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够呛?到底怎么样了?”老徐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大声质问道。
“她应该是吃了药,但是现场没有找到药盒和说明书,我们也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诊所的医生过来看了,在镇上没有抢救条件,只能送到附近的县城去。已经联系救护车了,马上就能赶到。”现场人员汇报道。
望溪地处三县交界,距离最近的县城,也有将近四十公里的路程,这么远的距离,估计送到医院也没救了。老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略微思索了下道:“也只好这样了,你们要全程跟随,一旦发现不行了,必须把人给拉回来,记住了吗?”
现场人员答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秦枫一直静静的听着,当老徐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声,无力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半晌才喃喃的说道:“这个吴桐啊为啥非要走这一步呢!”
“现在说啥也来不及了,还是准备处理善后吧。”老徐平静的道:“人没了,也未必是坏事,老宋头两口子这行为,已经触犯了刑法,抓起来判他个三年两年的,看他还怎么闹。”
秦枫没有吭声,他心里清楚,张力维既然敢怂恿宋家人这么闹,就一定早有准备。首先,公安机关出于维稳方面的考虑,未必会把宋展父母抓起来,因为在老百姓看来,宋展父母的行为虽然有点过分,但对出轨还设计陷害前夫的现代潘金莲而言,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一旦要把宋展父母抓进去,舆情到底呈什么态势,还真不好确定。再说,七十多岁的人了,抓进去之后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更麻烦了。其次,就算是抓进去了,张力维也会疏通关系,先弄个取保候审,然后再判个缓刑,对于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这压根就无所谓。
妈的,真被这个老狐狸牵着鼻子走了,他在心里默默的想道,要是这样的话,吴桐岂不白死了,不仅没有任何价值,而且还得一辈子背上个当代潘金莲的恶名。
怎么办?现在还有必要安排老徐见宋展吗?这个时候,还可能握手言和吗?如果不握手言和,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见他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老徐不禁有点紧张了,低声问道:“兄弟,你这是咋了”话还没等说完,便被他挥手打断了:“让我先静一静。”他道。然后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上一口,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老徐见状,与白局长交换了下眼神,两个人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
他想让自己静下来,但眼前却总是浮现出吴桐的身影,搞得他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问题,只好不停的吸烟,以缓解内心的焦虑。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老徐轻轻的推门走了进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吴桐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亡了,通过查看监控录像,公安方面对她的死因做出了初步判断,她进过镇上的一家农药商店,并买了一瓶百草枯,估计就是喝了这个。在旅馆的垃圾堆里还找到的一种特效降压药的空瓶,她应该死意已决,先是服用了大剂量的降压药,又喝下了剧毒农药,这样一来,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她了。我已经让他们把遗体拉回殡仪馆,消息也封锁了,等我们考虑好如何处理善后再通知她的家人。”
秦枫没有动,只是抬头愣愣的看了老徐一眼,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我应该去看看她。”
“这个嘛”老徐略微犹豫了下,斟酌着说道:“我觉得没必要,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可这个时候露面,好像不太妥当吧?”
他想了下,叹了口气道:“吴桐这一死,消息很快就在黄岭传开了,我和她的那点事估计也瞒不了多久,所以,全都无所谓了,毕竟好了一场,还是送她最后一程吧。”
老徐听罢,无奈的点了下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于是连忙命司机准备好车辆,安排白局长原地待命,自己则亲自陪着秦枫赶回黄岭。
三个小时之后,秦枫站在了吴桐的遗体面前,他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徐书记见他有点激动,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闪在一旁,悄悄的退了出去。
吴桐的表情很安详,静静的躺在那里,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就如同睡着了一样。记不得多少个清晨,他睁开眼睛,凝视着仍在熟睡的吴桐,感叹那张面孔是如此的精致和俊俏,没想到转眼之间便阴阳两隔,从此天上人间了。
默默的站着,他的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怨,甚至有点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不会是在做梦吧?他想,然后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吴桐的额头。
冰冷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猛的缩回了手,往后退了半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于是赶紧在心中默念道:阿弥陀佛,桐桐啊,是我没照顾好你,你放心的去吧,我一定善待你的家人,若泉下有知,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念过之后,偷眼再看下吴桐的脸,却感觉她似乎微笑了下,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揉了下眼睛,再仔细望去,才发现应该是自己的幻觉。饶是如此,心脏仍旧砰砰的跳个不停,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一瞬间,他猛的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那深邃睿智的目光竟然是出自岳父林浩川的双眼,这令他恐惧到了极点,浑身开始发抖,连牙齿都发出格格的响声,想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不听使唤,想喊老徐过来帮忙,声音却如同被锁在喉咙里。
那一刻,他甚至有些绝望了。
不对,普济大和尚都说了,这是我的心魔,他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是心魔,是心魔
秦枫不知道是怎么挪出房间的,总之一出门,老徐便赶紧迎了过来,扶着他的一只胳膊,关切的说道:“兄弟,人都没了,你就别太难过了。”
缓了好一阵,他才渐渐平静下来,尽管两条腿还有些发软,但起码勉强能走路了,两个人出了殡仪馆,坐进了车里,老徐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这是从吴桐身上发现的,算是她的遗书吧,你看看,我觉得就不必给他的家人了。”