”
“道君莫非指的是此人?”
美髯公也想起来了:“听闻此人乃是宗室子弟之中少有的少聪贤明之人,只是没想到空尘道君也知晓他。”
学宫祭酒摇头:“仙圣可演算天机,可知过去未来,世上有什么事情能够逃得过仙圣的眼睛。”
众人越想绝对越有可能:“原来道君早就已经选好了大魏之主。”
林相说道:“先找到六皇弟,让六皇弟前来拜见空尘道君。”
“唯有道君认可,方才能承接天命,才是堂堂正正的大魏天子。”
众人再次乘云而下,返回高京,匆匆进入皇城,要见那仙圣点中的新帝宋籍。
一位老太监带着一群人匆匆来到了破落荒废的宫院,将这往日里冷冷清清无人光顾的宫院翻了个底朝天,连灶台上烧熟却来不及吃的一锅饭都端了出来。
老太监看着那都冷了的灶台和有些烧糊了的饭,冷眼看着几个照顾宜阳公主和六皇帝的太监,仿若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你们确定没错?宜阳公主和六皇弟就住在这里?”
那几个大大小小的太监跪在地上:“老祖宗!”
“没错,宜阳公主和六皇弟确实是此处。”
老太监一个巴掌过去,将领头的太监打倒在地:“你们这俩个狗奴才,竟然敢如此怠慢,后面再跟你们算账。”
“人呢?人去哪里了?”
几个太监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宫女被带了进来:“下午奴婢看见宜阳公主和六皇弟穿着太监的衣服,偷偷朝着外宫崇定门跑去,后来就没看到他们了。”
这老太监先是身子一抖,仿佛打了个寒颤,差点倒在地上,
被身边的两个太监扶助后,眼睛瞪得老大。
“找!给我找!”
“将皇城翻个底朝天也得给我找出来,不论如何,都得找到六皇弟宋籍!”
其面露凶相,声音尖利:“若是他们出了事,不仅仅我得死!”
“你们一个个的都得死。”
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太监宫女,一个个一哄而散,整个皇城都乱了套。
政事堂之中,听闻宜阳公主宋雅和六皇弟宋籍失踪消息的诸位宰臣,脸色也顿时变了。
方才空尘道君才隐隐点了这宋籍为新帝,转眼之间对方就失踪了。
哪怕空尘道君这等高高在上的仙圣知晓不是他们的过错,但是有心之人往他们身上一推,他们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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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宜阳公主宋雅等到快天亮时分,趁着城门打开,便带着弟弟宋籍匆匆进进入高京。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昨天夜里整个皇宫大内都已经翻了天了。
他二人失踪的消息闹得整个皇宫之内一夜未宁,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心惊胆颤,害怕项上人头不保。
甚至京城之内都可以看到到处寻找搜索他们踪迹的官兵小吏,整个高京因为他们二人闹得沸沸扬扬。
因为一夜之间,他们二人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昨天上午它们还只是一个无足轻重随时都有可能被赶出宫去的宗室子弟,而到了下午,他们摇身一变,一个极有可能成为空尘道君钦点的新大魏天子,一个则是天子的同胞亲姊。
两人重新换上了一副出宫采买太监的装扮,小心翼翼却步履极快的走在大街上,匆匆朝着皇城赶去。
宋籍有些担忧:“宫里面不会有人发现我们跑了吧?私自出宫这可是大罪。”
少女小声说道:“放心吧!我们那宫院,十天半个月不一定有人来一趟,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等会入宫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人抓到把柄才是。”
话音刚落,整个街道就冲出了大大小小的官兵,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禁卫冲到了二人身前。
二人走到半路之上,立刻就被团团禁卫围困。
这阵仗,吓得宋雅和宋籍两人脸色煞白。
宋籍吓得两腿发软:“完了完了,这是前来拿我们的。”
宋雅也不知所措:“拿我们用得了这么多人么?”
整个街道被围得满满当当,没有多久,一夜未眠的当朝宰相林相和几位宰臣也匆匆赶来,看到两人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微臣参见六皇弟,参见宜阳公主。”
“六皇弟、宜阳公主,请速速随我入宫。”
宋雅、宋籍姐弟二人不知所措,平日里他们藏于神宫,轻易见不得这些宰臣的面。
就算真的见到了,哪像今日这般,如此恭敬。
迷迷糊糊,不知所措的坐上了马车,在诸多侍卫的拱卫之下入宫而去。
而坐在马车之上,看着两侧的甬道,少女少年立刻觉得不对劲。
少女掀开帘子,看着一旁随车的太监问道:“请问这位公公,这不是回我们宫院的路吧?”
那老太监恭谨的弯着腰:“禀宜阳公主和六皇弟,这是去东宫的路。”
“东宫?”哪怕宋雅和宋籍再不敏感,也能够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放下帘子,宋雅紧紧的抓着弟弟的手。
整个人激动得面颊通红。
“籍儿!这是接你去东宫!”
“是赤霞元君,肯定是赤霞元君。”
“我们这刚刚去见了拜见了元君,回来籍儿你就要当皇帝了。”
宋籍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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